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陌红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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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一哲

[都市言情] 危险关系 作者:跳跃的火焰(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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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1-19 22:1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四章  寂静岭
  被蒙上了眼睛,反捆了双手扔到吉普车里。一路颠簸之后,又回到了淘金场。
  再度回到这个地方,天已经亮了。天上压着厚厚的血色云层已经散开。从河面上飘来浓重的雾将这个地方笼罩。
  淘金场的大道上密密麻麻的躺着许多灰色的身影,在这样浓厚的雾下看不清楚,吉普车到来的时候有人跑来打开寨门。初雨的眼罩被揭开。她突然觉得有些心惊肉跳。
  那些躺着的,怎么看,好象都是尸体。
  陆子墨并没有被捆绑起来。他坐在吉普车的前排。初雨的旁边坐了一个男人,用枪挟持着她。只能看见陆子墨的背影,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空气中有一种紧绷的沉默。让她说不出话来。
  “死了不少人。”
  山洞里当先开口的那个男人跳下车,踢了踢地上的尸首,抬头看着陆子墨,咧嘴一笑:“陆,这个淘金场里能挣到多少钱。你怎么会有心思搞这个?”
  陆子墨不说话。男人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皱起了眉头,打量了一下四周,拉起旁边一具女尸的裙子擦了擦自己皮鞋上粘到的血:“这么多死人。就这天气,到中午就会臭吧?”
  男人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只烟递给陆子墨,他安静的接了过来,旁边有人替他点上,陆子墨吸了口烟,垂着眼睛没有抬头:“拉玛,你想要什么?”
  拉玛咧嘴一笑,看了看后坐的初雨:“我本来想要得东西不多,不过看来我运气好,意外的得到了一个别人不知道的砝码,如今是不是可以用这个和你谈谈条件?”
  “你想要雷诺的货?”
  陆子墨笑得很淡,没有回头看初雨一眼。“拉玛。雷诺没有吃下去的东西,你觉得自己能有那个胃口。”
  “我不怕撑死。”
  拉玛叼着烟绕着吉普车走到后排,很突然的,抓住初雨用力拽了下来。初雨猝不及防,被这个男人大力的拉扯重心不稳猛地摔到地上。她闷哼了一声,随即就咬住了唇禁止自己在这种情况下流露出软弱的一面。
  拉玛挑起初雨的脸,高高的仰起看着陆子墨,“陆,这个女人,能不能拿来和你谈点交换的条件?!”
  陆子墨吸着烟,垂下眼睛没有说话。初雨看着他。他的脸色冷得仿佛一块寒冰。陆子墨看上去十分的平静,可是他的太阳穴在突突的跳动着。
  “陆,你是个男人。”
  拉玛笑笑,“我听说当初在雷诺的船上,吉娜开了两枪,一枪是腿,一枪是胸口,你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拉玛说着话,用力拉起了初雨,往后大步的退去。初雨跌跌撞撞的被他拉着被迫退到大道中心。脚下时不时的踩着布偶一样的东西。初雨没有低头。她们的身边,满地环绕的都是死尸,沉默的,凝结着暗红血块的,依然用那样狼般的眼睛打量着这个他们已经看不见的世界的死尸。
  “陆你是个聪明人。”
  拉玛抓住初雨的头发,迫使她往后仰着头,抽出了腰间的匕首,贴着她的脸颊缓缓下滑,锋利的刀刃闪着寒光,仿佛稍稍用力,就会切到她的身体里去。
  拉玛贴着初雨的耳后,咬了咬她的耳垂,满意的看到这个女人在自己的面前瞬间僵硬:“吉娜在那样的情况下根本不敢杀了这个女人。无论真假,她死了,雷诺就真的没有可以要挟你的东西。雷诺这个蠢猪。吉娜是个女人啊。”拉玛寒气森森的笑笑,“想要试出她对你的重要性,怎么也应该用一个男人对不对?!”
  随着他的话,匕首的尖挑到了初雨的胸前,微一用力,上衣随着布帛割裂的声音被敞开来,露出她形状美好的,白皙的山峰,颤巍巍的出现在空气中,仿佛两只受惊的小兔子,突然间从衣物的束缚里跳出。瞬间吸引了吉普车上男人们的视线。
  陆子墨纹丝不动,他的视线仿佛已经凝结,注视着自己指尖缓缓燃烧的青烟。可是在他的眸子深处,有什么东西轰的一声燃烧了起来,瞬间焚原。拉玛笑笑,对着车上的男人点点头,“如果你觉得这个还不够,我还有一个礼物要送给你。”
  车上的男人跳下来,用力的跺跺脚,随即踩着一地的死尸走到沿河的房子里,打了个唿哨。
  木门开了,两个男人架着一个昏迷的人走了出来,用力扔到初雨脚边。拉玛扭了扭脖子,伸脚踩住地上男人的脸,看着陆子墨,“这个礼物,你觉得如何?”
  初雨强忍着身体的颤抖。地上躺着的那个男人,一开始她甚至没有认出来,他的身上全部都是血污,胳膊以一个奇怪的姿势反绑着,看样子是已经断掉。他的脸肿得很高,一只眼睛看上去情况很不好,足有核桃大小,恐怖的青紫着突出在眼眶外面。可是他的体形和大概的面貌还是让她认了出来,是巴与。
  “人人都说你陆子墨没有任何弱点可寻。我运气好,居然摸到了这个男人和这个女人。”拉玛笑,“你可以慢慢的考虑,我给你充足的时间。”
  拉玛说完低下了头,顺着初雨的颈窝啮咬。他的手伸到她的胸前,用力的捏着她的柔软,刻意的让它们在他粗糙的掌心里被挤压成各种不同的形状。拉玛微抬眼睛,紧紧地盯着陆子墨的一举一动,他也很好奇,这个传说中没有人性的男人会忍到什么程度。
  初雨咬破了自己的唇,一声不吭,没有挣扎也没有抵抗,任由那个男人恣意玩弄自己的身体。拉玛像是对她这样的无动于衷感到不耐烦。匕首挑开了她长裤上系的带子,另一只手从身后顺着她的腰肢,滑向她最隐秘的地方。
  陆子墨突然站起了身来。四周围原本正看着拉玛现场表演的男人尽数一惊,下意识的举起了枪对着他。拉玛哈哈一笑抬起头,手慢慢的从初雨的仔裤中拿出来,“陆,你想好了?”
  “雷诺的货你想要可以给你,我的女人还给我。”
  陆子墨的声音很淡,听不出喜怒。拉玛放开了初雨,推了她一把,“去吧,回到他身边去。”
  初雨捂住自己的胸口,快跑几步扑进陆子墨的怀里。他紧紧地拥抱着她,捏的她的胳膊几乎都要断掉了。初雨拥在他的怀里没有抬头,靠得近了才发现他的躯体肌肉僵硬的仿佛石头,他的胸口,心跳惊人,这个男人的身上翻腾着滔天的,冷冷怒火,却不动声色。
  “不过巴与不能给你。”
  拉玛蹲下身,皱着眉头看了看巴与的情况,“你陆子墨是什么人我很清楚,怎么着我也要给自己留一个的护身符对不对?放心,他的伤势我会处理。只要陆你开了口,我们合作愉快。”
  陆子墨没有说话,一把抱起初雨,紧紧地将她搂在怀里大步向着山寨尽头的木屋走去。没有人拦着他们。拉玛在他身后大喊:“我会安排时间出发的!”
  这种情况下拉玛扣下巴与,他们也无可奈何。太阳升起来之后,浓雾迅速的散去了。淘金场里遍地的尸体清晰的暴露在所有人的眼前,淘金的苦力死伤大半,拉玛的人拿着枪在搜寻一些受了重伤的,找到了就补上一枪毙命。所有的尸体都被集中到了淘金场中央的大空地上,垒成了一座尸山,浇上汽油,就地焚烧。
  黑色的,带着浓烈气味的烟雾滚滚而起,很快就看不清尸山里人的模样,只能看见空气被热浪扭曲成波浪般的形状,看出去仿佛一切都在颤抖。陆子墨紧紧将初雨抱在自己的怀里。外面淘金场里所有的女人都被集中到了焚烧尸体不远的地方,一个一个的被脱得精光,拉玛手下的男人们拿着枪逼迫着她们,在众目睽睽下被他们轮暴。
  陆子墨捂着初雨的眼睛,可是他自己目光沉沉的看着那个方向。那些女人们早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待遇,而今不过是换了种方法在受辱而已。她们的表情很麻木,眼神空洞的看着头顶的天空,任由一个一个不同的男人在自己的身上起伏着。陆子墨突然关上了窗户,转身将初雨推倒在身后的书桌上。
  她感觉到了他的愤怒。他那种无法言喻的,复杂的情绪。陆子墨托着初雨胸前的柔软,看着它上面所留下的,属于那个男人的指痕,他的眼神还有动作慢慢的温柔了下来。陆子墨抬头看着初雨,她正低头看着他,大大的眼睛里没有惊慌,或者委屈,只有心疼。
  陆子墨低头轻轻的,像小动物一样的舔过她胸前的那些青紫。初雨开始的时候还能自持,很快的就掐住了他的胳膊,不自觉地起身体绷紧,把自己更多的呈现在他的面前。他甚至没有给她过多的准备,分开了她的双腿突然的闯入。干涩,还有粗硬的撞击,让初雨瞬间疼得脸色苍白。可是在这样的时候,她反而觉得,自己好象离他更近了一些。
  陆子墨的身上,就像是层层的迷雾。无论你站得多近,都看不清楚这个男人的内心。他完全的封闭着自己,哪怕是在和她最亲密的时候,可是今天他的身上出现了一丝裂痕。至少这个时候的陆子墨是真实的。
  真实的暴躁,真实的愤怒,真实的疼痛。
  此刻的他需要她的肉体。也许也只有她才能够让现在的他安静下来。陆子墨用力的掠夺着身下的她。他的不安,他的焦虑仿佛第一次通过身体接触传递给了她。
  原来他也不是一个如同大理石一般冰冷的男人。他也会有自己在意的东西。他也会有明明不知道不可以,却不得不去牺牲而保护的东西。
  竟然是她。
  初雨抬起胳膊搂住了他的脖子。感觉到他的坚硬的充满着她。她抬起了双腿缠住他的腰,这个动作仿佛鼓励了他,于是他的动作越发的粗狂。
  “初雨。”
  陆子墨低头,感觉到他突然加快的节奏和力道初雨咬住了他的肩头制止自己呻吟出声。从肩头传来的疼痛仿佛刺激了他,让她身体里的他突然涨大。初雨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小腹窜起,猛地一下袭到头顶,紧接着炸裂开来,让她神志昏沉。自己的躯体仿佛被挤压到了一个极点,然后突然的舒张开来,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到了那一点,那他和她紧密结合的那一点,
  陆子墨无法抗拒她这样突然的紧缩,完全来不及退却的,喷洒在她的身体深处。大脑有一个瞬间的空白,随即泛起来的是仿佛缺血一般的困倦,不过那些狂躁,嗜血的冲动,慢慢的平静下来,渐渐退却。
  陆子墨抬头,看着墙边那一堵厚重的木柜。那之后他们前几日栖息的山洞。里面除了有一些必备的生活用品和书籍之外 ,还有武器。
  “初雨。”
  陆子墨抱起了她,看到她的眼睛里去:“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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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1-19 22:1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五章  双刃
    因为方才的激情,初雨额头上有一层薄薄的汗,这么近的距离下看,反射着夕阳最后的余晖,给她的面容平添了几分颜色。
    他开口求她,必然是很危险或者困难的事情。她似乎比以前又多了解了他一点。初雨微微颔首,得到了她的肯定,陆子墨紧绷的表情慢慢的放松了下来,他又恢复成了那样深不见底的他,仿佛方才的失控只是一瞬间的幻觉。
陆子墨在初雨的注视下扯开了胸前缠绕的纱布,裸露出精壮的胸膛和那条狰狞的伤疤,推开门走到长廊上。外面又开始下起了大雨。广场中央焚尸堆的火已经烧到了尽头,被雨水一淋,变成了阵阵青烟。部分尸体被烧成了焦炭,还有部分仅仅是刚刚烤熟而已,在空气中散发着一种奇怪的味道。纠缠着另一头淫糜的场景,仿若炼狱。
陆子墨走下了楼梯。他的出现让广场上的气氛顿时紧张。那些男人们不再沉迷于女人的肉体带给他们的快感,警戒而下意识的探手握住了腰间的武器,沉沉的看着这个男人。
陆子墨在众人的注视中走到巨大的尸堆旁,伸手拾起了一截焦枯的,已经被烧得看不出是胳膊还是腿的焦炭来,在白色的,仿若线帘一般的雨幕中走向这群男人。
群中有人排众而出。举枪对准陆子墨,因为欲望而腥红的眼底瞬间腾起了带着腥气的杀意:“陆,再往前,对你而言不是个明智的行为。”
    陆子墨手中的焦炭突然脱手而出,快得让人看不清楚。铺天盖地的雨幕中他的身影几乎在枪响的同时闪电般的腾起,明明没有可能看清楚,初雨却清楚的看见陆子墨的身体利刃一般破开雨幕,在焦炭击上那个男人手中手枪的同时,他已经扑到掐住了他的脖子。
    “现在你觉得,到底是谁更不明智?”
    陆子墨的声音森然的响起,蛇一般冰冷的视线扫过全场,巨大的杀意燎天而起,让他们下意识的退后了一小步。面前的这个男人,诡异的如同不属于这个世间的生物。逼迫人心的寒意随着他的话沉沉的压来。
啪啪的拍掌声响起,不知道何时走出来的拉玛站在长廊上。他闲适的点燃了一支香烟,眯着眼睛看着广场上的这一幕:“这是一个教训。不要以为手中握有武器你们就是强大的。陆,你果然名不虚传。我应该庆幸。”拉玛朝着初雨的方向偏了偏头:“这么好的机会制住你?”
    “这是我的地方。”
    陆子墨开了口。雨水浇透了他的身体,声音冰冷:“拉玛。这些女人是属于我的财产。”
    拉玛脸上的笑容消失,面无表情的与陆子墨对视半晌,出人意料的微微一笑点点头:“当然,陆,我们只是合作对象。你说的对。这是你的地方和你的财产。”
    “贝托。让男人们都把自己的裤裆管紧一点。”
    拉玛开了口。陆子墨低头看着被自己制住的男人,他的脸色已经变作了一种酱青色。陆子墨放开手,贝托深深的喘息一声,随即剧烈的咳嗽着跪倒在地。
     “我很有诚意。”拉玛看着那些远去的女人们,视线回到陆子墨的身上:“希望你也有足够的诚意。”
     陆子墨后退一步。文教的剧烈肢体运动让他胸前的伤口完全挣裂开来。大量涌出的鲜血在他的身上形成了触目惊心的花纹。雨水混合着血水,让他仿若浴血而生。黑色的针脚上红色的血液中如同某种毒物的刺,刺激着人的视觉神经。陆子墨沉默的转身,走向初雨的方向。
    她苍白着脸色看着他远远的走来。陆子墨没有看她,走到她身边的时候伸手用力将她揽进自己的怀里,推门进了房间。他的皮肤冰冷,身体却腾绕着一种奇怪的热气。这么近的接触,让初雨身上的衣物很快也被他的鲜血染红。
    初雨颤抖着手在屋子里寻找医药箱和急救品,可是小小的房间里一目了然,并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山洞里有,可是她不敢贸贸然在这样的情形下暴露出这个秘密。
    有人敲门,大门随即被推开。拉玛站在门口,冲着外面偏了偏头,医生拿着医药箱走了进来,放到陆子墨面前的桌面上打开,想要去替他处理伤口,却被陆子墨伸手挡开,初雨拦住了医生:“我来。”
    医生犹豫的抬头看着拉玛。他耸耸肩膀:“那就交给他的女人。”
    “慢慢治疗。”
拉玛伸手顶了顶额头上的帽檐,转身和医生出了房间。初雨稳定住自己的情绪,翻出药棉和碘伏,想要替他清理伤口却被陆子墨牢牢握住了手腕。这个男人起身走到门边反锁了大门,随即走到窗边透过缝隙看向外面。外面拉玛已经走下了楼梯,在广场上不知道和医生在说些什么。
    “有人靠近就告诉我。”
    陆子墨的话又快又急。转身走到立柜旁用力推开,他的身影一闪在通道尽头消失。初雨顿然紧张,接替了陆子墨的位置看向窗外。外面拉玛的人用武器组织起了淘金场里剩余的劳动力,正在用推车和铲子将烧结的尸体砍开,想办法运走。外面人来人往,贝托的脸色终于恢复了正常,向着拉玛走来。两人一边说着什么,拉玛转向漫不经心的看向初雨所在的屋子的方向。
   
