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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之歌 荣耀之上
残阳已坠，长风动地，只剩紫晶色的婺女星在天空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娥曦星莽莽苍苍的中州平原上，陆续燃起影影绰绰的炊火。
龙王拉鲁格莱站在山头远眺，见远处火光亮起，立刻大喝一声“杀”，当先展开双翼，冲天而起。身后数万龙族战士紧随其后，大呼：“战斗！吾族之荣耀！”龙族拥有强大的本体战斗力，金黄色的眼瞳同时适应光明和黑暗的环境。只有那些脆弱且容易受伤的玉玦族人，那个受到迈锡尼神族眷顾的部落，才会用火来驱逐黑暗。
“呜……”苍凉的号角响彻云霄。
“龙族袭营！”“盾牌阵，守护！”“弓箭手，出击！”“投枪手，出击！”玉玦族人听到龙族进攻的号角，有些慌乱，但还是有将官出来分配各自的战斗任务。霎时间，人随令走，箭如雨发，密密麻麻射向天空。
“昂……”天空响起凄厉的嘶吼，血雨飞溅之后是庞大龙躯轰隆撞地的巨响。
龙族诞生于娥曦星混沌初开之时，体表满覆坚韧的蓝色鳞片，寻常利器根本无法伤之分毫。所以龙族在这片土地上的无数次征伐中，战无不胜。谁知这次与玉玦族人首度交锋，伤亡竟然如此惨重。玉玦族人的弓箭何时这样厉害了！迈锡尼神族违反了约定！拉鲁格莱又惊又怒，仰天长嘶，直奔中军大帐而去。其余战士趁势向下俯冲，在坠下数千头龙尸之后，终于突破弓箭手防线，。
“保护天皇！”玉玦族人挡不住龙王的冲击，潮水般涌上来，里三层外三层挡在中军帐前。
拉鲁格莱扇动双翼，拍飞无数羽箭，又掀翻了十数名盾牌手，尖利的四趾爪划断数十弓弦，卷起一股强劲的气流贴地向前。玉玦族人一批批倒下，又悍不畏死地一批批填补上来。拉鲁格莱冲到营外五十丈，举步维艰。
“拉鲁格莱，你来啦！”营地上有人大笑而起。随后，万道金光从玉玦族人中间如水幕一样漫开，光幕中站着一名银发紫眸的女子。玉玦族人欢声四起，都朝着女子匍匐行礼。
“果然是你！”拉鲁格莱停在半空冷冷道，“玉寰天皇，你们神族从婺女星迁徙过来，曾经允诺千年之内不插手娥曦星各族战事。怎么三百年才过，就忘了？”
“婺女碎裂速度越来越快，娥曦劫难将临。吾见玉玦族人灵慧颖悟，心实不忍。故百年年开始教其修行，以避将来亡族之灾。”玉寰虚空走了两步，举动风华，令人不能直视。
拉鲁格莱一惊，示意龙族待命，然后敛翼落地：“婺女星会提前崩溃？玉寰天皇，你忘了告知龙族这个不幸的消息！”
“告诉你，又会如何？”玉寰眼神中带着奇异的悲悯，“据我所知，龙族早已失去繁衍能力，五百年内便会凋落！此后百年，妖皇慧翼将吸尽婺女星灵力，率妖族降落娥曦星。”
拉鲁格莱浑身一颤，龙须如刀张开，杀气陡生：“龙族决不容这等妖族在这片土地上肆虐！”
玉寰声音飘忽：“可是，六百年后，你，还在吗？”
“六百年后，我还在吗？龙族还在吗？”拉鲁格莱回望族人，忍不住仰天厉吼。
玉寰轻轻叹了口气：“我并不喜欢战争。只是，与妖皇一战无可避免，我必须要有准备。你看，这片原野就是玉玦族人的未来！”
拉鲁格莱沉默片刻，死死盯着她的双眼，问：“你，能守护这片土地吗？”
玉寰正容道：“以生命为誓，我，玉寰，将永远守护娥曦大地！”
“好，记住你的誓言，用生命守护娥曦星。”拉鲁格莱目中泪出，随即风干，大声宣布道，“自今日起，所有龙族退出中州大陆，移居圣地布罗梅朵。”
玉寰将手贴上胸口，深深弯腰：“定不负所托！”
龙族战士听到这个突兀的决定不免骚动起来。
拉鲁格莱回身大喝：“吾族之荣耀——”
数万龙族战士发出惊天动地的吼声：“战斗！”
“荣耀之上——”