    贝托说完了话。拉玛点点头,突然抬步走向这边。初雨一惊,扑到通道入口,和闪身而出的陆子墨撞了个满怀。他从她的表情上明了了发生了什么,迅速将手上的一个油纸包塞到立柜的杂物里,用力将立柜推向原位。几乎房间刚刚恢复原状敲门声就再度响起。陆子墨走到椅子上坐下,对着初雨点点头。初雨深呼吸稳定疯狂的心跳,走过去拉开了房门。
    初雨脸色冷淡的看着门口的拉玛:“有事?”
    拉玛扫了眼屋里,陆子墨懒懒的靠在椅子上冷冷的看着他。拉玛咧嘴一笑:“我来通知陆,明天一大早,我们就出发。另外,”拉玛冲着初雨笑笑:“医生让我提醒你。箱子里的手术刀,一共是十二把。不要弄错了。”
    “谢谢你的提醒。”
    初雨当着拉玛的面砰的关上了房门。外面的拉玛耸耸肩膀,自顾自的下了楼。
    初雨等到拉玛远去,才回到陆子墨的身边。因为大量的失血他的脸色很苍白。胸前的伤口外翻的边缘已经有些发白。此刻的浮肿让伤势看上去赶回的触目惊心。初雨再也抵制不住自己的颤抖,扯过药棉替他清理伤口,眼眶里泪水完全不受控制的。大滴大滴的砸落。
    陆子墨抬手抹去她的眼泪。粗糙而温热的手指撩过她的皮肤。初雨吸了口气,视线模糊的笑笑:“我说过什么,再这么下去,你的伤口永远都好不了了。”
    身体被拉近,陆子墨的气息陡然间将自己包围。他在她的耳边轻轻的叹了口气,偏头吻了吻她的脸颊:“抓紧时间。”
    油纸包里一共有两样东西。一个扁平的木头盒子。一条长长的银色细丝。陆子墨拿起细丝递给初雨:“缝到我的身体里。”
    初雨看着陆子墨。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初雨低下了头。沉默的拿出麻醉剂替他麻醉。陆子墨安静的躺下看着天花板:“木头盒子里装着的,是十二枚针。全部用胶套和蜡封好。针上有剧毒。在刺入动脉的情况下毒发是十秒。”
    初雨没有说话,看着手上的细丝。她翻开了他的伤口,将细丝顺着他作品的走势放了进去,随即开始缝合。陆子墨笑了笑:“小雨滴,不用太细致。你还有机会替我再缝一次。”
    她没有开口,也不愿去想。初雨机械的做着自己手上的工作。如他所言,她缝得并不细致。她拒绝去考虑他将会用怎样的方法在怎样的情况下从自己的身体里取出这件武器。飞针走线下仿佛不是一个鲜活的生命,不是陆子墨,而只是某具与她无关的躯体。
    初雨扯开了牛仔裤,用最快的速度将十二枚针平放着缝到腰部的夹层里。她的心一直在剧烈的跳动着。陆子墨沉默的看着她做着这一切。等到她终于放下了手上的针线他将她拉了过来:“初雨,从现在开始,尽量留在我的身边。”
这个晚上初雨睡得很不踏实。朦胧中感觉到身边的陆子墨也是一夜未眠。半夜的时候陆子墨起身走到窗边吸烟。青色缭缭,黑夜中一个静默的,雕刻般的剪影,与身后浓重的夜色融为一体。
    凌晨时分拉玛的人就敲开了两人的房门通知出发。外面吉普车已经准备好。陆子墨拉过初雨坐在自己的身边。早上露重。山上还有尚未散去的浓雾。初雨下意识的扫了一圈,同行的人中没有看见巴与。
    陆子墨仿佛并不关心身边所有的事情。上了车之后他就闭着眼睛假寐。只是一直牢牢地握着她的手。山路颠簸。没有想到来的时候是被人绑架而来,原以为自己被陆子墨牺牲走上了绝路,岂料离开的时候自己和他去变成了这样的关系又在这样的情况下离开。初雨回头看了一眼淘金场。旭日初升,静寂流淌的河流依然金子一般闪着光。
    车队一直顺着山路而行。傍晚的时候停在了偏远的一个小村落里。这里的典型的缅甸村落。木头的屋子茅草顶,破破烂烂的支撑着勉强可以居住的房屋。拉玛和这个村落的人相熟,几乎没有费什么力气就弄到了过夜的房间和食物。初雨和陆子墨被安排住在中心的屋子,周围留下了守夜的人,看的出拉玛对待陆子墨的态度非常谨慎。
    吃过了晚饭,陆子墨点了点消炎的药物,早早的就睡下。初雨背对着陆子墨轻轻的躺在他的身边,依然是无法入睡。寂静中想起了自己的家人。思绪纷乱无比,还有巴与,还有以后。
    这样的情况下,她看不见自己和陆子墨的明天在哪里。
    能够这样和他在一起,躺在他的身边,感受着他的呼吸,体温和心跳,感觉完全不真实。这个男人已经将她纳为了自己的一部分。而他也就此刻进了她的生命中。无论如何,她和他的纠缠,都不可能解开。
    初雨转向看着陆子墨。黑暗中他的背部很沉静而宽大,如同暂时栖息的猛兽。初雨犹豫了一下,慢慢的探出手放到他的背上,立刻的,就被用力握住,天旋地转下已经被他压在了身下。
    陆子墨的唇干燥的磨过她肌肤,顺着她的脸颊流连而下,埋首在她的颈窝,沙哑的开了口:“初雨,叫给我听。”
    她迷惑万分。不明白这样的情况下他为什么突然有这样的要求。陆子墨沉重的身体压着她,他的手掌探进了她的衣服里,顺着她的胸缘来回徘徊。有一股热流随着他的动作在自己的身上逐渐汇聚。初雨压抑的偏头,抗拒他的碰触,她没有办法在这样的情况下投入的和他做这件事情。
“叫给我听。”
    陆子墨低沉的重复了一遍。野兽般的啮咬着她颈窝。初雨偏头躲避,他却不放过她,用力掰住了她的脸颊靠到她的耳边:“叫。叫到让每个男人听到,都想要得到你。”
    她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陆子墨微微起身,分开了她的双腿。初雨牢牢地抓住他的胳膊,感觉到他的肌肉奋起,流淌着野性的血液。他的动作和他冷静而低沉的声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的手解开了牛仔裤的金属链,探进了她的身体。她无法抗拒他的碰触。这样深入的撩拨是对她的折磨。虽然明白他的意图,心理上还在下意识的抗拒。陆子墨皱起了眉头,低头含住了她胸前挺立的蓓蕾。
    这样恶意的刺激让初雨的呻吟终于冲口而出,在这样寂静的夜里格外的清楚。飘荡在冷静的夜空中,说不出的绵糯诱人。是纯洁而天然的放荡。是女人对于自己心爱男人无奈的臣服。
    这样的屋子几乎说不上什么隔音效果。初雨的声音如同就响在外面守夜男人的耳边,刺激着他们原始的神经。
    他刻意的要在她身上制造狂潮。初雨的声音颤微微的在夜空中飘荡,余韵中仿佛带上了哭音,让人心头一紧。隔着一壁墙一扇门,几乎是毫无遮掩的上演着诱人的活色生香。男人们听着这样的声音,脑海里自然的就勾勒出了她在身下无法自抑的样子,原本就充满兽性的血管里,血行越发的加快。
    他没有真正的占有她。这样的空虚让她几乎发疯。初雨本能的紧紧抱住了陆子墨,睁眼,他的表情因为隐忍几乎有些狰狞 。
    他不能给她。他只是在利用她。
    理智上有这样的认知,身体却完全的背道而驰。终于在他的爱抚下她猛然登上了顶端,她的声音像是陡然撕裂了夜空,也撕裂了男人原本就脆弱的,维持于一线之间的所谓制约。
    对于他们而言,她的身份是陆子墨的女人。
如果凌虐她,心理上会有别样的快感。
    陆子墨需要的,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契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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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1-19 22:1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六章 明修栈道
    天亮了。
    初雨从仿若大海般汹涌困倦的疲乏中慢慢的清醒过来。她还偎在他的怀中。脑海里闪现过昨夜如何在他的挑拨下哀求哭泣,腾然跃起的几抹艳色染红了她的脸颊。
    他对她的身体居然如此了解,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和自己所能承受的极限。初雨不经然的想起很久以前在某本书上看过关于欲-望的描写:越是堕落,越是动人。
    初雨动了动,陆子墨立刻睁开了眼睛。那一霎那在他身上迸发出森然的杀气。初雨在这样的眼神下瑟缩了一下,随即伸手,像是无法忍受般的捂住了他的眼睛。某些东西似乎已经融入了他的骨血里。是不是只有在类似于这样的一瞬间,流露的他才是最真实的?
    他一动不动,身体在她的手掌下渐渐的放松。房间的门突然被人拍的啪啪直响:“起来,上路了。”
    陆子墨起身,拉起了初雨。她想要整理衣服他却不允许。拉着她的手腕就那么出了木屋。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放晴。初雨走到门口的一瞬间被明晃晃的阳光刺得晕了眼,下意识的抬手挡住自己的脸,视线逐渐聚焦,才发现自己和陆子墨成了外面这群人注视的焦点。这帮人的目光贪婪的,赤-裸裸的,不怀好意的扫过的身体。拉玛已经坐上了吉普车,高高的翘着腿搭在车门上,看见两人咧嘴一笑:“昨晚挺激烈,嗯?”
    一帮人爆发出暧昧的笑声。初雨低头。从淘金场出来的时候她依然穿着陆子墨的仔裤,上衣换成了一件属于他的衬衣。宽大的拢在她的身上,让她显得格外娇小,流露出几分娇弱的意味。此刻大敞的衣领露出了她曲线美好的锁骨,精致细腻的延伸到更深的,让人想要探索的地方,禁致的皮肤上印有男人凌虐后留下的青紫。她的整个身体,在陆子墨的刻意下都透露着一股气息。一股隐晦,暧昧而引人遐想的气息。
    车队继续前行。拉玛刻意避开了大道,走的都是偏远的盘山小路。路况不好,一路颠簸。大雨过后的晴空太阳格外的毒辣,到中午时分晃得人直晕。
    下午的时候一行人终于走出山区到了小镇上,也许是正赶上集市的日子。不大的小镇上人潮熙攘。原本就不宽阔的街道被拥堵的水泄不通。除了当地人还有许多游客,坐车从大老远的地方赶到这里。
    雨水压下了尘土,坑洼的地面上却满是积水。拉玛让车队停在了小镇主道边上。折腾了一天所有人早就已经饥肠辘辘。集市上卖什么的都有,可能是最近游客增多的原因,各色的特色小吃也不少。拉玛对着后面的几个人偏偏头,一群男人上来将刚刚下车的陆子墨和初雨围到了正中央。
   
    贝托站在陆子墨的身后,手伸到外套的衣兜里握住了什么突起的东西。陆子墨像是不知道一般,拉过初雨就近找了个店,看那店面的牌子,是个华侨在这里经营,卖的是在这里比较畅销的食品牛肉河粉。
    一群男人依然是那般围着陆子墨坐下。拉玛毫不客气的同陆子墨坐到了一桌。店里临街的木门大畅着,外面的叫卖声合着屋内的嘈杂,说不出的热闹。食物的香气在空气中飘荡,陆子墨伸手揉了揉初雨的头发:“吃饱点。晚上还不知道能不能吃上。”
    拉玛笑了笑,转头支使手下出门去买可以带在路上吃的东西,回头看着陆子墨:“听说那批货是金爷将近一半的身家。金爷也真信得过你。这么长时间,居然还被你握在手上。”
       
    “在我手上,不就是在金爷的手上。”
    陆子墨淡然回答,并没有避讳和拉玛谈论这个问题。拉玛掏出打火机,来回无聊的把玩着,闻言抬起眼睛,伸脚勾了勾桌子靠前了些:“你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拥着批货单飞?”
     
    “人要有自知之明。”陆子墨扫了拉玛一眼,唇角勾起一丝诡异的微笑:“我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吞下这么噎人的东西。听说缅甸的市场毒蛇一向不喜欢年轻人太过出头,你要小心,东西好吃,多了也伤胃。”
    拉玛大笑。说话间河粉已经做好,店里的伙计端了穿过人群送过来。在这样拥挤的小店里做这样的事情也算是个技术活。五个热气腾腾的大碗,堪堪用一个塑料的托盘托着。看那伙计也就二十岁不到,手里的托盘颤颤微微,仿佛随时都要倾倒的样子。
    陆子墨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将初雨拉得更加靠近了自己些。初雨不明所以的抬头看他,就在伙计走近的时候,她的胳膊上一紧,自己突然被一股大力拉着蹲下,几乎与此同时,桌面上传来几声咒骂,合着清脆的碎瓷声。初雨蹲在桌面下,只看见几个大碗摔碎在地面上。
   
    拉玛反应奇快。伙计将河粉尽数倒向他的同时,他已经用力一蹬桌子,身子往后一仰退出几步,堪堪避过。尽管如此,仍然有热汤溅到了他的身上引起一阵咒骂。
    伙计扔掉托盘,手上赫然是一柄乌金色的手枪,冲着尚且仰躺的拉玛扣动了扳机。拉玛见势不好就地一个翻滚,子弹在地面上击起一阵金色的火星。
    场面顿时大乱。受惊的人群四散奔逃。陆子墨抓紧了初雨的手,随着人流冲出了河粉店。拉玛带来的人此时兵分两路,一部分保护拉玛的安全,一部分紧追着陆子墨和初雨冲出来。
       
    伙计一开枪,同时冒出来的人也不少。陆子墨拉着初雨尽量压低身体,在这样拥挤不堪的街道中顺着洪流一样的人群冲向不知名的地方。他不仅避开了拉玛的人,也避开了伙计所属的那帮人。他的手紧紧的搂在初雨的腰后,将她半护在自己的怀里,尽量的挤在人群的正中央。
      
    小镇的布局如同一个蜘蛛网。除了中央的一条主道之外,往四周延伸的都是狭窄的小巷。陆子墨看准机会拉着初雨一闪身避进其中的一条巷子。在这样熙攘的人群中走短短的一段路,两人身上已经是大汗淋漓。陆子墨在初雨的注视下迅速从怀里掏出一个一寸来长的金属小瓶,猛地一击瓶身的下端,塞进了小巷破烂的土墙缝隙里。
    几乎就在他刚刚做完这一切,拉玛的人已经赶到。陆子墨紧紧抱着初雨沉默的面对枪口。当先的正是贝托,他的身后另外三个男人呈伞形将小巷牢牢堵住。贝托的眼底闪过一丝阴狠的神情:“陆。这么不告而别可不太好。”
    初雨的心脏因为奔跑与陆子墨方才的举动剧烈的跳动着。她下意识的握紧了陆子墨的衬衣,他低头看了看她的神情,安抚的拍拍她的手:“没事。”
    “再有什么意外,我可不敢保证没事。”
    贝托阴冷的开口。陆子墨抬头,冷傲的从上至下扫过贝托的全身,唇边慢慢的勾起一丝讥讽的笑意,缓缓地开了口:“就凭你?”
    贝托的脸瞬间涨成紫色。拉开枪的保险栓上前一步,然而他的手腕被人牢牢地握住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赶到的拉玛紧紧地抓住了他。因为方才被热汤泼到他有狼狈。脸上没有了一惯的笑容,脸色阴沉:“贝托,冷静点。”
    贝托盯着陆子墨,慢慢的收回了枪。拉玛看了看被堵住的两人,扯出一丝笑容:“没想到你的人来的这么快。一路上这么防着你,还是小瞧了你陆子墨。”拉玛从贝托的手上取下枪:“你听着。在取到货之前。你再跑一次,我就会在这个女人的身上开一枪。还有我要提醒你陆子墨。你千万不要忘记,我的手上还有一个巴与。”
    拉玛说完转身,对着身后的男人们招招手:“带他们走。”
    小镇上的慌乱几乎已经结束,拉玛一行人迅速的跳上了吉普车,离开了小镇。小镇的主道上仰躺着几具尸体,拉玛的车毫不犹豫地从他们的身体上压了过去。他的脸色很不好看。陆子墨的人来的比预想的快。这一场意外的冲突不仅会引来警察,还会有其他闻着腥气而来的猫。
   
    吉普车疯了一样的往前飞驰着。拉玛在副驾驶座上研究着手里的卫星地图,车行再度绕进山间小路,一路压着荒草丛生的道路往前飞奔。
    天擦黑的时候车队停在了一个巨大的建筑物前。没想到这样的荒山里还会有这样的地方。看样子应该是很久以前的一个神庙。不知道为什么荒废掉了。宏伟的神庙掩映在参天的古树中,此刻夜幕低垂,越发的显得院墙高大,阴气森森,巨大的压力扑面而来。
    拉玛率先下了车,抬步走上石级进了大殿内。陆子墨带着初雨跟随其后。大殿的空间超乎想象的高大。隐约觉得绕殿一周的墙壁上雕刻着复杂的佛像,只是光线昏暗看不清楚。
       
    从这个寺庙的外观来看,是典型的佛家寺庙。白墙与层叠的金色飞檐,四周环绕中央大殿的佛塔都还残留有当初近乎于奢华的气息。缅甸与泰国相同,都是宗教国家。在缅甸,佛教的宗教地位甚至要远远超出泰国。据缅甸人口信仰佛教的超过90%。
    不过这一行人面对这个寺庙明显的少了缅甸民众所特有的那种恭敬。穿着鞋直接踩进了大殿。无论如何,在这个地方有一个这样的荒废的寺庙,按照这里的国情来看,本身就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拉玛的人对这个寺庙仿佛十分熟悉。从墙上取下了灯罩的盖子,一盏一盏的顺着大殿的走向亮了上面的灯台。拉玛取下身上的东西顺手扔到地上:“去把驱虫水和松香拿过来。这个鬼地方虫子见鬼的多。”
    灯亮起,大殿里的情况基本上就能够看个清楚。拉玛的人在大殿中心修整的时候,初雨仰头打量着这个地方。大殿的地板和大多数的寺庙一样,也是巨形的青色方砖。绕殿一周的墙壁上确实雕刻着密密麻麻的佛像,也同大多数寺庙一样,是漆金的工艺。线条柔美,形象逼真。不过初雨只是大概的扫了几眼,脸就红了个透,瞬间明白了这间寺庙被荒弃的原因。
    这间庙宇所供奉的,是密宗的欢喜佛。从大殿进门的左边开始,一路过去的墙壁上都雕刻着栩栩如生的男女交-媾图。这些佛像具有密宗所特有的线条,人物表情形象都很丰满,姿势大胆,看了不过两眼,就有一种神秘而热辣的气息扑面而来。
    缅甸所信奉的佛教,是佛家的小乘佛教。在缅甸他们自称为上座部佛教。密宗属于大乘佛教里的左道佛教。对于信奉小乘佛教的普通民众来说,并非教义上的区别,几乎已经可以构成邪教的称呼了吧。只是不知道当初是谁在这个地方修建了一个这样规模宏大,热辣生鲜的密宗寺庙,又是因为什么原因被荒废在这里。
    拉玛不怀好意的看了陆子墨和初雨一眼:“这个地方很久以前是妇女求子的地方。传说有很多女人被庙里的和尚奸-淫,后来村里的男人认定这是邪教,就在这个地方将当时庙里的所有僧侣杀了个干净,还有那些曾经被和尚奸-淫的女人以及她们生下的子女,也都在这个地方被绞杀。民众认为这个地方杀气太重,后来又不断传出闹鬼的传闻,这一带就彻底荒废。现在知道这条路的,基本上都是常在道上跑的人。”
    原来如此。听了拉玛的话,初雨觉得进殿之后从身上透出的那股寒意也许并非是自己的心理作用,随即往陆子墨的身上靠了靠。他同样正在抬头仔细的打量着那些火辣辣的雕像,感觉到她的靠近他低下了头,看着她的目光似乎带着火星。
    初雨的心一抖。昨晚他对的折磨在这样的场景下突然鲜明起来。他是怎样隐忍了一晚她很清楚。满殿的那些欢喜佛怎么逃也摒弃不出自己的视线。初雨顿觉心跳加速,偏头避开了陆子墨的视线。
   
    并非陆子墨。同行的一群男人抬头看了一圈这些壁画之后,都在骂骂咧咧。淘金场里那场肉-欲的盛宴他们并没有进行到底,没有满足的身体叫嚣着,连接几的奔波在这荒郊野外穷山恶水的地方连一个女人都找不到。昨晚听了一宿初雨和陆子墨的活春-宫,今天居然还要在这样一个真正的春-宫里过夜。男人们都觉得自己的血脉贲张,仿佛连呼吸都带着火一般的热气。
       这个大殿有两间耳室,左右各一间。面积中等,窗户居然是用整块的石头雕刻而成。这里或许就是以前僧侣们作课,或者折磨那些无辜妇女的地方。现在耳室里除了石雕的禅床还在,所有的东西都已经支离破碎,看上去分外的荒凉。
    拉玛住在左边的耳室,陆子墨和初雨住在右边的耳室。其余的男人们依然在大殿中央守夜。陆子墨掩上房门,简单的打扫了一下禅床,铺上厚重的睡毯坐了上去,转身看着怔怔站在原地的初雨,朝她伸出了手:“过来。”
    他的身体他的声音都带着魅惑的气息。初雨一瞬间甚至有一种错觉。这个男人就是深山里的某只嗜血的妖,化作了这样的男色,引诱女人成为他的食物。
    初雨上前一步,陆子墨握住了她的手,微微用力便将她拉进了他的怀里。他的身体熨烫着高温,紧紧地贴着她的身体,瞬间便燃了干燥空气中那看不见的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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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骗局
      
    “如果顺利,明天就会进入泰国境内。”
    陆子墨的唇落下来的同时,低低的话语响在她的耳边。他的手指随着他的话解开了她胸前的纽扣,宽大的衬衣滑向两旁,初雨的身体献祭般呈现在皎洁的月色下空气在燃烧,看不见的高温逼迫着两人的心跳,血流加速,脑海里有什么东西嗡的一声断裂。陆子墨几乎控制不住自己。
    初雨的手抬起,顺着他的胸膛上滑到他的肩头。这样无意识的引诱让陆子墨的身体一紧,下意识的拉下了她的手紧紧握在掌心。如果她是献祭,他又何尝不是经受着隐忍承受着痛苦?
    心脏沉重的跳动着,随着呼吸的节奏逐渐紊乱。她已经在他的怀抱里,可是他还觉得远远不够。他想要接触她更多一些,更多一些。
    初雨仰躺在他的怀抱里。陆子墨的眼睛在黑暗中仿若有灵性一般紧紧地锁着她。透过窗棂的月
光安静的撒在禅床上,斜斜的拉下了两人交缠的身影。陆子墨的唇紧紧地贴着她的肌肤,顺着她的曲线蜿
蜒而下,他的动作透露着他对她的渴求,逐渐超越理智的束缚,沸腾脱轨。
    “你今天放的是什么?”
    初雨凑到了他的耳边,拉下他的同时轻轻的开口。她要在自己还有理智的时候问出心里的疑虑。陆子墨抬头,追逐着她的唇。她以为他会如同以往一般不回答,岂料陆子墨这次给了她答案:“追踪器。”
    初雨身子一绷,紧紧地握住了陆子墨寻幽探秘的手。他的动作于是停住。抵着她的额头看着她。其实他也没有把握能否如昨天一般控制住自己。今天屋内的一切好象都脱了轨,他应该冷静应该抽身事外,只是在他约束自己之前,就已经沉沦。
    她的整个人,从云雾一般散乱的发丝到滑腻的肌肤,从丝绸般冰凉的触感到深深浅浅的呼吸,都好象一条一条看不见的丝线,层层将他的心脏缠绕,随着她的每一个动作,一颦一笑一声低呼一句呻吟逐渐的收紧,紧到让他无法呼吸。
    “拉玛的车上配有无线电干扰仪。追踪器发挥不了作用。每次我们离开,他的人都会用电子狗仔细寻找们是否留下什么相关的线索。”
    陆子墨说着不相干的话让自己内里熔岩一般的血液尽量冷却:“追踪器的后部是电源。用力拍下就会接通发挥作用。重要的不是我们的方位,是……”
    是什么?!初雨朦胧的理智努力抓着重点。陆子墨的唇此时移到了她的肩头,仿佛再也承受不住这般的诱惑,他猛地张口咬住了她的锁骨。疼痛剧烈的袭来,却也把身体里那漩涡般旋转的空虚瞬间推上了一个顶端。初雨呻吟了一声,紧紧地握住了他的肩头,耳边他粗重的喘息声野兽一般回响着。
    暧昧不明的呻吟近在咫尺。大殿里的烛台虽然都已经熄灭。黑暗中那些昏暗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却仿佛格外的鲜明起来,烙印在每一个男人的心底,燎烧着他们的心火。那图画上的女人,仿佛都变作了邓初雨,而男人都是自己。
    空气仿佛扭曲了。若有若无的呻吟飘荡着,那雕塑也仿佛活了过来一般,这么看过去就像在他们的眼前活动着。那么真实,那么幽暗,梦境一般的将他们围绕。
    贝托的眸底燃烧着鲜红的火焰。淘金场里陆子墨的羞辱刺激着他的神经,只要回想,就会觉得血管都在爆裂。今天小巷里那个男人刻意的挑衅,恶意的语气。为什么他不能现在就折磨他。如果取到了货,他一定要好好的教训那个男人,让他知道羞辱的滋味。
    大殿穹形的天顶在旋转着,旋转着。那个女人就在他的身下。他的身体么的胀痛,憋了许久的欲-望郁积不发。他一定要在陆子墨的面前,让他眼睁睁的看着他怎么贯穿那个女人的身体,看着那个女人怎么哭泣求饶。他要在她的身体上驰骋,他几乎能够感觉到她□的通道,还有鲜血温热的,甜美的感觉……
    这样就好像是在被外面所有的男人一起在分享一样。初雨紧紧地咬住唇,咬到破裂,也无法抵抗陆子墨在她身上制造的狂潮。他紧紧地压着女孩子,微抬身放出自己的欲-望。久违的温暖触感,带着生命气息的脉动紧紧地贴着她最隐秘的地方,初雨已经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大脑极度缺血,所有的思想都集中在面前这个男人身上。
    她想要他。
    她抗拒不了他带来的肉-欲。在陆子墨之前,初雨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居然是一个神秘的,会带来欢乐的宝藏。她所有的沉寂都在他的引导下逐渐引发。这样的感觉无法形容,想要的越来越多,每一次的满足后都更加空虚,心里的空洞就好像是没有尽头,也许只有他,只有他才能完全的填满,给她她所想要的……
    他感觉到了她无声的乞求。只要挺身他就可以享受充满的美好。陆子墨的太阳穴突突的跳动着,因为忍耐他的身上透湿,大滴大滴的汗水滑落下来。他的眼睛里有着近乎于血色的光芒。长期以来性格中的坚韧控制着他和她之间岌岌可危的最后一线。他只是要撩拨她,不可以,绝对不可以把自己也投进场血腥的诱惑中。
    初雨抬起了腿。这样的动作使他们的接触更加的紧密。她的润滑使得他几乎深陷于她的身体中。他应该后退,可是她的诱惑又使他无法后退。陆子墨半撑着自己,不知道到底是在和她斗争,还是在和自己斗争。
    空气中仿佛有什么东西不同。即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的感知依然像是无边无际的网,牢牢地锁着房间内的每一个角落。那贪婪的气息掩盖不住的传递给他的认知。
    陆子墨的身体微微的顿了一下,猛地挺身,他并没有进入她的身体。这样太过分。初雨承受不住发出一声叫喊,紧紧地攀附住了他。她的理智已经坍塌,身体自发的向他索取着。可是这个男人,恶魔一般的紧紧贴着她,沉重有力的摩擦着她的身体,模拟他们之间最亲密的动作。
    窗棂外的眼睛几乎烧起来。他的影子就像突然闯入个空间里的某种邪恶的生物。陆子墨微微眯起眼睛,房间里原始的律动落到外面人的眼里是怎样烧灼的画面,外人又如何得知,从始至终,他这样的折磨她,到头来最受折磨的人却是他自己。
    初雨感觉到某个浪潮的顶端又要袭来。身体里的空虚越甚。他明明就在她的入口处,偏偏不给。这样的羞辱,身体里纠缠的感觉让她哭了出来,陆子墨俯身,吻去了她脸上的泪滴,腰间一沉,悍然的冲撞。
    突然的充满,近乎于暴力的撞击,让她身体里的一切终于冲破了那个临界点,狂风暴雨般袭来。初雨喊得嗓子都沙哑掉,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整个人都已经被陆子墨带来的极致焚烧成灰烬,她的手在他的背上挠出了长长的血痕。滑落的手和沁出的血滴让这个画面更添艳色。
    窗棂外的人身体几乎焦躁成灰。喉咙里像有火一样燃烧着。屋里的画面让他几乎忍不住想要杀掉那个男人取而代之。他的手摸到了腰间的枪支,因为用力血管爆起。可是他终究是没有动作,在屋里的一切平息后,无声的消失。
    陆子墨紧紧地抱着初雨。被他折磨得近乎瘫软,他这样深埋在她的体内却依然凶悍。陆子墨控制着自己退出了她的身体,她如同小动物一般低低的喘息着,平息了风暴后的眸子安静的看着他。
    “进入泰国之前,我们只能留下拉玛一人。”
    陆子墨再度开了口。不知道何时他已经扯开了牛仔裤的夹层,取出了她缝在里面的,淬了巨毒的十二枚针。陆子墨举起其中的一枚,捏碎了后端的蜡封,轻轻的拔了一半出来。初雨的眼前突然闪现出一丝冷冷的青蓝色:“记着,刺入动脉,毒发是十秒。在人情绪激动或者剧烈运动后毒发会加快,四秒左右。”
    除了拉玛。外面的男人一共是八个。初雨看了陆子墨良久,伸手取过了针。他用力的握紧了她的手腕看着她说不出话来。她明了他的心中所想。不给他也不给自己退缩的机会,初雨整理了衣物下床,走到门边的时候有强烈的冲动想要回头看他一眼。初雨握住门把,用力深呼吸。
    这不是可以更多思考的时候。她也很清楚,一旦进入泰国境内取到了货,自己和陆子墨的命估计也就走到了尽头。
    木门推开的声音并不响。初雨闪身从门缝里走出,紧靠着大门的男人几乎立刻就坐了起来摁住了身边的枪。虽然是守夜,他们也并非全部都醒着。留下了两个男人上下半夜的轮值。和值夜的人同时坐起的还有贝托。显然他们都没有想到出来的会是初雨,略微的紧张后放松了下来,看着她的目光让初雨不寒而栗。
    就如同一群恶狼看见了生鲜的肉,是冰冷的,透着杀戮的掠夺光芒。
    “你出来干什么?”
    贝托抬手压住了欲起身的守夜男人。他的目光含着显而易见的意味从上而下的打量着初雨的身体。先前的那一幕还残留在他的脑海里。贝托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又涨了起来。那种干渴的感觉又袭了回来。
    “我……想去方便……”
    初雨红着脸轻轻开口。贝托站起身:“我怎么知道你不是趁机想要逃跑,或者替陆子墨通风报信?”
    初雨的脸通红,看着贝托的眼睛里转着无措的泪光。这样的眼神,如果她在他的身下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
    有一首歌里唱过,女人天生就是戏子。在此之前初雨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这么镇定的应付这些突发的情况。她明了这个男人脑子里肮脏的念头。这是陆子墨布下的局。他并没有对她多加解释,可是她明白他的想法。
    就如同他明白她的想法一般。
    贝托拿出了枪,指着初雨,枪口朝着后殿指了指:“我必须看着你。走。”
    守夜的男人脸上浮现出了然的笑容,踢醒了和他换班的同伴,站了起来:“正好,我也想要去方便一下。”
    初雨的心脏狂跳着。贝托走上前来,轻佻的用枪口拍了拍初雨的胳膊:“你不是想要方便吗?我们陪你去。”
    两个男人不怀好意的用枪支胁迫着初雨出了大殿,穿过天井,走向与大殿相连的后殿。她几乎能够感受到随着大殿的远离,两个男人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初雨握紧了手里的针,黑暗中慢慢的抽了出来。
    顾及陆子墨和拉玛的交易,在拿到货之前,他们并不打算动她。初雨心里清楚。陆子墨这么做
的目的就是要激化他们提前动手来换取机会。原本就是一群野兽,只要他们的贪欲冲破了理智的限制。不过是陆子墨的女人而已,既然她自动送上门来,就算把她轮-暴,只要小心不将她玩死再加以威胁,陆子墨又能怎样?!
    这个小骚货这么和陆子墨夜夜春宵,说不定还很期待他们一起上她哪!
    也许他们的心里转的正是这样的念头。拿到了货陆子墨一死,这个女人也会是他们的跨下之物,现在不过是提前享受一下,又如何?!
    初雨的浑身都绷到了一个顶点。虽然有心理准备,身后的那个男人扑上来的时候她还是感觉到了剧烈的恐惧。这一瞬间男人和女人力量的绝对区别显示出来。初雨并没有反抗,她的惊恐并非伪装,睁大了眼睛看着抵着自己的这个男人。贝托用力将初雨抵在墙上,手上的枪支冰冷的贴着她的太阳穴:“别叫。让我们哥俩好好的享受一下,就放你回去。”
    这个男个人喘着粗气,用力撕扯着她身上的衣物,一手解开自己身上的皮带,放出强悍的欲望,就伸手来拉扯初雨身上的仔裤,初雨垂下了手腕,微微一沉,细微的疼痛并没有引起贝托的注意,他剧烈的喘息着,想要抬起初雨的双腿,然而他的动作也只到这个地方为止。他的脸,突然变作一种奇怪的青紫色,整个人仿佛凝固住了,朝着初雨倒了下去。
    守夜的男人立刻察觉了贝托的不妥,伸手扶住他的胳膊,初雨顺势推贝托一把,他的突然倒下让身后的人本能的伸出双手托住。几乎与此同时,初雨的针扎到了他的手腕上。
    事情顺利的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初雨从来没有想过,杀人竟然真的就这么的简单。她的心脏在狂跳着,大脑里一片空白,可是理智像冰一样让清醒。初雨脱掉了自己身上的衬衣,光-裸着上半身,无声的走回大殿。
    月光将她的影子拉的很长。这么走在回廊上,她如同那些无辜被虐杀女人的冤魂,于这个夜里来找男人报仇。朦胧的夜色,四周围高高在上环绕的,以一种奇怪的表情看着交-媾的佛像,让一切都染上了一种不真实感。
    初雨停在大殿外面。里面除了方才被叫醒的那个男人外,其余的五个男人还在熟睡着。初雨轻轻的脱掉了鞋。赤着脚,猛然向着大殿里尚且清醒地那个男人扑过去。
    几乎是立刻的男人就举起了枪。然而半裸的初雨让他有一个瞬间的愣神,只是这一瞬间她已经扑进了他的怀里,前一秒他还在感觉着她的颤抖和皮肤的触感,后一秒自己的身体却突然僵硬完全不能动弹,紧跟着,这个世界就从他的眼前永远的破碎消失。
    初雨扶住了男人僵硬的尸体,让他无声的躺倒在地。其余熟睡的五个人,就如同毫无反抗力的婴儿,然而初雨在刺向第四个男人的时候,对方却一惊醒了过来,猛地握住了初雨的手腕:“你要干什么?”
    初雨的手一松,毒针掉落在地,不知道滚入了地面上哪条残缝里。他这一声喊惊醒了最后的一个男人,也跟着坐了起来。两人看见初雨裸着身体仿佛就知道事情不好,抓住初雨的男人高声喊了起来:“拉玛,拉玛!”
    左右耳室的门同时被推开。拉玛和陆子墨打了个照面。两人的视线落到初雨的身上就是一沉。陆子墨大踏步走上前,脱下了自己的衬衣紧紧地包裹住初雨,抬头看着拉玛,一字一句的开了口:“拉玛。就是你所谓的诚意?!”
    “你们这帮蠢货!”
    拉玛上前,不分青红皂白,狠狠地扇了仅余的两个男人几个耳光。随即他意识到了不对劲:“你们这帮猪,都给我起来!贝托呢?阿莫呢?!”
    拉玛一脚踢过去,手下没有起身,昏暗跳动跳动的灯光下偏过头来的是数张青紫色的脸。咔嚓一声响,拉玛拔出了身后的枪定定的对着陆子墨,大殿内的空气骤然紧张,拉玛杀气尽现:“我果然小瞧你,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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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二十八 章  去路
  吉普车逐渐远离神殿。黑暗的背后那一点蒸腾的火光慢慢被四周陇上来的阴影吞没。吉普车前的大灯刺破了浓厚的黑暗。山里的夜晚如同深沉的寂夜,天上的光芒不能透进来半分。
  拉玛一行清晨时分到了大其力,车开到美塞河边的桥头停下。一河之隔的对岸就是泰国的属地美塞镇。五人下了车,出乎意料的,拉玛突然伸手将初雨从陆子墨的身边拉了过去,阴沉的笑笑:“这个女人总不能白白的让她跟着你跑一趟。现在总要对我们起点作用。陆,过了这条河就是你的地盘,看清楚现在我手里握着的这个女人。你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要在我的眼皮底下,给我小心一点。”
  陆子墨站在那里没有说话。面对拉玛对初雨的突然挟持他的态度出乎意料的冷静。按照缅甸和泰国的协议,两国的居民可以从早上六点到晚上六点互相进入对方国境五公里。现在已经是五点四十。有许多做生意的小贩和导游带领的大队游客侯在桥头,等待时间一到通关放行。陆子墨回头看了看大雾笼罩的桥对岸,慢慢转头看着拉玛,微微一笑:“小心点不要弄伤她。”
  初雨的心情从离开神殿开始就没有平静过。事情发生的时候,冰一样的理智统治着她整个人,而当事情过去之后身体开始不自主的颤抖。
  先前在陆子墨怀里的时候他一直紧紧地拥抱着她,用他的体温压下她的颤抖。此刻被拉玛掌握着,他却将她的颤抖误以为恐惧。
  神殿里的几个人死的不明不白。他当然怀疑陆子墨。不过在道上跑,什么时候莫名其妙的丢了性命是一早大家心知肚明会发生的事情。他没有时间去追查几个无关紧要的人的死因。眼前最重要的是要取到陆子墨手上的货。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拉玛将初雨拉得更加靠近自己一些,几乎是半抱在怀里。所有的枪支已经藏在吉普车特地改装的一个贮藏盒里。过桥的时候要接受桥头驻军的检查。虽然是例行检查,但是他们不想发生任何意外。
  六点整,大桥开始通行。五人上了车。按照拉玛的安排,将陆子墨和初雨分开,拉玛和初雨同乘一辆,开车的是拉玛的手下。陆子墨和另外一个男人在后面紧随。拉玛跳上车之后坐在后座上,伸手情人一般揽着初雨的腰肢。看见她不由自主地回头去看陆子墨,拉玛靠近了些压低声音:“乖一点。只要你好好合作,我拿到了想要的东西,你就可以和你的男人双宿双飞。”
  拉玛看不见的地方,初雨的手指已经悄悄地拈出了一根毒针。他忌讳陆子墨,却忘记了同样要忌讳他身边的女人。只要她握在手里朝着身边的这个男人刺下去,他们就不用再受他的胁迫。
  然后呢?拉玛的死肯定会导致桥头大乱。陆子墨在后面的车上,拉玛一死他可以趁乱逃脱。自己和车上的这个男人会被扣下来。重要的是,她的身上还有几根会被作为谋杀证物的毒针……
  初雨心思紊乱,不知道应不应该下手。眼看着他们的吉普车已经开到了检查口,成败在此一举。现在是在公共场合,又有军队。下一次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么好的机会。杀了拉玛,她是中国人,会被引渡回国。只要陆子墨能够逃脱……
  初雨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无法控制自己的,再度回头看了身后不远车上的陆子墨一眼。他从她的眼神里读懂了她的想法,脸上的神情一寒。没有机会再犹豫下去。初雨捏碎了毒针尾端的蜡封,正要出手的时候她的手腕被紧紧地握住了。初雨一震回头,陆子墨不知道什么时候跳出了后面的车来到了她的身旁,很突然的,在她抬头的瞬间低头用力吻下,吻得她的嘴唇都在疼。
  这一下突发事件吸引了桥上大多数人的目光。大家都在吹着口哨鼓掌。只有初雨知道。手上没有拔出的毒针被陆子墨无声无息的抢了过去。
  “照顾好我的女人,还有,你的手规矩一点,拉玛。”
  陆子墨放开了初雨。直起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后座上的男人。拉玛面无表情的回视着陆子墨。后者却低下头,轻轻的拍了拍初雨的脸颊,复又转身走回后面的车上。很自然的双手插在裤兜里,将手心里的毒针藏了起来。
  他阻止了她。初雨的目光从陆子墨的身上收回,正迎上拉玛冷冷的注视。他的眼里带着怀疑。然而此刻已经轮到他们的车通行,拉玛不便发作,沉默的示意手下将三人的伪造的护照给驻军检查。
  这个地方两国往来频繁。驻军简单的查了查照片上的人和本人的对比之后就放关通行。初雨所在的车先上桥,然后便是陆子墨的车,畅通无阻的到了河对岸泰国的境内,拉玛拉着初雨下了车,五人顺着石道走到河边,包了一辆小快艇,顺流而下朝着清莱而去。
  拉玛上船只后掏出手枪,借着衬衣的掩护紧紧地抵在初雨的身后。其余两个男人也用武器胁迫住了陆子墨。船很快就到了清莱靠岸。拉玛此时要谨慎得多,走到没人的地方吩咐手下拿出随身携带的旅行包里早就准备好的东西,竟然是一个假发套和络腮胡须。
  陆子墨看了看递到自己面前的东西,淡淡的笑了笑,毫不反抗的接过来,很快就将自己伪装完毕,变成一个栗色头发和胡须的年轻男人。浓密的胡须挡住了他的脸。已经完全看不出他的本来面目。拉玛打量了一番递过来一个墨镜,陆子墨没有接,交叉双手抱起来:“现在我要你放了巴与。”
  “哦?你觉得自己有这个资本?”
  拉玛抵着初雨的手枪又紧了紧。因为后方的力道推得初雨往前迈了一小步。陆子墨的眼睛扫过初雨的身后,慢慢抬起注视着拉玛:“你现在手上握有我的女人。我陆子墨从来不做亏本生意。今天同意和你交易,是我觉得这两个人的价值远远超过这批货的价值。如果你在我背地里对着巴与下了手,你觉得这个亏本生意我还会不会继续和你做下去?”
  拉玛没有说话。两人之间的气氛顿然紧张。初雨听见身后轻微的一声响,拉玛掰开了枪的保险拴。她低下头,复又抬起看着陆子墨。他并没有看她,低头从衣兜里掏出一支烟点上:“想想,拉玛。这批货在我手上,想要的不止你一个,威胁我的,自然也不止你一个。清莱这个地方,就算你有通天的能力,毕竟是金爷的地盘。如今我愿意和你做这笔交易,仅仅只是我愿意。只要你拿了货,安全的放走巴与和我的女人,我保证不追究。我陆子墨在道上从来都是一诺千金。”
  拉玛额头的冷汗流了下来。如今他的人手单薄。时间和环境不允许他回头从缅甸调人。原计划拿到货之后按照那个人的吩咐干掉陆子墨只怕有相当的困难。陆子墨一诺千金,说到做到。他毕竟只是求财。只要陆子墨不追究,拿了货顺利回到缅甸,有了这批身家在手,离他的目的就进了一大步。
  毕竟现在有这个女人扣在手上,交易到了最后的阶段,放了千里之外的巴与表示自己的诚意也无妨。
  “想一想。”陆子墨轻轻的开了口:“现在你离那批货只有一步之遥,难道不应该表示一下你的诚意?”
  “好。”拉玛果断地开了口:“我放走巴与。交换条件是,在交易成功之前,这个女人必须扣在我的手上。”
  陆子墨的眸子微微眯起来,随即睁开:“二十四小时内只要巴与与我联系,告诉我他已经安全,我就带你去取走那批货。”
  拉玛不再多说什么。一行五人离开了岸边。事情到了这一步,拉玛分外谨慎。陆子墨走在最前面,中间是他的人,他和初雨落到最后,小心的把陆子墨和他们隔开。
  拉玛五人在清莱一家民居入住。这里应该是拉玛旗下伸进泰国的一个据点。既然暴露在陆子墨的面前,看来他是准备为了做成这笔生意彻底的放弃。清莱有拉玛的接头人。在等待巴与和陆子墨联络的这段时间里向拉玛报告着货车的准备事项。陆子墨在房间里垂了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对身边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不闻不问。
  初雨就在陆子墨隔壁的房间,隔着一道塑料珠串成的珠帘彼此能够隐约看见对方。拉玛依然亲自守着初雨。事情到了最后关头,他也忍不住地紧张,反复的在初雨面前拆装着枪械。就这么耗了整整一天。
  晚上八点左右,那边房间的电话响了起来。屋子里的所有人都是一惊。守着陆子墨的男人接起了电话,说了两句,交给了旁边的陆子墨。陆子墨安静的接了过来,并没有开口,随后挂断站起身:“好,我们走。”
  拉玛不易让人察觉的松了口气,拉起了一旁的初雨,对着她咧嘴一笑:“抱歉,现在你是我的护身符,必须要留在我的身边。放心。事成之后我会把你安然无恙的还给陆。”
  这番话好像是说给旁边的陆子墨听的。可是他并没有什么太大的表示。当先出了房门跳上了租来的汽车,抬头看了看天色,又要下雨了。
  清莱的9月份正是雨季。泰国典型的阵雨气候,雨水来的时候电闪雷鸣狂风大作,不过瞬息之间又云开雾散。眼瞅着天边的一场暴雨即将来袭。虽然是晚上,仿佛也能闻到空气中沉沉的气压。湿气极重,吹过面颊的风仿佛都带着浓重的濡湿。这样的低气压让人心头仿佛被一块大石头压着,透不过气来。
  陆子墨车开的很快。这个时间这个天气状况街上几乎已经没有什么人。从山脚下开车往上,远远的能看见山路两旁的灯火,游人都避在了旅馆或者餐馆里享受他们的休闲时光,偶尔过去一辆车,飞快的擦身而过,黑暗中看不清楚彼此的容貌。
  拉玛开车紧追其后。初雨交给了他的一个手下挟持着坐在后座上。初雨的心提得很高,摸不透陆子墨葫芦里卖的药。为什么当时在桥上的时候不让她下手,他是真的打算和拉玛做这笔交易?!虽然现在拉玛带到泰国境内的人只有两个。可是他毕竟在这边有据点。谁知道交易成功之后他会不会信守诺言让她和陆子墨安全的离开。
  初雨心乱如麻,紧紧地咬着嘴唇。一时间连自己反绑的双手传来的僵麻也感受不到。
  第七街是商业聚集街。事隔这么久又回到了自己生活多年的地方。她对清莱毕竟是熟悉的。这种亲切感让初雨心头的不安多少消散了些。陆子墨一打方向盘将车稳稳的停到工艺铺外下了车。抬头看向已经闭门的,黑沉沉的铺子。
  这附近都是民俗工艺品的加工点。现在的旅游项目里有很多是导游带着游客直接到加工的地方参观然后购买。不过通常下午五点左右加工厂就闭门歇业。陆子墨走到工艺铺的大门前,抬手摇了摇上面落着的厚厚的铜锁,转身对着拉着初雨下车的拉玛点点头:“从后门进。”
  一行人转进旁边的小巷。走了没多远就看见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陆子墨低头四处看了看,弯腰捡起地上的一小截铁丝,不费吹灰之力的就打开了铁门的锁。转头,他的视线越过了中间的众人看着后面的初雨:“我现在把货给你。让她走。”
  “陆,你在开玩笑?”
  拉玛的声音阴冷:“我还没有见到货。放走了这个女人,你摆我一道怎么办?”
  “你可以将我绑起来领你去看货。”
  陆子墨的声音平静:“到了这里你还不信任我?”
  “道上跑的人都是提着人头在过日子。这么容易信任,只怕我已经死了几百回。开门。”
  拉玛拉紧了初雨。再不掩饰的将枪口抵到了她的太阳穴上:“听着,我不是雷诺或者吉娜,不会幻想留着这个女人来做自己的护身符而下不了杀手。对我而言她的价值就是里面的货。如果有任何的纰漏,她的下场就只有一个。”
  冰冷的触感从头侧传过来。初雨被拉的被迫抬起头看着对面的陆子墨。他的手握在铁门的把手上。听见拉玛的话他一动不动的站着。时间仿佛头停止了下来。很远的天边滚过一个闷雷,到得近前变成一声炸响,疯狂的雨滴倾盆而下。拉玛拉开了保险栓,在大雨中阴森森的开了口:“开门。”
  陆子墨终于推开了铁门。随着一声沉重的闷响,里面是一个不大的小院。小院里空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东西,陆子墨指了指西边的一道门:“货全部在里面。”
  拉玛对着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后者端着枪瞄准陆子墨,小心翼翼的错过他进了后院。观察了一下情况走到门边,冲着门锁开了两枪。暗夜中闪过两团火化,倾盆大雨与雷声压过了带着消音器本就不响的枪声和些许火药味。男人抬腿踹开门,在门口打量了一番,闪身进了屋子,过不多时出现在门口点点头。
  拉玛推了一把初雨,身旁的男人拿着枪抵住她的额头。拉玛垂下手,对着陆子墨高深莫测的一笑:“我验完了货,咱们的交易就算完成。”
  陆子墨没有回答,扭头看着初雨。他的目光紧紧地锁着她的,看了看她的手,又看了看她的腰部。初雨的心通通直跳,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要她杀了持枪的这个男人。
  陆子墨转身随着拉玛往里走。原本持枪威胁初雨的男人突然调转枪口向着陆子墨的背影瞄准。千钧一发之刻,初雨果断的拔出了身上的毒针,在他枪口调转的一瞬间刺了下去,男人的手一抖,砰的一声枪击打在前方的门框上。几乎与此同时,陆子墨豹一般无声无息的弹起,扑向拉玛的身后。
  拉玛反应极快。陆子墨扑到的瞬间他已经抬手朝着身后瞄准。可惜陆子墨来势更快,猛地一脚踢飞了拉玛手上的枪,就势一个翻滚顺着枪的去势接住,转身朝着前方大门里追出来的男人开枪。动作一气呵成,成功的用武力逼迫那个男人留在屋内无法出来增援。
  陆子墨抽身后退,顺手关上了铁门紧紧地拧上了外面的锁,一拉身旁的初雨,飞奔向小巷的更深处。院子里传来枪声,击打在铁门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陆子墨没有回头,拉着初雨在蜘蛛网一般复杂的小巷里来回穿梭,过不多时就远远的将拉玛抛在了身后。
  两人借着夜色的掩护一直跑出了小巷,走到一处民居前。陆子墨从衣兜里掏出那捡来的半截铁丝,如法炮制的打开了院门,推着初雨进了内里,随即锁上院门。在大门前台阶的花坛里挖出大门的钥匙,打开之后闪了进去。
  两人一路急奔跑得心脏仿佛都要从胸口跳出来。进屋之后一起摔倒在地。陆子墨仰面朝天喘着气,干脆的摊平了长手长脚躺在地面上。初雨也喘息着坐下,看看陆子墨的模样,自己也跟着躺了下去。背部的大理石地面传来一阵冰凉,听着外面轰隆隆的雷雨声,身上的雨水慢慢的晕开濡湿了身下的地面。