“守护！” 放逐 蓝天，白云，雪山，布罗梅朵最常见的风景是如此单一，如此纯净，伸手便可以触摸到阳光。龙梵族，在这片雪域高原俯瞰人间，已经六百年。
龙承先尚未成年，个头却比成人还魁梧一些。此时日影偏西，他正在百里之外积雪深重的山峰间跳跃，将一只倒霉的雪鸡撵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雪鸡疲于奔命，干脆一头扎进地上雪洞，撅着屁股停在那儿不动了。龙承先欢呼一声，一把提起装死的雪鸡，用绳子拴在腰间，大步返程。
走了没两步，身后有人唤他：“请小哥留步！”
龙承先转身，见到一名银发紫袍男子站在冰天雪地里，有种飘然出尘的味道。他愣了半晌，朝四处打量了一番道：“老兄，你从哪儿跑出来的？我撵了这雪鸡七八个山头，没见到有人啊！”
紫袍人和善地点头：“可不是，我也一直追着雪鸡跑。结果雪鸡追丢了，也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龙承先挠头：“可是，我也不认识你来的路。”
这个傻小子！紫袍人在心底咒骂，无奈之下指着天色：“眼看天要黑了，小哥家在这附近吗？能否容我借住一宿？”
“你要借宿啊？不早说！”龙承先很爽快地答，走过去抓住他的左手，“跟我来吧。”
被那只刚摸过雪鸡屁股的手抓着自己，紫袍人恶心得几乎没跳起来，挣扎再三才强压下想吐的感觉，任他拖着手如奔马一般向雪原深处跑去。紫袍人注意到他奔跑的速度，暗暗叹息：龙梵族人是天生的武士。
天黑前，龙承先带着紫袍人回到了族居地。四围壁立的雪山张开守护结界，隐藏了这处绿意盎然的温泉山谷。
穿过结界，龙承先将紫袍人带到山谷东面一座石屋前：“到了。”
一个小姑娘跑出来解他腰间的雪鸡：“哥，族长知道你偷偷去打猎，要罚你哩！咦，你怎么带陌生人回来？这下可好，族长更要责罚你了！”
“他是来借宿的。”龙承先不好意思地说，“我忘了带陌生人回族要事先禀报族长了！”
正对着左手犯恶心的紫袍人眼睛一亮：“小哥，初到贵地，我可以跟你们族长打个招呼吗！”
龙承先不疑有他，点头称是，转头吩咐：“芷珊，你将雪鸡洗剥了等我回来。我带客人去见族长！”
龙芷珊应声，复又不放心地叮嘱：“哥，族长要骂你，不要还口！明天他就不生气了。”
龙承先应了，领着紫袍人来到族长的屋外，叫道：“族长，我带来一位借宿的迷路客人。能让我进来吗？”
“臭小子知道回来啦？赶快滚进来，让老子看看你带来什么样的迷途羔羊！”一个粗豪的声音笑骂道。
龙承先被骂了两句，咧着嘴直乐呵。紫袍人眉头一皱，眼中紫光迸射出来，瞬间将石屋全部罩住。
“本源灵力！他妈的，龙承先你这个小王八蛋！你带了什么人回来？”屋内乒乒乓乓一阵乱响，似乎打翻了很多东西。
龙承先被紫光缚住无法动弹，惊骇欲绝地看着紫袍人：“你不是来借宿的！”
紫袍人斜睨了他一眼：“妖皇慧翼，多谢小哥带路！”
屋内咚地跳出一条大汉，丈许高的龙梵族长提着长枪直指对方鼻子：“慧翼，你来干什么？”附近被惊动的族人也迅速赶过来，将这里团团围住。
“特来请诸位出山！”慧翼不无恶意地特意伸左手推开枪尖，“听闻六百年前龙族与玉寰一战，被迫退入这片荒寒之地。真是羞耻！大好河山竟然拱手让给外族人！你们竟然不去找他们复仇！你们，还算是龙族后裔吗？”
“用我兴索达瓦的名义起誓，龙族是我们的祖先！”族长大声道，“但是，我们的生活没有仇恨！”
慧翼优雅地行个礼：“我，伟大的妖皇慧翼，真诚地邀请龙梵族与我一起战斗！”
兴索达瓦指着天空那还未冷却白芒四射的婺女星核，怒道：“三年来，婺女星的尸体一直挂在那里，你还不满足吗？你是不是想把娥曦星也变成那样？”
慧翼紫眸中渐渐泛起血光，他的耐心并不好。忽然，他用嘲弄的口吻道：“噢，没有仇恨的族长，你真的不愿意跟随我的脚步，主宰这片大地吗？”