  突然的,陆子墨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紧紧地,紧紧地抱着她,紧得她几乎窒息。他剧烈的心跳随着两人毫无空隙的身体传递给她。仿佛告诉了她他说不出口的恐惧和不安。
  “初雨。”陆子墨放开了她一点:“我还必须有事要做。你呆在这里等我……”
  陆子墨欲起身,袖口一紧,低头她正看着他:“陆子墨,如果你相信我,就告诉我有关你的一切,即使死,也不要让我死得不明不白。”
  陆子墨动作一顿,两人相视良久,他终于轻轻的开了口:“对不起,小雨滴。”
  初雨眼前一黑,最后看见的,是陆子墨猛然落下的凌厉手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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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1-19 22:2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九——三十章 偷天换日
  几乎是初雨在他怀里晕过去的瞬间,轰隆隆的雷鸣间隙传来了喀哒一声轻响。黑暗中陆子墨抬起了头,整个人顿时如同在深夜中狩猎的豹一般警戒起来。
  这个小院是他在清莱的秘密居所。前后花园带中间两层加阁楼的全木质房子。此刻他们躺在大厅的地板上,那一声响起几乎就立刻消失的声音如同扑上蛛网又立刻飞走的小虫,却已经引起了他全部的注意。
  是二楼的实木地板被人踩下时,因为空气的湿热变形引起的空鼓声。陆子墨无声无息的拖着初雨往沙发投下的阴影处靠了靠。她在他的怀中人事不省。
  也许这样也好。
  一阵大风吹开了一楼未栓紧的窗户,砰的一声巨响打在墙壁上,外面的风雨顿时夹杂着猛扑近室内,转眼间大理石的地面上就已经是一片濡湿。在那一声撞击响起的同时,黑暗中又传来一声极轻的金属撞击声。
  陆子墨的眼睛微微的眯起。虽然很微弱,却依然没有逃过他的耳朵。他不会听错。那是拉开枪械时保险栓撞击的声音。他几乎能够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的,极力掩饰的杀意。
  屋子里没有亮灯一片黑暗。只有大敞的窗户外偶尔划过夜空的闪电让所有的一切瞬间蒙上一层惨白。陆子墨静悄悄的拖着初雨,在房间家具投下的阴影中缓慢的移动着自己的位置。他的眼睛从家具交错的缝隙里野狼一般紧紧地盯着二楼的楼梯口。对方将自己掩饰的很好,看不见一点影子。
  一楼的大厅右侧有一道通往起居室的门。这座房子是纯泰式建筑。尽量的让空间大敞加大空气的流通。所以旁边宽大的起居室前后通透都没有墙,用木廊构成前后的回廊加上青石的台阶与花园融为一体。
  客厅与起居室之间是木质的雕花拱门。陆子墨极慢的移动到拱门附近,打量旁边的起居室。起居室里只有一排舒适的布艺沙发,与木门正对,唯一的一整面墙上做了一个厚重的书架,上面满满的都是书。书架的正中靠下方,出于装饰作用作了一个壁炉。虽然这个壁炉没有使用,却是货真价实的。
  也许是起居室过于通透不适宜于隐藏。所以这里没有人埋伏。只要进去,这个地方相对于二楼来说是一个视线上的盲区。不过在冲过去的一瞬间,会毫无保留的暴露在二楼监视者的视野里。如果是平日陆子墨断然不敢贸然行动。可是今夜不同。今夜天黑如墨,大雨倾盆。只要速度够快,就算暴露在对方的射程中,他也有把握能够躲过去。
  陆子墨将初雨紧紧地拥抱在自己的怀里。趁着外面一道亮闪熄灭的瞬间造成的视觉盲区就地一滚出了大厅,越过木门到了起居室。几乎是立刻的,他一弹而起,拖着初雨闪到了起居室的沙发之后。
  怀里微微一动。陆子墨低头,初雨的眼睛轻微的抖动,看来是已经从昏迷中醒来。在她发出任何声响之前他低下头吻住了她的唇。他的手禁锢住她的双手,顺势将她整个人压在身下。
  身上传来的重量和唇间的压迫加速了初雨的清醒。她睁开眼睛,没有任何动作,安静的任由陆子墨控制着。他读懂了她逐渐清明的眼神,慢慢的放开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某一个瞬间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虽有所有的记忆潮涌而入大脑。她不明白为什么陆子墨还在面前,也不知道这是在哪里。初雨压下了所有的疑问,也没有计较陆子墨给她的那一击,首先选择了听从陆子墨的手势。
  陆子墨指了指楼上,打出数字四,然后指了指初雨又指了指原地。最后对着不远处的壁炉做了个开枪的手势。
  她明白他的意思。楼上有四个埋伏的人。要她安静的留在原地。他去壁炉取里面藏着的枪支。初雨轻轻的点了点头。陆子墨看了她半晌,用力的抱了抱她,随即无声无息的闪入了旁边的沙发背后。
  从沙发到书架之间是空旷的一段路,没有任何的遮掩。初雨摒住呼吸紧张的看着。此刻因为沙发的遮挡陆子墨已经从她的视线里消失,然后出乎意料的,视网膜里有一道黑影一闪,快的让她看不清楚,如同暗夜中掠过的一道幽灵。陆子墨已经贴身站在书架拐角处的暗影里。
  几乎就在陆子墨闪过去的同时,起居室与客厅相连的木门处闪进来两个男人。他们一身漆黑,与夜色融为了一体,进入起居室之后一左一右隐藏在沙发背后的高脚木桌后,他们的手上平端着带有夜视功能的狙击枪。乌金色的枪口就从初雨的两侧微微露出,在偶尔掠过的闪电中反射着死,亡的光芒。
  初雨仿佛连呼吸也停止。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唇,慢慢的,慢慢的尽力伏低自己的身子。她与他们近在咫尺,仿佛同死,亡近在咫尺。初雨撑住了大理石的地面,感觉到那股冰冷从手心一直侵入心里。
  风急雨狂。细碎的雨点被风席卷着,不受任何阻隔的飘进了起居室。濡湿了初雨的额头和面颊。两个男人进来后的瞬间,初雨的第一反应是看向书架旁的陆子墨。此刻他在带着夜视镜的他们面前这样站着,简直就像是最佳的枪靶。然而初雨的视线扫到书架旁边时,陆子墨已经消失无踪。
  冷汗随着额头慢慢滑落。从视野上来讲,两具枪就如同两只眼睛,然而他们交叉的中心就是视觉盲点。初雨暂时处于这个位置是安全的。可是这样脆弱的安全又能够持续几秒?只要他们确定了房间里没有人,肯定立刻会站起来搜查沙发前面的遮蔽处。那个时候的她,必死无疑。
   出乎意料的,前方的空中突然掠过一个物体。几乎是反射性的,两个男人开了枪。枪口在夜色中爆出两朵闪亮的火花,也清楚地显示出了他们的位置。初雨的左手边传来一声闷哼,与此同时一件沉重而冰凉的物体撞击到初雨的脚踝。低头,地面滑过来一把手枪。没有任何的思考时间。初雨和右边的杀手同时端起了枪。不过他瞄准的是沙发尽头的陆子墨,而她只是伸手,就已经抵住他的胸口开了枪。
  手枪前端装有消音器。这一下枪响不比开香槟时的声音大多少。男人的身体一震,不可置信的低头,随即向前扑倒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初雨撑着地板后退几步回头,眸子骤然紧缩,身后的情景浓重凝固的印在她的眼底。
  她的身后,陆子墨浑身都是鲜血,诡异的是在他的面前还立着一具兀自在挣扎不修的无头尸身。夹杂着浓烈血腥味的黑夜从这个男人的身后无边无际的袭来。陆子墨尚且维持着紧紧缚住对方的姿势,粘稠的红色下是他冰寒的眼睛。
  这一瞬间的他让初雨感到从来没有过的深切恐惧感。从他身上辐射出来的,是全然陌生的,也许一直被她忽略或者视而不见的,阴暗森冷的气息。这样的气息仿佛在提醒她,他和她之间隔着多么大的鸿沟,也仿佛在提醒她,或许无论她怎么努力,都走不到这个男人黑暗内心的最深处。
  这样的念头不过是在脑海中闪过一瞬。下一秒陆子墨已经过来用力拉起了她扑进雨幕中。身后传来一连串的射击声,刚刚他们站立的地方激起一串奇怪的烟尘。是鹅绒的靠垫被打破,细碎的羽绒飘了满屋。
  两人避在了花坛浓密的植物后。枪击几乎是紧随而来。在石质的花坛上发出生硬的撞击声。陆子墨害怕初雨被流弹所伤,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她。雨水冲刷掉了他身上喷溅到的血液。陆子墨低头看看初雨:“还能不能跑?”
  如果没有她,或者他就不会这么被缚手缚脚。初雨迎着陆子墨的眼神点点头。陆子墨低头吻了吻初雨的额头:“从花坛往左是车库。车库左手边有一道小门。我往右边冲出去之后你就往相反的方向跑不要回头。记着出去等我。”
  陆子墨说完起身,被初雨紧紧拉住了衣角。他的动作顿了顿,猛然将她拉过来狠狠地吻住又推开,分开浓密的灌木瞬间消失不见。
  这一次初雨没有听从陆子墨的吩咐。她的手沉沉的垂在身侧,方才的那把枪也许是出于危机感她还下意识的紧紧握着不放。陆子墨的动作带动了灌木丛的抖动吸引了火力。从初雨的角度看出去,一个男人的侧影出现在了长廊上。
  初雨抬手,瞄准。可是她的手在控制不住地颤抖着。线帘一样的雨幕让视线十分模糊。初雨极力让自己镇静,抹了抹脸上的雨水。只是还没有等到她开枪,长廊的侧后方,死,亡的影子已经朝着那个男人悄悄地逼近。
  这一次初雨看得清楚。陆子墨双手一扭,仿佛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在空气里划过,立刻将那个男人绞杀在身前,同方才相同,那人的头颅仿佛被利落的斩断,喷溅着粘稠的鲜血跌落在地。短短不过数十秒的时间,他竟然已经取掉了余下两个男人的性命。
  陆子墨转身,又融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仿佛他就此从这样墨沉沉的黑暗中出生,所以才可以这般天衣无缝的合为一体。
  初雨勉力让自己起身,不知道为什么身体里却没有了一丝力气。拿着枪的手摁到地面上。心脏剧烈的跳动着。这样的杀人方法她从未见过,剧烈的视觉刺激在她的眼底甚至留下了残影。只要闭眼,就是人头落地的瞬间。
  腰侧一沉。初雨猛地抬手举枪,后者眼明手快的握住了她的手腕避开了枪口。陆子墨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她的身旁抱住了她。初雨看清楚眼前的男人,惊惧之色并没有消退反而更甚。这样的神情印入他的眼底,让他的神色顿然一沉。
  手腕处传来剧烈的疼痛,他用力拉起了她,拖着初雨跌跌撞撞的走到出口处,踹开门,外面是一条小巷。小巷的尽头停着一辆越野吉普。
  陆子墨将初雨推上了车,从后备箱里提出两大桶汽油,提着又走了回去。很快屋子那头传来一声闷响。即使是在这样雷声隆隆的夜里也能感觉到瞬间爆发的热浪和地面微微的一震。车门被拉开,陆子墨跳了上来,一踩油门离开了这座亡命小楼。
  她不知道他刚才回去做了什么,左右脱不了毁尸灭迹,不给任何人留下任何线索。初雨彻底脱力的靠着车窗,陆子墨全神贯注的开着车。没有看她一眼。
  这样茫茫的雨夜里他们仿佛再无去处。前方的路被雨水遮挡住,被夜吞没。密闭的车厢里渐渐的弥漫起浓重的血腥味。初雨扭头,最初以为陆子墨身上沾染的是别人的鲜血。不过很快她就发现了不妥。他的胸前已经看不出衬衣原本的颜色。初雨一惊,伸手一探,满掌粘湿。
    “陆子墨!”
  初雨的脸色瞬间煞白。紧紧揪住了他的衣物。她的干扰迫使他不得不将车停在了路边。此时已经离了城,不知道在哪个荒郊野外。陆子墨握住了初雨的手挡住她的继续探寻:“我没事。”
  初雨坚定的掀开了他的衣物。眼前的一幕触目惊心。他的胸前,缝合的伤口完全的挣裂。初雨突然明白了陆子墨用来绞杀那些人时无形的武器到底是什么。
  他竟然生生的从自己的伤口里抽出了那根细细的金属丝。
  “你需要立刻止血。”
  初雨开口,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异常的冷静。陆子墨再次挡住了她:“我还有事情必须要去做。初雨……”
  她没有回答也没有看他。用力撕破了自己身上的衬衣下摆,简单的替他包扎。于是他沉默了下去。等到她用力的在他面前打了个结,方才握住了初雨的手腕:“我会把你放在河边的一个旅馆……”
  “我哪也不去。”
  初雨的声音很平静:“陆子墨,我哪也不去。”
  他沉默的和她对视。初雨的表情和她的声音一样的平静,却透着一股异乎寻常地坚持。陆子墨回头,再度发动了汽车,只是他的手将方向盘握得很紧,隐隐可见手背上突出的,青色的血管。
  “刚才是拉玛的人?”
  初雨开口,也许只有说话能缓解她精神上无法放松的紧张。陆子墨静了一下,摇摇头:“不是。”
  初雨扭头看着陆子墨。他却没有进一步解释的意思。
  吉普车呼啸在山道之上。快要接近湄公河的时候,陆子墨熄灭了车灯,车速也慢了下来。这样的天气下摸黑在山道上行驶,和自杀没有什么区别。所幸此时的雨势小了很多,眼看着这场雷阵雨就快要过去了。
  吉普车最后停在了路边的一大丛芭蕉树下,借着繁密的植被遮挡住车身。陆子墨推开车门,转身看着初雨:“我要去追回拉玛拿走的那批货。”
  初雨没有多问。利落的随着他跳下车。陆子墨居高临下的看了她一小会儿,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反对的话,微微躬腰,顺着山路沿线领着初雨摸了过去。
  雨还在下。不过此时视野已经很清楚。特别是从黑暗中看过去,河边亮着探照灯的小艇简直就在他们的眼皮底下一览无遗。陆子墨下车的时候手上提着一个长长的,类似于乐器的黑色盒子。此刻两人爬伏在冰冷濡湿的草地上,他安静的将它打开来,镇静的开始组装。
  “我待会会沿着河边的小路摸下去。你在这里做我的眼睛。如果有人在我的背后靠近,杀了他。”
  陆子墨的动作很快,不过短短几十秒的时间,一把狙击枪已经在他手上成形。陆子墨提了提枪最后装上瞄准镜,扭头看看初雨:“会不会用?”
  初雨摇摇头。陆子墨淡淡一笑:“很简单。和大多数电玩游戏没有区别。只要将瞄准镜里的十字中心点对准你要射击的人。记着打射击面较大的躯干。”
  陆子墨演示了一遍换弹夹的过程,将枪交到了初雨手里,揉了揉她的头发:“靠你了。”
  入手沉重。初雨还想说什么,陆子墨已经顺着山路的斜坡一滑而下。她已经别无选择。初雨握紧了枪支,慢慢的朝着小艇的方向瞄准,透过瞄准镜那边的情形仿佛就在眼前一般鲜明。
  船上有十来个男人正在往返的忙碌着将靠岸边停着的一辆货车上的东西运到船舱里。货车的前车灯亮着,和船上的探照灯一起充当光源。能够感觉得到下面的气氛沉默而紧张。
  初雨的视线中陆子墨并没有出现。出乎意料的,从河的上游传来了清晰的马达声。这样的声音让身处此处的人骤然紧张。拉玛从船舱里走了出来,凝神看了看上游,霎时间脸色大变。
  这场豪雨让湄公河怒涛汹涌。带着腥气的白色浪花猛烈的扑打着岸边。从河的上游急速而下数艘快艇,惨白的灯光汇聚到岸边的众人身上,扩音喇叭在峡谷里回响:“岸边的人请注意,请立刻放下手上的东西保持原地不动接受检查,请立刻放下手上的东西保持原地不动接受检查……”
  初雨握紧了狙击枪。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汗水,顺着额头流下来迷住眼睛。身旁传来细碎的响动声,扭头,陆子墨又幽灵般潜了回来,一把拉起她:“走!”
  狙击枪被陆子墨接了过去。他拉开车后门连枪带盒子全部扔了进去。然后迅速的跳上车离开事发地。此时天空也传来了轰隆隆的声音,就在他们的头顶,一架直升机与他们相对的方向一擦而过。
  “怎么了?”
  初雨来不及系上安全带,只能紧紧地抓住车门上方的把手在这样剧烈的颠簸中稳住自己的身体。陆子墨面色凝重:“警,察。”
  天空直升机轰隆隆的声音远了又近。压在他们的头顶追到了他们前方的路上悬停。扩音喇叭里传来警告声:“前方的吉普车请立刻停车,前方的吉普车请立刻停车!”
  初雨顿时紧张,扭头看陆子墨,他面沉如水。非但没有减速,反而一踩油门。吉普车顿时加速,朝着悬停在半空中的直升机直撞过去。
  直升机见势不好迅速拔高。与吉普车以毫厘之差越过。因为猛然间的加速初雨被惯性摔得紧紧贴着椅背,瞬间惊出了一身冷汗。
  吉普车越过一个突起,猛烈撞击地面。陆子墨刹车,重新启动,加速一气呵成。吉普车冲出了山路,朝着密林深处开去,被遮天蔽日的大树挡住了踪迹。
  直升机依然在空中紧追了一段路。不过很快就因为视野的问题放弃了追,捕。陆子墨将车绕了个大圈,又朝着湄公河的方向开去。从森林里绕回到山路先前拉玛他们所在地的上游停车,拉着初雨弃车走了下来。
  两人一直下到河里。此时的湄公河水深浪急。陆子墨没有和初雨涉水过岸。只是在齐腰深的水中逆流而上。两人走了不算太远,远远的就传来了狗吠声人声。陆子墨拉着初雨躲避到岸边的一块大石头后,看着前方山路上刺破黑暗的一道道光。
  手电的晃动和此起彼落狗吠声给这个夜晚平添了几分慌乱。河水冰冷。这么湍急的流速让两人要紧紧地攀附着大石才能勉强稳住自己的身体。初雨明白了陆子墨的用意。他的身上有强烈的血腥味。如果不是弃车从河水中溯流而上,借着河水压住自己身上的味道,很容易就会被狼犬追踪到。
  果然后面追击的狼犬到了河边就开始来回转圈朝着河对岸狂吠。陆子墨没有多看。测了测风向。此时风势改变,他们处于下风口。陆子墨拉起了初雨,复又上了岸,沿着一条山路再次进入了丛林中。
  这一次没有走太远,前方就出现了点点灯火。原来绕了个大圈又到了最初来时的美塞镇。陆子墨敲开了一家租车店的门。看来老板十分清楚陆子墨的身份。看见他的情形没有多问。立刻给了一辆车,另外还附赠了一个大大的急救箱。
  两人不敢多做停留。初雨开车,在陆子墨的指示下朝着山里开去。这一路过来惊心动魄,到了这个时候甩掉了所有的尾巴,仿佛也依然没有安全感。初雨总是下意识的去看后望镜,到最终确定了茫茫山野中只有她和陆子墨两人,才慢慢的放松了下来。
  车整整跑了一宿。天亮的时候陆子墨示意初雨将车停下。此时四周围都是参天大树。森林的早上湿气极重。初雨扭头看陆子墨,他的脸色苍白,看样子情形不太好。
  初雨揭开陆子墨的外衣,昨晚泡过河水,此刻绑在他身前的临时绷带还润湿着。河水浸透血液,格外的粘稠。初雨抬头看了陆子墨一眼。掏出医药箱里的剪刀,刷拉一声破开了他胸前的绷带,狰狞的伤口顿时出现在她的眼前。
    伤口被水泡过皮肤发白,可能是受了感染发炎又红又肿。陆子墨取出金属细丝的时候手法一定很粗,暴。肌肉和皮肤有碎裂的撕伤。初雨简单的检查过,查了查陆子墨的体温,心里一沉。他这样的情形,劳累过度体力透支,失血过多外伤感染。很容易引起其他的并发症。此刻她的掌心下他的体温已经开始不正常的升高。
    这个伤,口。如果再算上这一次的缝,合,应该是第几次了?!初雨的情绪有些压抑不住的暴,躁。初雨翻出了吗啡,要给陆子墨注射,却被他蓦然握住了手腕。他的神色很沉,夺过了初雨手中的毒品抬手扔到了窗外:“不要给我注射这种东西。”
  初雨紧紧咬住唇看着他。陆子墨看了看初雨的表情,脸上慢慢露出一个微笑:“怎么。你也不是第一次不给我麻,醉就动手。还会觉得不忍心?”
  “做就做。反正疼的人是你不是我。”
  初雨拿出了缝合的针线,低头看着他的伤口。几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希望这是我给你缝合的最后一次。”
  陆子墨没有说话。闭上眼睛放平了靠背仰面躺下。天亮了。太阳从树林的空隙里升起,透下点点金色的阳光。初雨全神贯注在自己的手上。她的动作飞快。长长的一条伤口,半个小时不到的时间就缝合完成。
  初雨替陆子墨收拾完伤口,刚刚合上医药箱,他就突然用力地抱起她。初雨一声惊呼,他已经将她放到身旁的座位上,和她互换了位置。陆子墨看看初雨,发动汽车择路而行。
  四周围的树林慢慢的稀疏起来。高大的参天古木越来越少,林间的空隙也越来越大。中午时分吉普车离开了密林从一条小道开上了公路。初雨看了看路旁的标志。陆子墨竟然选择了回程。
  初雨猛地伸手握住陆子墨的胳膊:“你疯了?!现在回去那边肯定是布下天罗地网在抓你……”
  “他们从来都是布下天罗地网在抓我。”陆子墨扭头淡淡的看了初雨一眼:“那批货落到了警方的手上,我必须抢回来,初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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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1-19 22:2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一章  偏锋
  陆子墨将车开到路边的一个加油站旁停下来,示意初雨去加油的同时他自己走进了加油站的小超市。初雨站在车边等待。看着陆子墨在里面买了几瓶水和一些吃的,然后打了一个电话。
  他并没有耽搁太久,很快就推门走了出来。将手里的矿泉水和面包丢给初雨,看看她的样子忍不住笑着揉了揉她的额头:“怎么了,这么一幅担心的表情?”
  初雨没有搭话。低头拧开水瓶喝了两口水。心里发慌,吃不下任何东西。打开面包咬了两口,又心烦意乱的合上了包装袋。看看陆子墨已经上车,初雨也跳了上去。
  出乎意料之外,陆子墨上车之后一转方向盘,换了个方向前进。初雨吃惊的扭头看着他。他偏头看了初雨一眼,淡淡一笑:“看你担心成这样,不去也罢。要不只怕我还没有到地方,就会被你的表情哀怨死。”
  她不知道他说的话是真是假。初雨咬紧唇,陆子墨真的选择了完全相反的方向,将车一直往缅甸边境开。看他的表情,仿佛卸下了心中大石一般,竟然透出几分轻松来。
  “你……真的不去警察手上把货抢回来了?”
  初雨疑惑的开了口。他扭头看看她,破颜一笑,却是答非所问:“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东西?这段时间你跟着我东奔西跑担心受怕,眼看着瘦了一大圈。本来就没什么肉。以后抱起来还不得硌死我?”
  他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初雨微沉眼,感觉到这个男人在顾左右而言他。他不答,她就不问。初雨将面包扔到驾驶台上,索性将身子偏向一旁闭上眼睛假寐。
  本来只是想放松一下心情。不知道是不是这段时间太累。听他说不去抢货又走向了截然相反的路,神经上一放松,竟然真的就那么睡着了。这一觉迷迷糊糊睡得浑身酸软。等初雨睁开眼睛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不在车上。
  不知道是哪里的房间。她合衣躺在大床上。窗户大开着,从外面吹进来的风带有潮湿的,微腥的河水味道。此刻天色漆黑。屋子里没有亮灯。只是透过大敞的窗户依稀能够看见房间里家具的轮廓。
  初雨疲惫的动了动。感觉到浑身每一丝肌肉都在牵扯着疼痛。懒懒的坐起身,窗边的黑暗里传来陆子墨沉沉的声音:“醒了?”
  “嗯……”
  这一声回答的娇媚慵懒,还有解不开的困意。睁眼的那一霎那没有看见他心里一沉,此刻听见他的声音整个人完全的放松下来,于是越发的不想动弹。初雨索性又躺了回去。看见黑暗里的那个剪影动了动,向着她走来。
  陆子墨无声无息的从黑夜中透析出来,慢慢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摸了摸初雨的额头,俯身亲亲她的脸颊:“房间里有热水。你睡着的时候我去替你买了些换洗衣服。去洗个澡,然后我们出去走走吃点东西。”
  “好。”
  初雨应着,任由陆子墨拉她起身。屋子里的地面是干净粗糙的水泥,赤脚踩上去脚心微痒。初雨经过窗前的时候往外看了一眼,不远处是波涛汹涌的美塞河。再往前是美塞桥。初雨微微一怔,突然发现他们竟然已经出了泰国境内,到了缅甸的大其力。一河之隔的美塞镇这个时间灯火通明,还有许多游客和商贩在两国之间往返着。
  初雨扭头看了陆子墨一眼,他正低了头在解开自己身上的衬衣。初雨的脚步于是停了下来,折身走到他身边:“你的伤口不能碰水。我替你清理一下吧。”
  陆子墨没有反对,随着初雨进了浴室。这个旅馆就修筑在美塞河边。一溜排的长形建筑。估计是想让每个房间都能够清楚地看到河景和对面的美塞镇。就连房间所带的浴室窗口也是朝向美塞河的方向开着。初雨本想拉下百页窗却被陆子墨阻止。他伸手关掉了浴室里方才初雨点亮的灯光,抬手拿下了莲蓬头。
  初雨的心跳突然加快。明明他没有什么特别的动作,只是将莲蓬头交到她的手上,面对着她脱下了身上的衣物。从窗外透进来的灯光将他的身体线条强化,压迫着她的视觉神经。这样充满力与美的躯体。曾经那么粗暴的占有过她的身体……
  初雨制止住了自己的思想,不敢再往下继续回忆。此刻倒是庆幸房间里没有灯,让他看不见她绯红的脸颊。陆子墨走到初雨的近前,递过来一个毛巾:“麻烦你了。”
  初雨接过毛巾看着他,一时间心里疑惑汹涌。他真的就这么放弃了那批货,这么漫无目的地留在她的身边?他这样突然之间和她来到这里,推翻了先前自己所说的话到底又是为什么。
  初雨拧了毛巾轻轻的替他擦拭,看看陆子墨沉默的背影,慢慢的开口:“你……到这里来是做什么?”
  “等人。”
  陆子墨转过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初雨低头避开他的眼神,冰冷的毛巾沿着他胸前滑过:“陆。你觉不觉得,我和你应该好好的谈一谈。”
  陆子墨没有说话。伸手握住了初雨的手腕。逼迫她抬头看他。初雨抬眼,他的呼吸骤然靠近。初雨皱了皱眉头推开这个男人。
  不知道是不是暑热的关系,越发的心烦意乱,他拉着她不放,欲再吻,初雨索性转过了身去。没想到刚刚转过去,身后的体温就无声无息的袭来。初雨一僵。陆子墨从后抱住了她,轻轻的一声叹息,几不可闻:“初雨。”
  “嗯?”
  她的回答同样是那么的轻。若非他这么近,几乎要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陆子墨仿佛有什么话要说。这种感觉就好像被堤坝险险拦住的洪水,眼看着就要倾泻而出。初雨紧绷着神经等了半晌,后面却终究只是再度传来一声轻叹:“初雨。”
  他到底是什么也没有说。初雨的心底里一片冰冷的失望。陆子墨低头,双手顺着她的身体慢慢往上,刚才还纠缠在她身体里的那些火苗顿时轰的一声被他点燃烧成燎天大火。初雨握住了陆子墨的手腕。可是她的力道对于他来说是那么的微不足道。他只是顿了一顿,就继续了下去。
   衣物从她的身上滑落,无声无息的落到地面上。她光-裸的皮肤贴着他,让他微微一震。初雨感觉到陆子墨的手顺着她的胳膊慢慢抚上,随即牵着她的手示意她撑在墙壁上。而他在她的身后勾起了她的腰,试图破入。
  初雨喘息了一声仰起头闭上眼。双手想要抓住什么。面前却只有粗糙冰冷的墙壁。她的指甲在粗糙的墙面上刮过发出细微的摩擦声,就像无数的小虫子,啃啮着他的心。陆子墨扶住初雨的腰,进攻的势头缓了一缓。他还没有找到她的入口,那让他神魂颠倒的地方。
  陆子墨俯身亲吻初雨的后背,她在这样的刺激下身体越发的无力。全靠他伸手勾着她的腰才勉强站立。初雨感觉到陆子墨的吻顺着脊椎一路滑下,那轻轻柔柔的触感让她喉咙发干,浑身发麻。身体深处有电流顺着他的吻痕从脊椎里窜出,在身体里呼啸而过,让她空虚又痛苦。
  “陆子墨……”
  初雨开口,不知道能说什么,只能无力的唤着他的名字。他在她身后鼻音浓重的应了一声,离开了她的背,微微调整姿势,再度试图进攻。初雨紧紧咬着唇皱着眉头感觉到他在自己的身后冲撞。这样的姿势让她的身体紧闭,某一个瞬间他仿佛不得其门而入,然而突然间他就撞了进来。初雨发出一声轻呼,感觉到他握在自己腰间的双手蓦然一紧。
  陆子墨低头紧紧抱住初雨。突然之间她将他温暖湿热的包围。神经末梢承受不住这么强烈的刺激,喧嚣着想要解放。他忍不住在她的身体里危险的跳动着。感觉到自己几乎要喷薄而出。
  这样的冲动从身体的最深处慢慢的蔓延而起,逐渐让人迷失。初雨紧紧地撑着墙,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感觉到他突然间毫无空袭的将她胀满,直让她大脑晕眩。然后又慢慢的退了出去。