兴索达瓦昂着头：“绝不同流合污！”
“好！好！”慧翼冷笑了两声，“请不要后悔作这个决定！告辞！”紫光回缩，裹着他的身躯越过众人头顶冲向谷口，然后穿过结界消失在大家视线中。
龙承先跪下来，追悔莫及：“族长，我错了……”
“住口！”兴索达瓦突然像一头暴怒的狮子，大吼道，“知错有什么用？你这个无知的混蛋，你将族人带入了危险的沼泽！”
“族长！”龙芷珊跟在兄长身后怯怯地叫了一声。
“你这丫头也混蛋，总是掩护你哥出门！”兴索达瓦心情烦躁，劈头又是一阵乱骂。末了他扔掉长枪，对着四周的族人大声道：“各位族人听好了，龙承先兄妹犯下大错，即日起放逐十万里。”
“族长！”龙承先惊得魂飞魄散，龙芷珊则吓得泪如雨下。众族人皆哑然。
“我在世一日，你们一日不得踏进布罗梅朵。”兴索达瓦加了一句，头也不回地走进石屋，砰地甩上石门。 寂灭 风起了，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来，又散开，原本宁静的布罗梅朵一片迷离。
慧翼特意选了一个风雪交加的日子，带着妖族战士以及蝲蛄一族总计十万人来偷袭高原上的龙梵族。他漂浮在半空，走在大军中间：“想到要跟号称战斗力第一的龙梵族作战，我就很兴奋。别老跟我提这是偷袭，不是战斗。孩子们，你们太老实了！战斗无非就是杀人。等我屠光龙梵族，我们迈锡尼妖族就是战力第一。”
妖族战士齐声答：“永远追随伟大的妖皇陛下！”
蝲蛄族女王不满地摇了摇巨大的头颅，举起一只巨螯，发出滚雷一般沉闷的声音：“妖皇，你轻视了我们蝲蛄族人的战力！”
慧翼懒散地瞅着她：“省省吧，我的女王陛下。蝲蛄族战力再强，也不过是我改造出来的生物。你更应该赞美万能的我！”说着放出了一丝灵力击中她的一只眼睛。
蝲蛄族女王惨呼一声，闭上左眼咆哮：“慧翼，大战当前，你不要太过分！”
“这是一场必胜的战争！”慧翼得意洋洋地快步走到大军前面，指着不远处结界笼罩的山谷，“龙梵族用结界隐藏了他们的居地，同时也关闭了他们自己的耳目。你看，我们大军已经近在咫尺，你还叫得这么凄惨，竟然没有惊动一个人！”
几名妖族将领窥得结界下的一片绿色，惊呼起来：“伟大的妖皇陛下！杀光龙梵族人之后，请允许我们迁居此地。这是一座乐园。”
“放屁！”慧翼不客气地骂道，“在冰天雪地喝西北风有什么好？中州大陆才是你们的乐园！长明山脉方圆万里是娥曦星灵力最浓郁的地方！”他转头看见蝲蛄女王一脸嘲笑的模样，不由沉下脸：“尊贵的女王，别在这里看笑话。让你的子孙上去，撕开结界。全军准备，出击！”
总有一天，我会摆脱你的控制。总有一天！蝲蛄族女王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认命地伏下身躯，一圈无形的声波四散开去，将攻击令植入族人脑中。十万蝲蛄族人收到命令，立刻举起巨螯，其余八足着地，飞快地爬向结界平铺开来。随后响起吱吱嘎嘎、窸窸窣窣一连串令人毛骨悚然的啃啮撕扯声。连远远站在蝲蛄族女王头顶的慧翼，都不自觉地感到莫名的牙酸。
结界忽然摇动，龙梵族人这才惊觉天空已爬满了体覆青色甲壳的半人形蝲蛄。
“哪里来的怪物？”兴索达瓦大惊失色，立刻跳起来吹响了战斗的号角。
龙梵族人全族人数不足两万，听到号角后，不分男女老幼，纷纷提着长枪从山谷四周汇聚到族长身前。众人面上都有疑惧之色：“族长，这是什么怪物？”
天空怪物的空隙间忽然闪过一道紫影，兴索达瓦顿时恍然：这是妖皇慧翼报复来了。只怕是我族灭族之期到了！万幸龙王的血脉已经离开了布罗梅朵。他心中恻然，转而提气叫道：“是妖族来袭。各位族人，我们应该做什么？”
“战斗！吾族之荣耀！”全族人举起长枪，一股凝炼的杀气冲上云霄。“咔……嚓”一声轻响，早已不堪重负的结界被杀气一冲，如蛋壳般四分五裂。