  还不容她喘息,他又用力的冲了进来。初雨再也承受不住的呻吟一声,软软的下滑跪在地面上。他随着她的身体也跪了下来,身体的冲撞却没有停止。肉体淫-糜的拍打声清晰的在浴室里回响,间杂着她无法自控的呻-吟。
  “我……不……”
  初雨开口,却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他没有停,只是微微俯身,在她身后低沉的开了口:“你不什么,嗯?!”
  他仿佛是恶意的,调整姿势进入的更深。初雨在这样的刺激下没有经受住多久就登上了极乐。感觉到她身体深处突然的抽搐他猛然间退了出去,平息自己剧烈的心跳和大脑都快要爆裂的冲动。看着她近乎哭泣的经历没有他的高-潮。
  初雨觉得自己都快要死掉了。明明已经翻过了那个顶点,他的突然撤出却让她立刻从天堂跌入了地狱。可是她并没有痛苦太久。他伸手抱起了她,转身放到旁边的盥洗台上,再度攻了进来。
  这个姿势让她可以清晰的看见他的表情。他微沉着脸,面色几乎说得上有几分冷峻。带着掠夺时的血腥。看见她抬眼看他,仿佛受不了她的目光他低下了头吻她。唇舌相交的瞬间初雨感觉到自己身体深处的他再度胀大。他的坚-硬如海啸般引发了她的再度高-潮,初雨几乎是下意识的抬腿圈住了他的腰身。
  陆子墨感觉到那一片空白猛烈的向着自己袭来。他试图退出她的身体,她却紧紧地圈住他。他不过挣扎了一瞬就对她臣服。用力捧紧了她的身体更深更粗暴的向她撞击。
  初雨紧紧闭着眼,连呼吸都不能。情-欲狂潮如海浪般顷刻间将她覆顶。缓缓从那样的迷幻中醒来睁眼,陆子墨撑着她也在喘息着,他还留在她的身体深处,偶尔跳动着。
  他动了动,慢慢退出她的身体。白色的浊液随着他的退出顺着她的大-腿-根部淌了出来。初雨脸红的想要起身,却是身体一软。陆子墨躬身拉起了她拥着她走到淋浴头下轻声开口:“清理一下。”
  他想走,被她反手抓住了手腕。陆子墨扭头,初雨低着头看不清楚表情:“陆子墨。你这样很过分。”
  他没有说话。
  用□来堵住她的问题。他从头到尾,都不想在她面前彻底的敞开自己吧。她的要求真的很过份吗?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很努力的去配合他的脚步,和他同生共死的闯出这一道一道的难关。因为他而被逼着面对接连不断出现的险境,他既然要了她,就是代表他选择了她。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认知出了错误。现在的陆子墨对她而言,还是一团解不开的迷雾。
  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要面对什么,打算做什么。
  她对他一无所知。而他明显也不打算让她知道些什么。
  陆子墨看着她站了良久。终于还是什么也没说,转身出了浴室。初雨泄愤般拧开花洒,让冰冷的水冲刷而下。这样的凉意一直一直透进心底。
  初雨洗完澡换过衣服出来,陆子墨靠在窗边正在静静的吸烟。听见响动他扭头看向她的方向。初雨的视线落到陆子墨手上的黑色大包上。额头的神经顿时惊跳了一下。那个包她认得。当日里巴与与她同行的时候曾经寸步不离的武器袋。在那个包的提手附近,用金色的线绣着泰文“巴与”。
  原来他说等人,是在等巴与来和他汇合。陆子墨握住了武器袋,从上衣的口袋里拿出夹着机票的护照,远远的放在低矮的木桌上:“这是你的护照和回程的机票。今晚我会把你送到最近的机场。你转机去曼谷。机场会有人接你。回去之后答应文警官的所有要求。他会对你启用证人保护程序确保你的人身安全。”
  初雨怔怔的看着陆子墨:“答应他什么。答应他用我做饵来抓你还是害死你?!”
  陆子墨站得很远,看了她很久。久到她几乎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陆子墨轻轻的开了口:“初雨,你已经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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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双向选择上
  凌晨的风很冷,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又下了一场暴雨。风中依然夹杂着些许的雨腥气。初雨披着外套站在旅店门口,看着不远的地方美塞桥因为已经戒严而划破夜空的警戒灯。惨白的灯光偶尔扫过她的脸庞,面无血色。
  她没有什么行李。一路上和陆子墨逃亡到此,他也不过就是给她买了两套换洗衣物而已。旧的衣物早就已经肮脏破烂不堪被丢弃进了垃圾桶。她站在那里,手上拿的,是他临走时留给她的护照、机票和一部分现金。
  地上十分的潮湿。湿漉漉的地面映照着灯光,仿佛一个虚幻的城市被踩在脚下。天上零星的还飘着雨丝,所以风扫过脸颊的时候才会这样带着几分温润。初雨的视线落在很远的地方,脑子里一片空白。
  就这样站在这里,孤身一人。数个小时之前那个男人温热的身体还温暖着她,现在就像地上映出的幻境一般,风一吹,便碎裂消失了。
  她不愿意去想那个男人。他现在到了哪里,在做什么。他怎么就没有意识到。每一次他这样的遗弃她,对于他们而言或许就是永别?
  累。说不出的疲惫。不仅仅是身体上的。这样的累是从心底的最深处慢慢的泛出来,渐渐的将她吞噬。
  男人和女人的思维真是完全不一样。他要她安全,就一次一次的将她从自己的身边推开。只是他没有想过,她在明知道他的背景和所处环境的情况下依然选择和他在一起,又是下了怎样的决心,做出了怎样的牺牲。
  眼前的景色有一瞬间的模糊。初雨深呼吸,打住了自己的思绪。等到视线再度变得分明的时候她扭过了头,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准备转身往旅馆走,远远的一排车队划破夜空的灯光晃花了初雨的眼睛,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这样的时间,这个敏感的两国交界之处,突然出现这样全副武装的一组车队仿佛就带着一股不祥的气息。初雨停住了脚步眯起眼睛,看着车队领头的吉普车上跳下来一个高大的男人,在那里和桥头驻守的驻军交流着什么。稍顷便被驻军放行。车队过了关卡马力十足的咆哮着,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的轰响。初雨站在高处,眼看着吉普车顺着蜿蜒的山路而来,出乎她的意料之外,最后竟然停在了自己的面前。
  初雨下意识的退了一步。领头的吉普车上跳下一个人来。初雨一怔,原来方才在桥头和驻军交涉的人竟然就是文警官。
  文警官的视线落到初雨身上,毫无意外的微微一笑:“邓小姐,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说话间后面的车队里紧跟着跳下了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在队长的带领下呈扇形散开向着前面的旅馆包抄而去。文警官仿佛对着面前的行动并不关心,漫不经心的从怀里掏出一支烟点上,低头吸了一口:“邓小姐兴致很好,这么晚了还在外面散步。”
  文警官说着话微笑着抬头:“不过我很好奇,你的男人怎么会把你独自一人丢在这个地方。难道不知道漂亮的女人很容易被人拐走?他是对自己太有信心,还是对你太有信心?”
  初雨没有搭话,转身往旅馆的方向走,被文警官上前一步拦住:“邓小姐,在这里遇到你也算是有缘分。不想和我坐下来喝一杯或者谈谈?我们好歹也见过几次面,不算是陌生人了。”
  前方的旅馆兵荒马乱。前来搜查的不仅仅是泰方的军队,还有缅甸方面临时抽调的人手。一时间各种语言混杂在一起,还夹杂着某些旅客因为被粗暴的打扰愤怒的辱骂声。
  “偶遇算是有缘分,不过我可不觉得在这是偶遇。文警官又是接了哪条线的消息来这里捉什么人?”
  初雨看着面前的文莱,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嘲讽。文警官耸耸肩:“看邓小姐的态度,很显然无论我接了什么样的消息,今天都是白走一趟了是不是?”
  初雨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文莱的这个略带反讽的问题。文警官看看初雨话锋一转:“当然,今天能够在这里遇到邓小姐,也不算完全的没有收获。”
  “哦?”
  初雨的语气很淡,不愿多说。文警官笑笑:“如何,愿不愿意赏脸喝一杯说两句?”
  “这是邀请,还是拘捕?”
  “当然是邀请。”文警官抬头打量了一下周围:“嗯,现在去酒吧坐坐正好。”
  “对不起,天太晚。我想休息了。”
  初雨丢完这句话错身就走。这一次文莱没有拦她,在后面冷静的开了口:“听说今天凌晨四点钟从缅甸毒枭拉玛手上劫到的那批货警方会从十一隧道运走。你觉得,如果我想找的人不在这个地方,会在哪里?!”
  初雨心头一跳,身子一僵停下了脚步。她随即意识到自己泄了底。如果文莱的话只是一种试探,那么她的这种反应则已经告诉了他答案。初雨苍白着脸慢慢的转身看着身后的人。文莱笑得如同狐狸一般:“相信邓小姐现在已经毫无睡意。如何?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看一出好戏?”
  陆子墨和巴与离开,毫无疑问是冲着那批货去的。自己在文莱的试探下轻易的就泄了底会给他带来怎样的麻烦?
  初雨想都不敢想。一时间,后悔,自责,担忧恐惧交织在一起,几乎将她淹没。
  吉普车飞奔在陡峭的山路上,剧烈的颠簸她却一无所觉。初雨紧紧地交握着双手,握到手指关节泛白。她的护照被文警官扣住。她进入缅甸是非法入境。这个狐狸一般的男人就以这个理由将她拘捕,引渡回国。
  文莱看了看身旁紧张的初雨,低头取出无线电:“九队报告,涨潮没有?”
  对讲机那边传来沙沙的杂音,稍顷便传来了回答声:“报告。潮水已涨,饵已布好,等鱼入网。”
  “很好,注意大鱼游向。”
  文莱放下无线电,似笑非笑的看了初雨一眼,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开了口:“我一直很好奇。到底你身上有什么东西,会让陆子墨陷进去。”
  初雨没有回答,略带倔强的抿了抿唇。文莱并不在乎她的态度,自顾自的接下去:“不过对于陆子墨那样的男人来说,会对感情这种东西动心?我倒宁愿相信你的身上有什么他所想要得东西。邓小姐,他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
  初雨干脆扭头看向窗外。身旁文莱轻笑一声,放松了四肢靠在并不舒适的椅背上:“女人就是一种感情的动物,会对情爱一类的东西抱有天真的幻想。我听说越坏的男人越招女人喜欢。不过这个坏总该有个限度吧。像这种完全冷血杀人如麻的男人,你爱他什么?”
  “这些问题,我将来接受审讯的时候,也必须要在法庭上回答你吗?”
  初雨终于回过了头,冷冷的看着文警官开了口。文警官略微一愣,哑然失笑:“不,不用。事实上,我也没有让你接受审讯的打算。”
  说话间吉普车停了下来。车胎摩擦地面发出尖锐的声音。初雨稳住身子,旁边文莱已经推开车门当先跳了下去,随即转身看着她:“下来走走如何?”
  外面天气很好。一河之隔的泰国这边也下过雨。这个时候月朗星稀,空气虽然凉,却也格外的清新。初雨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随着文莱下了车,落地之后打量四周,除了他们的车停了下来,别的车依然往前开着,有条不紊的进入了前方的隧道。
  初雨抬头,隧道口上方写着巨大的泰文:十一。
  视线回转,与文莱不期而遇。对上他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初雨很快控制住自己偏过头,表情冷峻压下了心里巨大的担忧。文莱笑笑上前一步:“邓小姐请吧,我带你去一个视野更好的地方看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初雨随着文莱顺着隧道边的小路上了山,约摸到了隧道顶的位置便停了下来。文莱点点头,跟上来的人散到四周去警戒。文莱摸了摸上衣口袋,又拿出来一只烟点上。黑暗中猩红的火光一闪映出了他的脸,随即又消失不见。
  四下里一片寂静。站在这个位置可以清晰的看见下面的公路很远的地方。这条路的交通本身并不算繁忙,加上这个时间,平均每隔三五分钟左右才会有一辆车开过。每次有车从视野的尽头转过来时初雨都会止不住的一阵紧张,过不多时身上便被冷汗浸透了。
  没有人说话。除了野地里虫子不时的几声低鸣便只有汽车开来时车轮碾压地面的声音。那样的声音也像是从初雨的心口碾压过一般,沉沉的划过去。
  天色这时候还是一种深沉的墨蓝。旁边文莱抬了一下手腕,借着他手上淡淡的荧光初雨看见了时间显示:3:50。
  远远的,有车来了。仿佛栽重极重,所以大货车在爬坡的时候发出一种恐怖的怒吼声,传得很远。周围的人明显的神色一紧,初雨紧紧地握住了拳头,感觉到自己的手心一片濡湿,心跳几乎都停顿。
  胸口一紧。初雨下意识的四处张望着。明知道无论陆子墨来与不来她都没有看见他的可能。可是她的目光依然在黑暗中搜寻着属于他的蛛丝马迹。
  文莱拉过了初雨,低低的说了一声得罪了,拔出了腰间的佩枪。清脆的咔哒一声响,是保险拴被拉开的声音。文莱仿佛狩猎的豹子,居高临下的紧紧盯着下面。
  文莱抓的很紧,紧到她的手腕疼痛。不过初雨也顾不上这些,同样紧紧地盯着下面。大货车开到了隧道入口处果然停下了,从驾驶室里跳下来一个高个子的男人,哼着歌往隧道边走。
  文莱拿出了夜视望远镜。镜头里那个男人走到了路边开始小解,一付漫不经心的样子。驾驶室里还有一个块头很大的男人。不过外面的男人带着帽子低着头看不清楚样貌。驾驶室里的男人同样低着头环抱着自己靠窗,仿佛在假寐。
  “队长,鱼已入港,要收网吗?”
  文莱的腰间传来了问话声。文莱盯着望远镜沉默了半晌。这么看过去,下面的人确实很像陆子墨和巴与的形态。不过天色太暗,看不清楚。只能约摸的通过两人的身形来比对。
  “再等等。”
  文莱下了命令。
  时间慢慢的走向了四点整。那个男人方便完毕回到了大货车里。不知道什么原因,车却依然停在隧道口。气氛沉滞而紧张,空气中像是有一道看不见的弦。随着时间临近押送货物的车到来而越发的绷紧,稀薄到仿佛轻轻一触,就会猛然断裂。
  警方秘密押运货物的车准时出现在了隧道口前方的公路上。此刻除了隧道口前的大货车外路上再无别的车辆。每个人几乎都摒住了呼吸,等待接下来所要发生的一切。
  警方的车已经出现在隧道口入口前的最后一百米范围内。不出意料的,大货车上的两个男人打开车门跳了下来。几乎是与此同时,文莱低低的下了命令:“收网!”
  四下里突然亮起巨大的,白色的光束,照向隧道口的两个男人。初雨的耳边传来剧烈的轰鸣声,强劲的气流吹得她几乎站立不稳。初雨回头,从山的那方慢慢升起数架直升机,惨白的聚光灯映着直升机侧冰冷的,黑洞洞的枪口,全部指向目光中心的那两个人。
  早就埋伏好的士兵在文莱下令的同时,从四下里的山壁草丛树林中全副武装的冲了出来。不过用了一两秒的时间就将呈一个圆形那两个男人完全包围。文莱这才舒了一口气,扭头看看身边脸色灰白的初雨,志得意满的一笑:“走吧,下去会会你的男人。”
  初雨在士兵的押解下下了山。处于包围中心的两个男人此刻已经在武器的胁迫下双手抱头蹲在那里。文莱的到来让包围圈自动自发的分开了一条道路。文莱慢慢的走进包围圈里,脸上的笑容益盛:“陆,没想到我们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见面,人生何处不相逢,不是吗?!”
  文莱的话音嘎然而止,脸上的笑容也瞬间消失。初雨在他的身后,强烈的灯光让她缓了几秒才看清楚地上蹲着的两个男人,完全的陌生人。
  “你们!”
  文莱脸色一变,上前揪住了其中一个男人的衣领:“你们是谁?为什么在这个地方出现?!拦我们的车要做什么?!”
  “我们,我们是运输工人……”
  被揪住衣领的男人显然被这样的阵势吓坏了,说话有些结巴:“有人出钱让我们,我们到这里来,说他们的运输车坏了,这个时间会经过十一隧道,要我们接手车上的货,送到指定的地方。”
  文莱的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类似于受伤野兽的怒吼,猛地一把推开面前的男人阴沉着脸转身就走。初雨此刻高悬的心终于放了下去。文莱经过初雨身边的时候偏头看了她一眼,冷笑一声:“不要得意的太早,我们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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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双向选择下
  初雨被文莱带到了附近小镇的警局里关押了起来。折腾了这么久,昨晚负责和参与行动的男人们都已经疲惫。此刻到了小镇上,经过文莱的同意,便各自解散去休息。
  昨晚发现那两个男人不是陆子墨和巴与之后,文莱便再没有和她交谈。回程的路上文莱也没有和初雨同坐一辆车,而是让两个警察一左一右监视着初雨。到了小镇便将初雨单独关进了当地警局的一间拘留室。
  这个时间已经是早上五点半。拘留室里没有窗户,看不见外面蒙蒙亮的天空。屋子里的日光灯全部都亮着,映得斑驳的墙壁带着一种泛青的白。
  初雨坐在拘留室的床上背靠着冰冷的墙壁。说是床,不过是一个水泥砌的一米宽两米长的狭长台子。除了这张床,角落里还有一个带着围墙的,没有门的厕所。所以屋子里飘荡着一股奇怪的味道,混合了墙面的水泥,白灰,还有厕所浓烈的消毒水味。
  陆子墨和巴与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初雨抬头。顶上的日光灯周围围绕了一圈小小的蚊虫,正在不知疲倦的向着那可触不可及的灯火冲撞着。隔着墙壁隐约传来很远的地方零星的电话铃声和交谈声。警察局的墙壁太薄,所以能够听到一些一墙之隔的办公间里的声音。
  哐啷一声响。拘留室的大铁门发出让人牙齿发酸的吱呀声被人推开,几个警察走了进来。他们的手上端着塑钢的大盘子,挨着房间发放到每个铁栏杆后。初雨靠着墙壁没有过去,扭头看了眼走到自己拘禁室外的警察。他的帽子戴得很低,垂下来压住了大半个脸庞。将食盘放到地上之后他迅速的抬头看了里面一眼。只这一眼让初雨整个人完全石化。
  居然是巴与!
  巴与的目光和初雨相遇。他淡淡的点了点头,用手上的警棍敲了敲饭盆,简单的说了句:“吃饭。”就站了起来,没有再和她做什么多余的交流,转身走了出去。初雨在最初的惊愕之后心脏狂跳着,梦游一般的走到铁栏边拿起了饭盆。饭菜很简单,绝对说不上美味。初雨现在也没有任何的食欲可言。可是她依然机械的吃着,仿佛这样才可以掩盖住自己的震动。
  巴与出现在这里,是不是代表陆子墨就在不远的地方?他们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初雨味同嚼蜡的咀嚼着,揣测着这两个人的行踪。难道他们知道了她被文莱捕获的事情,所以特地前来营救?
  初雨正在胡思乱想间前面传来了说话声。透过铁栏杆看过去,巴与轻松的和站在拘留所大门处的守警聊着什么。守警不疑有他,接过了巴与递过的烟。低头让巴与点火的瞬间,被他一记手刀砍得瘫软在他的怀里。
  巴与抬头警戒的看了看周围。这个时间是警力最薄弱的时候。夜班和白班正在前屋办理交班手续,拘留室外长长的走廊上空无一人。巴与托住了那名警察的身体,半拉半抱着他走到初雨的牢房前,动作迅速的从守警的腰上取下钥匙打开大门,身子一闪进了内里:“脱下他身上的警服,和你交换!”
  初雨没有多说什么。安静的按照巴与的指示迅速的行动着。换过了和那名警察身上的服装,初雨学着巴与将额头的帽檐压低。巴与将昏迷的警察横放在床上面朝里,从怀里掏出一顶长长的假发替他带上,看上去就仿佛睡着了。然后张望了一下,拉着初雨出了牢房转身锁上了大门。
  两人出了拘留室,顺着走廊往外走。拘留室外的走廊分别同向两头。一头是警察的办公大厅,另一头是资料室和厕所。巴与带着初雨往资料室的方向走,此刻前方已经有很多警察完成了交班工作,走廊上时不时的有人来去推开两边的房门。巴与镇静的带着初雨走到厕所门口,推开男厕的门和她躲了进去。
  厕所里很宽敞。进门之后首先是洗手间,洗手间背后的墙是小便池,再往里才是分割成一间一间的蹲厕。初雨紧张的浑身颤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厕所尽头的窗户。窗户很小,勉强也就能容一个小孩子钻过。而且就在那么小的窗户之外还封着粗大的铁质护栏,完全没有可能从这里逃脱。
  不过看起来巴与也没有打算和她从窗户里脱身。巴与推着初雨进了厕所隔间最里的一间。这间被杂物所堆满。不仅如此,里面还躺着一个身穿清洁服的,昏迷的女人。巴与看了看初雨:“换上她的衣服。推着清洁车从大厅走出去。不要停留不要抬头。镇定一点。出门之后直接往西侧的停车场走。他在那里等你。记着,你只有两分钟的时间。”
  初雨点头。巴与交待完这些再度闪身出了隔间。初雨深呼吸一口气,迅速的穿上了清洁女工的衣服,学着这个女人用一方蓝色的大方布将头发整个包起来。做完这一切初雨镇定的推开了隔间的门,推过靠墙停放的清洁车,镇定的往外面走。
  不过一转眼的时间。走廊里来往的警车更多。初雨记着巴与的吩咐,低头默默地推着车前进。短短的走廊像是有千米远。每一次走廊两边的木门开合都让她的心中一惊。好不容易挨到了大厅,此刻一反晚上的冷清景象,交谈声,电话铃声不觉于耳。初雨顺着墙根推车往外走,所幸也没有人注意到她。事实上昨晚文莱行动时带的是军方的人,所以这个警察局除了已经交完夜班回家的警察之外,并没有人知道这个女人是拘留犯。
  初雨刚刚推着清洁车走到大门口,后面拘留室的方向就传来一声闷响。紧跟着就是剧烈的震动,仿佛地震了一般。警察局所有的警察不过呆愣了一秒,随即都还过神来,整个办公大厅乱成了一团,当班的警察们掏出了配枪,彼此掩护着向巨响传来的后堂冲去。
  初雨扔掉了推车,与警察们跑的方向相反,冲出了警察局的大门。刚刚冲出大门来到外面的广场上,就又是一下剧烈的震动。初雨回头,方才还平静的大厅此刻烟雾弥漫,不少人咳嗽着也从大厅里冲了出来。初雨顿时明白了先前巴与所说的两分钟时限是什么意思。
  没有时间想太多。初雨简单的辨别了一下方向向着西面跑去。这两下剧烈的震动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并没有人看这个惊慌失措的清洁女工一眼。初雨跌跌撞撞的跑到西侧的停车场,一辆军用吉普车早就已经等在出口处。见了她车门被人踢开,陆子墨微侧身一把将初雨拉上了车,一踩油门,车轮将地上的泥土溅起,向着警察局大敞的院门冲去。
  初雨惊魂未定。院里的人被这辆横冲直撞的军用吉普吓了一跳,纷纷躲避。陆子墨面无表情的开着车,并没有时间扭头看身旁的初雨一眼。初雨抓住了他的胳膊开口:“巴与……”
  “他能自己脱身。”
  陆子墨简单的回答,军用吉普冲出了警察局大院,很快就融入了外面的马路上。清晨的道路十分通畅,陆子墨将油门踩到底,吉普车一路向北而行。
  稍稍放下了心。初雨沉默了下去。身边的陆子墨也没有和她交谈的意思。陆子墨将车开出了大道沿路上山。显然他和巴与约好了会面的地方。陆子墨不说,她也就不问,随着他到了目的地。
  陆子墨将车停在一颗大树下熄了火。发动机一停,顿时显得四下格外的安静。偶尔头顶有鸟儿飞过时扑簌簌的声音,金灿灿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撒到两人的身上。初雨抬头,这才发现陆子墨正安静的看着她。
  “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初雨突然间觉得无比的委屈,冷冷的开了口:“你想把我甩得远远的,结果我还是拖累了你们,我……”
  脑后一紧,面前男人的脸庞突然放大。初雨剩下的话语消失在他的唇齿间。他贪婪的吻着她。吸取着属于她的味道和温暖。这样的吻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思恋,软化了初雨心中的愤懑和尖锐。
  他辗转着品尝她的味道,就像一个吃不饱的小孩子一般。眷恋的,轻轻浅浅的吻着她的唇角,略微放开了她一些,垂眼看着她:“初雨。”
  “嗯。”
  她的心跳很快,脸色绯红。陆子墨忍不住又低头轻啄了她一下:“初雨。”
  初雨抬起眼睛。金色的阳光跳跃在她的眸子中,亮晶晶的。这样的目光让陆子墨有些无法承受的闭上眼睛不忍再去看她,抵住她的额角:“我要和巴与回山寨。”
  初雨没有说话,往后略微的退了一些看着陆子墨。他要回山寨。那个地方她不能和他一起回去,所以呢?他就又打算丢下她?可是现在的她已经和最开始被他绑架的她不一样,那时候的她还是正常生活中的那个邓初雨,现而今她为了他参加了逃亡,杀了人,被捕还越狱,他丢下她,她又应该怎么办?
  “你到底为什么要从文莱的手上将我救出来?”初雨的脸色渐渐的变得很冷:“怕我被告非法入境坐牢以后不清白?陆子墨,我跟了你之后就已经不可能再清清白白,你又何必多次一举?”
  “初雨。”
  他握住了她的手腕强迫她看向他,却不知道能同她说什么。是啊。这个女人至从卷入他的生活被他所连累,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之后,他还奢望她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简单的回到原先的生活轨迹上去吗?
  远处传来的声响划破了森林里的宁静,机器生硬的响声惊飞了林中的一群飞鸟,哗啦啦的从他们的头顶飞过。陆子墨抱过初雨摁在自己的怀里拔出枪,伏低了身体看着前方。密林一分,一辆摩托飞驰而来,其上坐的正是巴与。
  巴与完全没有减速,摩托到了吉普车近前打了个旋硬生生的停住。巴与跳下摩托拉开车门,对着初雨点点头,一猫腰坐到了后排。陆子墨放回了枪,看了看后望镜,一边发动汽车。巴与受了点皮外伤,所幸并不严重。他从后座下面拉出医药箱给自己包扎。初雨看了一眼,说了句我帮你,便爬到了后座上去。
  “如何?”
  陆子墨开口。巴与安静的让初雨替他包扎着:“文莱果然将装货的车掉了包。爆炸之后他首先去检查货物还在不在。确定货物安全之后将车单独停放在警察局一个警长的私人车库里。”
  初雨的手上顿了一下,接着不动声色的继续上药。原来巴与惹出那么大的动静是为了确定那批货在哪里。他们也算是抓住了文莱的心理。爆炸后她的消失文莱肯定会联想到是陆子墨,然后就会想到陆子墨此来,除了初雨之外,目的应该就是那批货。所以出于常理会去确认那批货的安全,这样反而暴露了货物的位置,清楚地替陆子墨指名了方向。
  这么说,他也不是冲着自己来的?这场爆炸为了探明货物的所在之处,无论如何都会发生。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自己被文莱逮捕才是属于突然事件。而陆子墨则将自己这个计划外的事件纳入其中。他救了她,不仅转移了文莱的视线,还探明了他想要的东西。
  原来他说要将货物从警方的手上拿回来,并不是一句玩笑话。
  “还有一件事情,你一定会感兴趣的。”
  巴与说着话,从裤兜里拿出手机调整了一下画面,递给前方的陆子墨。陆子墨接过来看了一眼,眉头皱起。初雨此刻已经替巴与包扎完毕。出于好奇心探头看了一眼,原来是巴与用手机拍的照片。画面上是一群人站在某个交通口。右面的是文莱,左边的竟然是理应因为贩毒而被捕锒铛入狱的拉玛。画面里的拉玛神态轻松,正在和文莱道别,他的身后停着一辆黑色的加长轿车。
  陆子墨将手机还给巴与,语气平静无波:“是索菲的车。”
  这代表什么?毒蛇的女儿索菲是一个身份多么敏感的人物。而她为了拉玛出现在泰国。重要的是,一直追捕陆子墨的文莱竟然和索菲打上了交道还释放了拉玛。
  文莱被毒蛇收买?
  初雨将所有的信息汇聚到一起,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抬头看陆子墨,他的神色也很严肃。感觉到初雨的目光他扭头看着她:“现在没有办法让你走,只能委屈你跟在我们身边。”
  巴与对陆子墨的话没有什么表示。靠在车座上假寐。陆子墨车开的并不快,密林里没有路,他完全是依靠仪器判断着方向。军用吉普车碾压着灌木丛和荆棘颠簸的前进着。
  看起来他们已经有所安排。
  从陆子墨的话中可以得出他们现在的目的是文莱手上的那批货。那他打算怎么做?
  初雨不知道能和陆子墨说什么。身旁有巴与她便更加的沉默了下去。三人就这么一直在山里行进着。陆子墨开白天。到了傍晚的时候和巴与换班坐到了后排初雨的身边。他仿佛已经是十分的疲惫,交换之后也如同巴与一般靠着椅背仰头闭眼假寐。就这么又坚持了大半宿。凌晨十分车没油了。巴与被迫将车停了下来,取出备用的油桶的去注油。这一下停顿让不知不觉中熟睡的初雨醒了过来,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已经被陆子墨圈在怀中,而他却清醒着。
  “到哪里了?”
  初雨动了动,这么蜷着睡,身体有些麻木。陆子墨低头看看她:“初雨,和我下去走走,我有话想和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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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1-19 22:2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四章 双重圈套上
  陆子墨下了车,从后备箱里拿出一些食物和水递给前方正在忙碌的巴与。巴与对着二人点点头,对于他们离开的举动并没有表示出丝毫的好奇之意。巴与整个人就像是陆子墨身边的一个影子,绝对的安静,绝对的可靠。  
  初雨没有胃口,没有拿食物,只是接过了陆子墨递过来的一瓶水,和陆子墨信步走开了些。陆子墨看上去也没有什么心思吃东西,他连水都没有动,和初雨走得远了点,就从怀里拿出一只烟默默地点上。  
  这个时间树林里能见度极低。初雨看过去只能隐隐约约的看见陆子墨的剪影。火光亮起的时候他的脸在黑暗中一现,随即又黯淡消失。这样的氛围莫名的让她觉得不安。初雨摸了摸自己□在外的手臂,夜间有些凉,偶尔有植物扫过光裸的手臂,微微的麻痒。  
  不知道陆子墨是不是看见了她的这个动作,脱下了身上的外套替她披上,他替她拉好了襟口,犹豫了一下,顺势将她轻轻的拥进怀里,抵着她柔软的发丝:“初雨。”  
  “嗯。”  
  这样的怀抱让她觉得心安不想动弹。听着他的心跳感觉到他说话时胸腔微微的震动。陆子墨又沉默了下去,过了半晌开了口,却还是重复她的名字:“初雨。”  
  初雨抬头,看不清他的脸和表情,却也依稀感觉到了他的为难。为什么陆子墨总是一个这么矛盾的人。他应该是一个本质上非常冷酷的人才对。很多时候初雨甚至觉得,她于他而言,不过是一场无足轻重的艳遇,可是每当面对他的时候,他对待她的态度又让她迷惑的觉得,他对她的感觉不是那么的简单。  
  “很多事情,我不希望你参与。”  
  陆子墨终于开了口:“不过每次我都事与愿违。我希望,你能够理解我所做的一切。”  
  初雨有些迷惑,等着他的解释,他却在这个话题上打住话头,安静了片刻话锋一转:“你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么?”  
  初雨摇了摇头,听见黑暗中他无可奈何的轻笑一声:“你现在不再简单的是邓初雨。你的身上打着的,是陆子墨的女人这个记号。因为这个记号的存在,与我为敌的人会追杀你,警察也会追捕你。也许今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你都没有办法再过上安稳的生活。”  
  初雨低头。她所过的生活,早就已经不是那么的简单了不是么?已经处于这样的境地,面前的男人还将自己的世界紧紧地向她封锁,让她处于一个难进难退的尴尬局面。  
  “我早就应该想到,你不是普通的女人。”陆子墨淡淡的轻叹一声,握住了初雨的手:“你身上有一些对于女人来说很特别的东西。初雨,有的时候你甚至很残忍。”  
  这句话听上去像是指责,不过他的语气很温和。陆子墨抚摸着初雨修长的手指:“这双手在夺取别人生命的时候,也一样没有一点犹豫和怀疑。你是为了我,我又是为了什么?”  
  这句话让初雨疑惑。可是陆子墨又安静了下去,久久没有说话。再开口时绕开了先前的话题:“我和巴与要将文莱拿走的货抢回来,既然你不得不和我们在一起,我希望你能帮我们。”  
  “我能做什么?”  
  没有犹豫和推辞,仿佛她为他做任何事情都是理所当然的。陆子墨拥着初雨往回走:“我们今晚会连夜赶到前面的镇子。按照我们的情报来看,文莱后天会武装押运,将货混在车队里从前面经过。不过今天巴与传回来的消息,文莱既然将货转移了车辆,前面的车队依然是个饵。我需要你冒险。我会和巴与合作去假意吃前面的饵。你到后面调包真正的装有货物的车子。”  
  巴与拍下了真正装有货物的那辆车的外貌。文莱舍弃了军用吉普,可能是不想太引人注目,用了一辆最普通不过的,白色的货运车。后车厢的车体上印着泰达快运的黑色标体字。从这个情况上来看,陆子墨的判断是对的。文莱没有打算将这辆车混在押送队伍里,而是准备随后单独出发。  
  在密林里给车加上了油,又走了三个小时左右到了前方的朗明镇。这里是国道的必经之路,也是方圆这一带唯一的加油站所在地。三人当天凌晨时分到达后并没有休息。三人抛弃了抢来的军用吉普。巴与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弄到了一辆厢式货车,看上去普通的外形,其实后车厢已经被改造成了房车。床,必需的生活用品,甚至卫生间都应有尽有。巴与将房车开去加油站进行了必要的补充,陆子墨则在后车厢里用手提电脑上网查资料。初雨下车在加油站的超市里买了些宵夜和水带回来,还有两个男人的烟。  
  初雨回到车上,陆子墨还在电脑前专心致志地坐着。初雨递过水坐到他的旁边,原来陆子墨正在查询泰达快运的资料。 
  “怎么样?”  
  初雨看了一眼,拧开一瓶矿泉水仰头喝了一大口。陆子墨盯着屏幕没有回头:“泰达是国内最大的一家快运公司。负责很多方面的货物短途和长途运输。按照巴与拍的照片上货车的车牌号和货运序号查询了一下这辆车的运输路程。是三天前从乌汶出发,按照这条道路前去曼谷。”  
  陆子墨说着话调出了地图,上面用红色的粗线条标出了货车行经的路线。朗明镇按照图上来看,也在必经之路上。看来文莱虽然换了车,但是毕竟事关重大,不敢轻易的让货物远离自己的视线,所以他出发即使和大队不同时间,前后相差应该也不大。  
  初雨看了看地图,转回头看着陆子墨:“你拿了这批货之后呢,准备去哪里?运回山寨?”  
  陆子墨微微的僵了一下。初雨原本以为他会如同往常一般避开她的问题,岂料他看了她一眼,回答了她:“这批货是金爷一半的身家。金三角现在鼎立的毒枭除了缅甸的枭王毒蛇,便是泰国的金爷和老挝的花喜哥,其余的都是一些小的散户。”  
  陆子墨顿了顿,突然转过转椅看着初雨:“当初我带你去迷宫和雷诺交易,金爷是打算用这批货换雷诺手上一半的钱,一半的军火。”  
  初雨看着陆子墨,等待他解释这么长久以来她一直不明白的事情。陆子墨低头,十指交叉:“毒蛇一直稳坐枭王的宝座。想要坐稳这个位置,除了必须拥有最大的毒品生产基地,最高质量的工厂进行提纯,还需要强大的武装力量作为后盾。毒蛇一直说不会妨碍其他的人发展,却隐匿在暗中作为一双黑手操纵这个市场始终在他的控制之下,维持他所倡导的,所谓动态的平衡。”  
  “雷诺是法国有名的军火商。”陆子墨微微眯起眼睛:“金爷当初和雷诺交易就是因为他可以提供他想要的东西。用一半的身价换成流动资金和武器,就算再隐秘,躲到迷宫里交易也无法逃过毒蛇所部下的眼线。事实上一早毒蛇就已经知道了金爷要和雷诺进行交易。所以抢先一步和雷诺达成协议,协助他抢走了那批货物。”  
  “你的意思是……当初迷宫里破坏交易是因为雷诺和毒蛇的人串通,并不是警方?”  
  陆子墨笑了笑:“警方接到线报来的时候雷诺已经将货抢走。所幸你被救了出来。”  
  “所以……”  
  初雨迅速消化着陆子墨同她所讲的一切:“毒蛇暗地里让人破坏了金爷的交易,其实就是识破了金爷想要坐大反他的心思又假装不知道?”  
  陆子墨赞许的点点头:“不仅如此。毒蛇既然已经知道金爷存了这样的心思,肯定就会想办法除掉他。但是金爷毕竟是泰国的老大,毒蛇势力再强,在这个国际交易上的影响力再大,想要轻易的除掉金爷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何况他也不愿意冒这个险,在他和金爷两虎相斗的时候让别人渔翁得利。”  
  “从金爷的角度来讲。不能白白失去那批货物,所以必须从雷诺的手上抢回来。雷诺当时由毒蛇授意,将计就计用金爷的那批货和我做交易。雷诺没有来得及说明毒蛇的意思就在海上被杀死。想想无外乎两个选择。如果我倒戈向毒蛇,金爷那一半的身家就归我,毒蛇会扶持我坐大。”  
  “这样由得我和金爷去斗,我斗赢斗输他都渔翁得利。赢,他多了一个比起金爷来容易控制得多的傀儡,等于将泰国市场也划入了他的版图之下,输,和我不同意的结果一样,就是一死。他本来也计划我不同意就在海上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我杀掉。这样也除掉了金爷的一个左膀右臂,同样是削弱了他的力量。”  
  所以那时候雷诺才会派人将她千里迢迢绑架到公海上迫使陆子墨前去,原来如此。  
  从陆子墨的所作所为来看,他一直是坚定的站在金爷这一方,包括这次的抢回这批货,也肯定不是为了他个人。既然如此,毒蛇为什么还要将女儿索菲嫁给他?  
  陆子墨偏头看看初雨。两人说了一会儿话,不知不觉间外面的天色已经亮了。青蓝色的薄雾飘荡于天地之间,万物葱茏。城市仿佛还没有从疲惫的沉睡中苏醒过来,笼罩着依然属于夜间的寂静。   
  “安抚。”  
  陆子墨笑笑,像是看出了初雨的疑问:“就海上雷诺的事情安抚我的情绪。毒蛇走这一步同样是把双刃剑。一方面安抚我的情绪,通过将索菲许配给我传达他合作的意思。另一方面也可以挑起金爷对我的不信任。”陆子墨轻叹一口气,脸上现出疲惫的神情来:“毒蛇每走一步都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只要半步踏错,我们就会没命。”  
  “毒蛇这样的人,不可以让他一家独大。如果他吞并了金爷,以后想要撼动他的地位就更加的困难。所以我不能让这批货落到毒蛇的手里,也必须保护金爷。”陆子墨笑一笑:“这正是毒蛇所倡导的,动态的平衡。”  
  陆子墨难得的坦诚,初雨还有很多问题要问,可是这时候巴与上了车。他对着两人点点头,走到陆子墨的身边坐下:“怎么做?”  
  “从查到的资料来看,泰达快运的车是福特的厢式货车。郎明镇上的租车处有一模一样的车五辆,隶属于一家小的运输公司。车体上的喷字,车牌的定做都可以在今天完成。我们现在要传达给文莱的消息是,我们还不知道货物已经转了车,依然会埋伏原本的运输队。”  
  “我负责租车,车体喷字和车牌的定做。”巴与接过了陆子墨的话。陆子墨沉默着又陷入了思考中,半晌抬头看初雨:“巴与去做这些准备工作,你和我出去进行公开的秘密活动,让文莱的眼线将我们在这里的消息传递回去。明天我和巴与出面埋伏转移他们的视线,文莱的重心会放在我和巴与的身上,不会在乎你消失不见。你就按照计划去将真正装有货物的车调包。”  
  “现在分头行动,我们边走边说。”  
  陆子墨说着话拿起外套披上。巴与等两人下车之后关上了车门将车开走。陆子墨偏头看看初雨:“走吧。”  
  两人沿着加油站外的小道信步而行,太阳升了起来,融融的挂在很远的天边。一时间两人都不想说话,感觉这份属于早上的,难得的舒爽。陆子墨带着初雨一路上行。朗明镇也是一个山镇,整个镇子依着山势而建,说是镇,其实也具有小型城市的规模,十分的繁华。从国道的加油站顺路一直往镇里走,约摸十分钟左右就能到镇子的边缘。陆子墨并没有带着初雨入镇,而是走到了加油站后的半山腰上,从这里正好可以俯瞰整个朗明镇。  
  陆子墨看着初雨,她正眯着眼睛看着下面的朗明镇。  
  “我们要找出一个安全的方法来达到我们的目的。”  
  陆子墨开口。初雨扭头冲着他笑了笑:“你是不是在担心我害怕?子墨,我选择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就知道,今后有很多东西我不得不去面对。”  
  他握住了她柔软的手心。压抑下心里一瞬间泛起的不舍。这个时候他的内心不可以软弱。事实上他们所要面对的人都是铁石心肠,视人命如草芥。所以他必须要比他们更冷血,更残酷,才有可能在这样的逆境中获得成功。  
  每次面对这样的情况好像都是这样。也许人心的冷硬也是在不知不觉中完成的。慢慢的就会对很多东西不再有触动,慢慢的就会成为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他陷入这样的生活中,无力改变,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尽头,所以环境便慢慢的将他腐蚀包裹,成为黑暗中的一分子。  
  陆子墨甩掉了自己的思绪,低头笑笑:“一开始我就知道。被绑架的时候没有见过你害怕。第一次看见这么随遇而安的女人,很不一样。”  
  “我是傻而已。”  
  初雨偎到他的怀中,轻轻闭上了眼睛。就这么靠着他,闻着他的气息感觉他的心跳和体温就已经十分的幸福。自己到底爱这个男人什么?  
  她也不知道。  
  或许就是因为爱的太多,所以反而没有答案。  
  “运货的车从那边出发,经过朗明镇的时候按照油耗算,肯定会在这里有一个短暂的休息时间。文莱完全的托了快递公司进行货运是铤而走险,但是车的周围肯定会有其他的保护措施,你只有一个人,这才是下手最难的地方。”  
  她只有一个人。陆子墨和巴与为了吸引警方的注意力必须要去假意袭击前面掩人耳目的货队。她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货车进行掉包,听上去像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初雨有点紧张的笑了笑:“我应该怎么做?”  
  “只要有一个瞬间,可以让所有人的注意力从那辆运货的车上移走,我们就有成功的可能。”  
  陆子墨远远的打量着下面的加油站:“我们试试。”  
  巴与和陆子墨联系过后,陆子墨带着初雨下山进了小镇。这一天阳光明媚,小镇里人声鼎沸。仿佛已经有很久,两人没有再感受过这种充满着嘈杂和人气的地方。走在人潮熙攘的大街上,和陌生的人拥挤着,反而有一种安全感。初雨看着路边沿街而设的小摊,卖着各种各样的食物和一些装饰品,吸引着她的目光。  
  两人没有在街上做过多的停留,穿进一条小路。小路很长,两旁是水泥的二层小楼,都带着院子。不过这些院子并没有被用来当作花园,相反的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杂物。通往里间的院门和大门都敞开着,能够看见很多身穿工作服的人在进进出出。他们的房车就停在其中一间小院门口。  
  两人进了院子。巴与正站在大门口,听见脚步声回头看了两人一眼:“已经做好了,和我一起去看看。”  
  三人进了大门穿过满是汽车零配件的大堂走向后院。后院和前院相比起来要小一些,院子中心停着一辆印着泰达货运的白色福特厢式货车。初雨打量了一番,货车的外观已经被整修成和巴与照片上的车一模一样。巴与敲敲车厢壁:“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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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1-19 22:2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五章 双重圈套中
  这一宿初雨难以入睡。黑暗中看着天花板,听着身旁的人浅浅的呼吸声。巴与将后车厢让给了陆子墨和初雨,自己在驾驶室休息。陆子墨并没有对她做什么事情,只是简单的亲了亲她,便躺在她身侧进入了梦乡。  
  他一定是很疲惫的,所以即使在睡梦中也会微微的皱着眉头。初雨忍不住伸手轻轻的抚摸他的额头,几乎是她的手指碰触到他的一瞬间,陆子墨漆黑的眼睛便蓦然睁开看着她,她的手也被他牢牢地握在了手心里。  
  他无声无息的看了她良久。原以为难以入睡的只有她一个,没想到他也没有睡着。陆子墨抬起胳膊拥住初雨,让她偎在他的怀里,渐渐用力。  
  但愿。但愿一切都如他所预料的一般,不要有任何的差池。  
  清晨六点,三人起床,简单的吃了点早饭,初雨便和陆子墨还有巴与告别。两人租了一辆越野车,从房车里挪出了他们的武器装备。临上车前陆子墨站在初雨的面前看了她很久。他不得不让她去独自涉险。很多时候他都希望她能够呆在足够安全的地方,结果却总是让她陷入无比危险的境地。 
  “给你。”  
  陆子墨从后腰里掏出一把枪递给初雨:“必要的时候使用。我教过你,很简单。拉开保险拴,瞄准,扣动扳机就行。”  
  说完这句他顿了顿:“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要莽撞行动暴露自己。”  
  “好。”  
  初雨接过枪,借着那冰冷的金属触感来冷却自己的神经,天知道她的胃因为紧张已经纠成了一团。陆子墨最后用力拥抱了她一下,转身上了车,很快就和巴与消失不见。  
  剩下的事情,只能靠她自己来完成。  
  初雨看了看枪,没有像陆子墨那样别在后腰里。枪不大,却出乎意料的沉重。初雨转身上了货车,顺手将枪放到了驾驶台上,想想不安全,转身塞到了驾驶座下。  
  按照陆子墨的吩咐。初雨将车开到了距离加油站不远的一个道口停下等待。这里可以清晰的看见国道上来往的车辆情况。上午八点左右的时候,押送假货的军队果然从国道上经过。初雨下意识的低了低头,拉低了头上的帽子盖住自己的脸。  
  她的身上穿着泰达货运的工人服装,像许多因为疲惫而在路边暂时休息的货运司机一样,初雨将脚高高的搭在驾驶台上做出假寐的样子。这辆车目前的牌号是EE3808,运货的那辆车牌号是FL3303。只要在适当的时候将车牌稍作修改便没有区别。不过显然做过手脚的车牌并没有引起前方军队的怀疑。  
  押运队如同陆子墨所料,在加油站稍作停留,停下来进行油耗补充。车停的时候负责运货的军队全副武装的下了车。在附近警戒。加油站附近不可以发生武装冲突,容易引起大爆炸,所以陆子墨他们没有选择在这个地方动手。不过初雨看着军队严密的守卫情况和武器装备却一点也轻松不起来。  
  文莱真的是看的起陆子墨,虽然是诱饵,不过看起来他的眼线果然已经将陆子墨在这里出现的消息传了过去。所以才会布下一个这么天罗地网的局等陆子墨跳进来。  
  他们真的能顺利脱身吗?  
  初雨有些忧虑。  
  初雨借着帽檐的遮挡,密切的注视着前方的情况。从车上下来数人,并没有看见文莱。不过人多杂乱,或者被挡住了也不知道。  
  忙乱了一阵,军队重新整顿出发。等到队伍在前方去的没影了,初雨才慢吞吞的将货车开到了加油站,下车之后给了油站的加油工一点小费,让他替自己看着点车,然后便找了个肚子不舒服的借口,混进了加油站里间的厕所。  
  这边加油站有一个配套的小超市,但是厕所并不是对外开放的。加油站的老板是个中年男人,或许是看初雨长得漂亮,或许是不忍一个女货车司机忍受这种苦,大度的将卫生间的门钥匙交到了初雨的手上。  
  初雨宽大的外套衣兜里装着早先准备好的遥控接收器和发烟器。加油站不能走明火,她也不敢冒大爆炸的危险。初雨在厕所里观察了一番,因为厕所不对外,所以厕所的隔间很小。所幸厕所外面有一个小小的洗手台,下方是中空的。初雨便将遥控接收器和发烟器塞到了洗手台下方,若不是特意弯腰观察,倒也不会发现这个地方被作了手脚。  
  放好了东西,初雨平静了一下剧烈的心跳,出门向老板道过谢还了钥匙。顺带的在小超市里转了一转。透过玻璃窗看出去,外面的加油工已经替她的车加好油。初雨拿出现金付完费用,回到了自己的车边。  
  她看上去像是非常自然的在检查自己的车。等到转到车的另一面,超市里面的老板和加油工都看不见的时候,初雨迅速拿出巴与为她准备的锥子,狠狠地扎了车胎一下。做完这一切初雨等待了几秒方才回到车上,拿出驾驶座下的枪别到自己的腰间,吸了口气发动货车。  
  车启动,车身剧烈的颠簸一下停住了。初雨下了车,奇怪的打量自己的货车。这场戏她演得很真实。看见了爆胎的后轮,随即便是咒骂。方才拿了初雨小费的加油工走了出来:“怎么了美女?”  
  “车胎不知道扎了什么爆了。我的天,我后天还要赶到曼谷呢!”  
  初雨抱怨着。加油工奇怪的绕到车后,车胎果然爆了。加油工看看初雨:“你有备胎吗?”  
  “本来有,刚爆的这个就是换下来不久的备胎。”  
  加油工闻言耸耸肩:“你可以将车开到镇子里的修理处去换个轮胎。”  
  “不行。”初雨断然拒绝:“我的货不可以颠簸,我负不起这个责任。”  
  “这样,”加油工想了想:“我可以帮你打电话看看镇子里的修理厂能不能过来帮你处理这个问题,但是可能要加一定的费用和等一段时间,可以吗?”  
  “当然可以,太感谢了。”  
  初雨闻言眉开眼笑。加油工一偏头:“你可能要等一段时间,去超市里坐坐吧,休息一下。”  
  初雨进了超市,在玻璃窗边的简易长桌旁坐下。加油工打完电话,告诉初雨等待一段时间。修理处那边一会儿就会来人。初雨点点头,作为打发时间泡了碗面,拿了一份报纸看。碗面吃到一半的时候,国道上来了一辆白色的福特厢式货车。车牌号正是FL3303。  
  初雨的心情再度紧张,感觉到方才所吃下去的东西仿佛一瞬间涌到了嗓子眼。对方竟然来的这么早。她还没有机会将因为要找借口而留在加油站,自己扎破的车胎补好。初雨迅速的喝了几口水平复自己的心情,紧张的盯着外面越来越近的货车,脑子里高速的盘算着。货车在临近加油站的时候开始减速,随即开了进来。  
  好吧。计划本来就赶不上变化。既然发生了这样的突发状况让她无法将两辆货车掉包,至少她可以想想别的方法,无论用什么方法,只要把那车货运走就好,也算是达到了目的。  
  初雨眯起了眼睛。这么看过去车上只有两个人。两个都是司机。因为是长途运输所以他们会倒班开车,日夜兼程的往目的地赶。车停之后两个司机都下了车,一个和加油工交涉加油,一个则一边打量着停在一旁抛锚的,同是泰达货运的汽车,一边向超市里走了过来。 
  初雨拿出衣兜里的遥控器无声无息的摁了下去,随即向着推门而入。和她身上穿着同样制服的男人微笑。男人果然回应的微笑着走了过来:“外面是你的车?遇到了麻烦?”  
  “是的。爆胎了,又没有备胎。”  
  “需要帮忙吗?”  
  “刚才已经打过了电话,现在在等镇子里的修理工过来。”  
  初雨微笑着回答,时不时的看一眼外面。奇怪的是除了这两货车之外,再没有别的车辆出现。初雨隐隐的觉得不妥。这几乎是女人的一种直觉。  
  如果按照陆子墨所说这辆才是真正运送货物的车,而文莱在知道这批货会钓来陆子墨的前提下,就算不能太张扬,附近也应该有随行保护的车辆才对。不过外面的炎炎烈日下,沿着山势而下的国道看的一清二楚,并没有任何一辆别的车出现。  
  “你是哪家分公司的?准备将货运去哪里?跑短途吗?自己一个人?”  
  面前的男人明显有意搭讪。初雨抿抿唇:“不,我的伙伴到镇子里去了。我们准备运货去曼谷。”  
  “真羡慕你的伙伴可以和你这样的美女一起跑车。”男人笑了笑。超市里开着空调,此刻在收银台后的老板已经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抬起头来使劲嗅了嗅,大声地喊外面的加油工:“维,维?!你是不是又在厕所里躲着抽烟了?!”  
  老板的话吸引了初雨和身前男人的注意。两人回头看向老板。加油工在外面,隔着玻窗没有听见老板的话。老板放下了手上的东西,骂骂咧咧的走向卫生间,拿出钥匙推开了门。  
  一股剧烈的浓烟在卫生间的门被推开的瞬间一涌而出,根本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形。剧烈的烟熏味瞬间充斥了所有的感官。初雨退了一步,突然高喊了一声:“天啊!加油站着火了!”随即转身当先跑出了小超市。  
  这一声惊慌的喊叫声无疑是投下了一枚重磅炸弹。老板和超市里的司机顿时紧张,冲到消防器材存放处砸出了灭火器。初雨趁乱冲出了超市,一边大喊着超市里着火了快去救火一边向着货车冲去。  
  外面的两个男人看见了超市里的滚滚浓烟果然没有犹豫,立刻放下了手上的事情向着超市里面跑去。初雨看着两人的背影后退着,迅速上了尚且开着门的货车。  
  因为其中一个司机守在这里的缘故,钥匙并没有拔下来。初雨顺利的发动了货车,看了加油站里面一眼。超市里浓烟翻滚。因为害怕大火引起剧烈的爆炸,所有的男人都冲了进去去扑灭那并不存在的火苗。并没有人注意她已经将车窃走。本来是打算用浓烟吸引注意力掉包的,现在派上了这样的用场也不错。  
  初雨猛踩油门,货车飞驰而出。按照她和陆子墨的约定。掉包成功之后他们在郎明镇前方十五公里处的一个废弃的荒屋前见面。陆子墨之前已经给出了荒屋详细的坐标。初雨拿出手机调整成为GPS定位系统,向着陆子墨所给的坐标飞奔而去。  
  事情顺利的出乎意料。初雨的心脏还在剧烈的跳动着。这样的紧张情绪简直让人窒息。可是她成功了,她拿到了这批货。初雨的心情随即便被狂喜所代替。初时初雨还十分害怕后面会有车追击。然而一路行来后面却没有任何的尾巴。十五公里的路程很快就到。初雨将车开下了国道,顺着杂草丛生的地面颠簸着找到了那所废弃的小屋。  
  小屋所在之地一片寂静。陆子墨和巴与看样子还没有到。初雨停了车,按照约定来到小屋门前。小屋虽然被废弃,但是大体的结构都还完整。初雨走到小屋门前往里张望,大门虚掩着。初雨推开大门走进去,小屋是泰国典型的建筑,四面的墙上都有高大通透的窗户,只是拉着厚厚的窗帘人为的阻隔了外面的阳光让屋子里显得昏暗。  
  初雨刚走到大厅的中心就听见身后传来了脚步声。没想到陆子墨和巴与这么快就能赶到,初雨的心中一松,转过身来:“你们……” 
  初雨的话在看清楚身后的人后嘎然而止。她抿紧了唇,脸色一冷。小屋的入口处,文莱和两个警察一边打量着屋子一边走了进来。文莱轻松的耸耸肩膀:“啊,邓小姐真巧,这样我们也能见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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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1-19 22:2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六章 双重圈套(下)