结界破裂，蝲蛄族正面迎上怒不可遏的龙梵族人，一个冲锋之后，溃不成军。在龙梵族强大的战力前，蝲蛄族是如此脆弱。只是，在他们简单的头脑中，根本没有逃命的指令。所以，他们一次次溃败，又一次次冲击上前。密密麻麻的青色甲壳越铺越阔，越叠越高。
蝲蛄族女王与族人心念相牵，每一名族人的死伤，都冲击着她的心灵。眼见族人伤亡渐重，原本极端抵触慧翼的命令，一直不肯全力以赴的蝲蛄族女王心痛得一口血喷了出来，大呼：“罢了，我倒不肯与你们为敌，你们竟然杀我这么多子民！”她挥舞着巨螯，发出了与敌同归于尽的指令。
然后，蝲蛄族人一拥而上，一旦用巨螯抱住龙梵族人，就自动执行自毁命令。爆裂声、惨叫声接二连三响起，双方的伤亡数字直线上升，整个山谷骨肉横飞，血流成河，好不惨烈。
“干得好！”慧翼踏着蝲蛄族女王的脑袋，满意地点头，“我的族人，跟随我的脚步，杀光你们的敌人，灭掉龙梵族！”他率先操起屠刀冲向血肉模糊的战场。
迈锡尼妖族生力军的加入，加速了龙梵族溃败的脚步。兴索达瓦眼睁睁看着族人陆续倒下，不觉目眦俱裂，彷如疯虎一般撞进敌群乱砸乱刺。慧翼也不理会他，兴高采烈地扎在人堆里打黑拳。每打杀一名龙梵族人，他脸上的笑容就多一分。
两万龙梵族人以可怕的速度递减，很快，活着的龙梵族人已不满百。兴索达瓦眼中血泪滚滚而出，他忽然一把撕开胸口衣襟，露出到处渗血的淡蓝色肌肤。他反手将长枪刺进胸膛，厉声道：“伟大的龙王拉鲁格莱，您的子孙用生命召唤您！以血为引，以魂为印，圣地寂灭！把敌人，连同我的仇恨，一起埋葬！”血光四溅中，他的身体忽然分崩离析，像灰尘一样消散至无影无踪。
大地深处响起低沉的龙吼声，一股悲壮荒凉的古老气息弥漫开来，原结界所在的空间迅速出现大片崩陷点，崩陷区域内的所有人、物全在刹那间化为虚无。
“空间塌陷！”慧翼气急败坏地大叫，“全军撤退！”用本源灵力裹住全身，跳过破碎的空隙，头一个逃了出去。
妖族战士逃出来三成不到，战圈外的蝲蛄族女王来不及发出撤退的指令，她的族人九成都折在里面，几近全军覆没。
回头看去，那片龙梵族的圣地完全陷落，天地之间一片混沌，四周的雪域依旧银白耀眼，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守望 对于每一个背井离乡的人来说，在每一个地方都是客人，没有根。生存，是本能；生活，是流浪。
被放逐后，龙承先兄妹一夜之间便长大了。还在布罗梅朵的时候，两人天天想方设法偷溜出去；等离开了布罗梅朵，两人忽然觉得天地之大，竟无一处容身之地。于是，两人漫无目的地流浪在娥曦大地上，今天睡在深山，明天露宿街头，后天又漂在水上……
龙芷珊虽然比过去更懂事，但有时候也会泪汪汪地缠住兄长：“哥，我想念族长，想念族人……我想回去。”
龙承先总是沉默片刻，说：“不行，我不能回去。这是，惩罚。”
当他们从极北之地的冻土冰原流浪归来后，从玉玦族人听到了一个不幸的消息：布罗梅朵圣地崩陷了。龙梵族人无一生还，族长因为施展了禁忌之术魂飞魄散。
龙承先如遭雷击，瞬间忘了自己身在何方，面上肌肉抽搐，忍不住要放声大哭。陡然又醒转过来，扯住流着泪的龙芷珊，离开喧闹的市集，躲进了静寂的山林。
龙芷珊哭道：“哥，我们的家，没了！我们没家了啊！”
龙承先也是悲从中来，却只是直愣愣看着妹妹哭。良久，才叹了口气：“阿妹，我们回去吧！”
“去哪儿？”龙芷珊
“布罗梅朵！我们的家园！”龙承先木然地将目光投向远处的天空，似乎想从那里看到族人的消息。
“你不是说不能回去吗？”龙芷珊满脸不解。
“那时候，族长还活着！”龙承先回答。
一个月后，龙家兄妹登上雪域高原，回到了龙梵族圣地，这里只剩一片飘渺扭曲的虚空。
龙承先对着虚空跪下来，用力捶打自己的胸膛，捶得自己口角溢血：“告诉我，伟大的龙王拉鲁格莱，我应该做些什么！”