初雨没有动,她压下瞬间心里涌起的惊涛骇浪,不动声色。文莱拍了拍才进门的时候踏上的灰尘走进大厅:“邓小姐真浪漫,到这么幽静的地方来会情郎?”
   初雨笑了笑:“是啊,文警官,真巧。”  
   这个女人。文莱轻轻的皱了皱眉头。越来越像陆子墨。无论遇到何种情况,都无法从他们的表情上看出来内心的活动。她好像也学会了将自己真实的想法隐藏在很深的面具之下。
   这就是中国说的那句话。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文莱打量了初雨一番:“非法入境,越狱,现在还加上抢劫货车。邓小姐犯下的事情越来越多。不想解释一下?”
初雨的目光微沉。突然间想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心里的不安就如同涟漪一般渐渐的扩大。
巴与去劫狱的时候,文莱应该已经想明白陆子墨的用意。所以将计就计特地派人去查看已经转移的货物,将目标暴露在他们的视线中,让他们误以为掌握了文莱的动向。然后文莱便兵分两头。一头是按照原计划布置的假饵。陆子墨和巴与为了转移视线也好,总之肯定会上钩。
原计划的第二部分则进行了改动。本来应该装有货物的货车也变作了假饵,等的就是她邓初雨上钩。只怕此刻真正的货物已经安全的出发,沿着一条他们所不知道的路线朝着曼谷而去。
“邓小姐在加油站的表演真精彩。”
文莱拍掌:“你的演技简直可以去角逐奥斯卡金像奖。不过我也给陆准备了一个惊喜,不是么?”
初雨没有回答。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文莱躲在货车里被她带到这个地方,路上石壁已经通知了属于他的人。那么陆子墨和巴与偷袭押运队之后赶到这里,就是扑入另外一个陷阱。
她不可以让陆子墨来到这个地方。必须要想办法通知他这里的情况。
初雨心里打定了主意,脸上的神情反而轻松了几分:“文警官心思细密,考虑事情百密而无一疏,厉害。”
文莱没有搭话。对着身后的两个人偏偏头,他们从身后掏出佩枪指着初雨,笑得不怀好意:“邓小姐,你被捕了。”
初雨站着没有动。两个男人上前,搜去了初雨身上的枪和手机扔到一旁。出乎她的意料,他们并没有给她上手铐,反而掏出一捆麻绳将她牢牢地绑在大厅中央的立柱上。随后两个男人便收起了枪,一言不发地转身出了小屋,过不多时回来手上提着汽油桶,在屋子里开始沿着小屋一圈泼汽油。
文莱把玩着手上的香烟和打火机,看着屋子外面。时值下午两点,正是太阳最烈的时候,火辣辣的阳光让空气仿佛都燃烧了起来。从窗户看出去金色的枯草在热辣辣的空气中一动不动。
屋子里剧烈的汽油味充斥着鼻腔。知道了文莱和毒蛇有所勾结,再看看目前的情况,初雨心里明白只怕他说拘捕是假,打算借这个机会杀了她和陆子墨是真。想到这里初雨镇定了些。如果文莱真的是打算借这次机会做掉她和陆子墨,那么他应该不会通知警方的人。也许就是他和带来的这两个同为警察的心腹。打算和陆子墨打埋伏战。何况就算战况不利,他也还有她这个人质在手上。
初雨表面平静无波,心里焦虑的想着办法。做完了准备工作,两个泼汽油的男人上了楼埋伏在暗处。文莱走到窗边撩起窗帘往外看:“邓小姐,做人应该本分一点。如果最初你接受了我的建议,和我合作,有怎么会弄到今天这种下场。”
“合作什么?和你一起替毒蛇卖命?”
初雨轻哧一声。文莱微微有些吃惊,扭头看着初雨:“看起来你知道的很多。”
文莱转过身来,随手一把椅子扑了扑灰尘坐下,饶有兴味的看着初雨:“人总是会被各种各样的利益,欲望所驱使去做一切自己从来没有做过的东西。我活了三十五年。前三十四年都是一个好男人一个好警察,不过这又能改变什么?脱去了警察这身制服我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我也有自己的欲望,香车,美女,豪宅……一生享用不尽的财富。可是在这个位置上我能得到什么?同样是提着自己的命去做事,为什么不选择一条轻松点的路?”
“文警官,你是在给自己找借口。”初雨打断了文莱的话:“你在给自己的堕落找借口。”
“堕落?”
文莱轻笑,不经意的扫了初雨一眼:“你爱着那样的陆子墨,难道就不是堕落?”
初雨失言。是啊,她又有什么资格去指责文莱。陆子墨所作的事情,陆子墨所作的事情。初雨觉得心口一阵发闷,闭口不言。
“邓小姐,你应该再把眼睛睁大一点,看清楚陆子墨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文莱话中有话:“傻乎乎的为他卖命,对方连一句真话都不告诉你,这就是他对你的感情?”
初雨看着文莱,微微挑眉。他的话让她震动,几乎维持不下表面的平静。初雨聪明的选择了沉默。文莱奇怪:“你不好奇?”
“陆对我而言,从来就像一个谜团一样。”
无论如何,他们现在的关系已经开始改善。从某种程度来说,她理解他。理解他身处这样的环境下本能对人的不信任感。理解他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会三思而后行。毕竟是在刀尖上过日子的人,可是只要他真心接纳她,回应她的感情,愿意一起朝着一个方向努力,她也愿意搏一搏,一起拼出属于彼此的明天。
文莱嘲讽的鼓掌,清脆的拍掌声在屋子里响起:“好,好,说得好。多伟大的,愿意为了对方而牺牲的感情啊不是?都说女人陷入爱情中的时候就如同瞎子一样,智商为零,果然是真的。”
“你就从来没有怀疑过他?”
怀疑陆子墨?为什么要怀疑他?最开始认识他是因为被绑架。后来托他的福带她到迷宫去交易。阴差阳错的被救。初雨潜意识里一直认为当时陆子墨在迷宫里放她走是故意的。后来泼水节再次的相逢是巧合。自己救他是报恩。再之后才慢慢的发展出来那么多的纠葛。
为什么要怀疑他?
文莱低头闻了闻手上的香烟:“也许我所认识的陆和你认识的不一样有所偏差。”文莱抬头一笑:“我是觉得奇怪,陆子墨怎么会突然间对你那么的感兴趣。天真冲动到突然间不懂得保护自己,不,他认识你之后,简直就是把自己的弱点完全的暴露在敌人的面前。这可不是我认识的陆子墨啊。”
初雨隐隐约约的体会到了文莱话中的意思,却下意识的不愿意去深想。冷静,一点要冷静。不知道文莱出于什么目的和她说这些话。她不能轻易地相信。越是在这种情况下越是要冷静。
文莱说完这些,似笑非笑的看着初雨。虽然告诉自己不要去想,可是她的思绪还是被文莱的话所引导着,到了一个她从来没有考虑过的方向。
初雨脑子里乱糟糟的,想起了很多她也许是可以忽略和遗忘的事情。而这些事情一直都是她心头的一个死结,怎么也打不开。现在在文莱的挑拨下渐渐发酵,顶得她难受。
首先涌入脑海的,是泰的死。
陆子墨从来没有否认过,泰的死和他无关。可是就此他也没有再有进一步的解释。那时候的陆子墨留给她的印象是什么?
对,冷血到令人心寒。
事实上,他给她这样的感觉并不止一次。最可怕的就是在清莱的那个雨夜,被人追杀时陆子墨在花园里绞杀那些男人时的情景。那时的初雨尚且模糊,此刻却渐渐的明白了自己到底所怕的是什么。
她所怕的是陆子墨本身,是她所无法真正认识和理解的,表象背后残酷真实的他。
当时自己去普吉岛旅游没有告诉任何人,是什么原因导致自己被人盯上?陆子墨怎么会那么“恰巧”的出现解了她的围。
还有,自己被陆子墨带到小区里软禁的时候,突然出现来追杀的人又是谁?那一次在巴与的帮助下,陆子墨和她从天台逃脱。
如果真的如文莱所说,冷血残酷才是真实的他,他又怎么会太真冲动到将自己暴露在危险之下,一次又一次的去救她?
那些追杀她的人,又是为了什么原因?
如果从来都没有那些所谓的“追杀”的人,她会不会在一次次的接触中慢慢的遗落自己的心?会不会因为他不顾生死的去救她而甘愿为他付出一切?
初雨的思绪如暴风雨般混乱。
她想起了在公海上雷诺用自己作为要挟时陆子墨的反应。甚至于在她胸口中枪时他连眼神都没有波动一下。
我让你看见的弱点,是我要你看见的弱点。
他当初杀雷诺时说过的话言犹在耳。此刻想起,却又是另一番心情。
是不是这才是他无意中所流露的真实?
如果说一开始她就被纳入了他的计划之中,是不是代表她对他而言,只不过是一颗棋子?
所以他才会向她牢牢关闭住自己的世界。
所以他才会毫不在乎的在她身边轻松的来去。
初雨越往下想越觉得心惊,越往下想越觉得心寒。她的身体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着,极力控制才能让自己没有失态。
勉强从自己方才恐怖的思绪里抽身。初雨抬眼,正对上文莱洞悉的,怜悯又嘲笑的目光。那样的目光仿佛在说,原来你也会想到这些,原来你也是明白的。
远远地地方传来的震动声吸引了文莱的注意力。他闪身到窗帘后眯起眼睛往外看,冷然的一笑:“来的真快。”
既然已经知道了文莱所定那队押运军队是假饵,他们也只是打算去作出一个假意上当的姿态,当然不会真的和对方纠缠太久,及时脱身是最主要的,所以来的这么快倒也不足为奇。文莱拔出了枪,轻轻的拉开了保险栓,转身走到初雨身后靠她将自己掩护起来。初雨感觉到自己的颈侧一凉,文莱的声音轻轻响起:“不要让他们看出什么不妥,让陆子墨进来。”
初雨紧抿着唇,心里翻江倒海。外面传来引擎熄灭的声音和车门的开合声。陆子墨和巴与并没有贸然来到小屋边,而是一闪身躲避到车后,没有给埋伏在上层的两个男人任何的可乘之机。
只要有一丝怀疑就不会贸然的暴露自己几乎已经成了他们的天性。
楼上的两个男人对着文莱摇摇头,表示没有射击点。文莱抵着初雨颈侧的枪口微微用力:“让陆子墨进来。这样一个男人,还值得你这么对他?你为了他几乎连命都搭上了,结果呢?不过是他计划的一部分。到了现在这种情况下还打算保护他?”
初雨依然抿着唇。倔强的没有给与任何回应。很突然的,被文莱所收走,初雨的手机突然间响了起来。清脆的音乐声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下显得格外的突兀。
文莱看着被他随手放置在屋子另一边的手机。闪烁的屏幕映的屋子里忽明忽暗。和铃声响起一样突然的,手机又安静了下去,屋子里恢复了一片死寂。初雨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憋到胸腔都有点发疼。
“妈的。”
文莱骂了一句脏话。初雨的不回应。手机在屋子里响起而又无人应答,都已经充分暴露出小屋有问题,此刻她处在了危险之中。
文莱猛的扯下了初雨头上的帽子,团成一团塞到了她的口中,然后就地一个翻滚,躲避到废弃的家具后面避免自己暴露在陆子墨的视野中。
屋子里的人紧绷着神经紧张的等待着,除了方才手机的铃声屋里屋外却在没有任何多余的声响发出。空气里看不见得紧绷仿佛已经被这样无声的静谧拉到了极点,屋子里的每个人几乎都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大颗的汗珠顺着文莱的额头慢慢的流淌下来。屋子里门窗紧闭,本来就炎热的天气在不通风的情况下越显闷热。更加糟糕的是,文莱刚刚才发现,汽油经过这么长的时间,大量会发在空气里剧烈而刺鼻。如果在房间里发生火拼,很有可能会导致大火而将他们和初雨一起困在里面。
不,不只是汽油的味道。文莱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着略带有丝丝恶臭的味道……是天然气!
文莱抬头看向二楼走廊。对着上面的两个男人做了一个捂鼻的手势,又拿着手上的枪摇摇头,安静的放回自己腰间的枪套里。随即做了一个搜查的手势。楼上的两个男人显然也已经发现了不妥,点点头分别散开,去查找那天然气的来源。
文莱放回枪,幽魂一般的就地一滚来到初雨身后,拔出随身携带的军用刀抵着她的脖子:“美女,现在只能用你来做我的肉盾了。”
几乎就在文莱的话刚落的瞬间,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小屋的门被推开了,陆子墨的身影毫无遮掩的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他的目光猛然锁定在大厅正中被牢牢绑着的初雨身上,和说不出话来的她对视一眼,再淡然地扫过楼上的走廊,最后落到初雨的身后:“文莱,没想到你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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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1-19 22:2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七章 价值
        文莱没有动,陆子墨的骤然出现让他紧绷的神经猛地断裂。几乎是下意识的,文莱用力拉起初雨的头发,迫使她的头后仰,压在她颈侧的刀刃也因为用力而陷进皮肉里几分。锋利的刀刃立刻割开了初雨的皮肤,出现了一道鲜红的血痕。有极细的红丝顺着寒光闪闪的刀身慢慢的滴落下来,清晰的印在陆子墨的眼底。
        初雨看着陆子墨,几乎没有感觉到颈侧传来的疼痛。他的身影刺痛了她的眼睛。方才的思绪还像噩梦一般缠绕着她,让她无法忽视。
       