呼啸的风掠过高原，偶尔卷起地面小片积雪，打着旋儿四处飘飞。那风不小心吹到虚空边缘，被一口吞噬，没有惊散一片雪花。龙承先被那诡异的吞噬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如同中了蛊般起身走向虚空。
“哥，危险，快回来！”龙芷珊只来得及扯住兄长的衣袖，拽断半截衣衫后，便不见了他的踪影。她试着也走过去，却被扭曲的虚空将她甩出老远，狠狠地摔在雪堆里。
龙承先踏进虚空，便发觉有一股极大的力量使劲撕扯着身体，当疼痛达到顶点时，他的一口心血喷了出来，那股力量立刻消失了，他也重重地坠落在一处的地洞里。洞中能见到天光，只是略比地面幽暗，一眼看去，满是林立的骨架，几无落足之处。
龙承先掐了自己一把，确认自己还活着。然后爬起来，小心翼翼地问：“有人吗？我是龙承先。我的族人们，你们还活着吗？”
“老天开眼，龙族总算没有全部陨落！”一个虚弱而苍老的声音说，“来我这里，我是你的祖先拉鲁格莱！”
“伟大的龙王拉鲁格莱！”龙承先惊呼，循声激动地扑倒在一具巨龙骨架前，“我将忠诚与生命奉献给您。求您带领我们去复仇吧！”
“孩子，别让仇恨住在你的心里！”骨架上漂浮着一团微弱的蓝光，蓝光闪烁中传出声音：“请将有限的时间留给我，我必须告知你这个世界的力量和龙族的责任！”
龙承先坚定地点头：“我用生命起誓，尽我一生来完成您的吩咐！”
“龙族诞生于混沌，有掌控空间的能力，死于星球灵力匮乏。从前，婺女、娥曦双星并行，灵力平衡，故而龙族繁衍迅速，战力强悍。后来妖皇慧翼人为抽取婺女星灵力，导致婺女星破碎，打破双星平衡之势，龙族也随之失去了繁衍能力，即将走向灭亡。所以，我退回了布罗梅朵高原。天皇玉寰答应过我，要永远守护娥曦星，可我还是不放心！”拉鲁格莱道，“世人皆知布罗梅朵是我龙族圣地，却不知这里是娥曦星灵脉所在地。吾族用死后的躯体布下寂灭结界，封锁了这处灵脉。只要此地无恙，其他地方的灵力再浓郁，都无法使用禁术汲取。”
蓝光努力向满面茫然的龙承先方向飘了一下，“六百年前，所有龙族人用禁术提取剩余生命，奇迹性地创造了龙梵族，你们生命力很脆弱，但是拥有了可贵的繁衍力。在那场创造生命的试验中，只有我幸存下来，陷入沉睡。这一次，我听从召唤启动寂灭结界，已经耗尽了我所有的生命力。孩子，很庆幸在长眠之前还能见到你。龙族的血脉得以传承下去，龙族的使命也需要继续担负！来，到我身前来，我传你龙族的禁术！”
“一定要活下去！守护娥曦星灵脉！这里有我们永不消散的灵魂！”这是龙王说的最后一句话。那蓝光瞬间暴涨，光芒四射，龙承先身不由己地被抛出地洞，从扭曲的虚空甩了出去。
龙芷珊尚在原地伤神，见到兄长的身影，喜出望外。龙承先站起来，看见那片扭曲的虚空已经平复下来，一片雪花被风卷过去，如过无人之境，全无阻碍，寂灭结界已经恢复原状。
龙王终于长眠不起。龙族的血脉仅剩二人。
家园犹在，祖先的灵魂在此守望。流浪继续，只是，生活中多了责任与使命，沉甸甸的分量。
龙承先牵起妹妹的手离去，在雪原上，渐行渐远。风声渐紧，呜呜咽咽如歌如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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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8-10 1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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