        陆子墨的眼神平静的从那一丝凝聚了他目光的鲜红上移开。往里走了一步,关上了大门。
       
        “害怕爆炸不敢开枪了?”陆子墨的语气很平静:“在房间里浇上了这么多的汽油,我替你加点料,这样处理起来不是更干净?”
       
        文莱沉默着。初雨被这个男人紧贴着,能够感觉到他在微微的,几乎不让人察觉的颤抖。只不过是和陆子墨面对面,他就已经输了气势了么?他应该是从心底里害怕面前的这个男人。可是文莱一直追着陆子墨跑,从他所做的事情来看他也不是一个怕死的人,那他害怕陆子墨什么?
       
        “你别动。动我就杀死这个女人。”
        
        文莱阴沉的开了口。陆子墨笑笑,并没有听从文莱的吩咐,慢慢的朝着两人走来。他走的很慢,很坚定。每步都像是踩在文莱的心上。随着面前这个男人的接近,陆子墨身上的杀气渐渐的弥漫出来。文莱就像是被他牢牢锁定的猎物,无处可逃。
       
        文莱的手不能控制的颤抖着,刀刃在初雨的脖子上划开的伤口越发的深。此刻顺着刀身流下的已经不是细流,道道殷红争先恐后的从初雨的皮肤里钻出来,在清冷的刀身上绘出各种变化的图案。陆子墨仿佛没有看见一般,只是紧紧地盯着她背后的文莱。
        人类有的时候过于依赖强大的武器。一旦失去了武器,就如同新生儿般毫无反抗的能力,任人夺走生命。文莱也好,他手下的那两个同样变节的警察也好。在失去枪支的支持下,完全不是身为杀人机器的陆子墨和巴与的对手。什么地方传来两下重击和重物倒地的声音,让文莱的眼睛跳了跳,仿佛已经预见到那两名手下的下场。
        
        不知道什么地方冒进来的然气味道在会儿的时间里越发的浓郁,初雨已经不得不摒住呼吸,每隔一会儿再换口气。
        
        意识到现在恐怕只剩下自己一人,文莱随着陆子墨的靠近喘息越发的粗重。陆子墨冷冷的,丝毫没有感情的眼神锁着他,手上用来要挟的人没有起到预期的效果,给他带来更加巨大的心理压力。文莱再开口的时候,嗓音嘶哑:“陆子墨,你不在乎眼前这个女人的死活?”
        
        陆子墨的脚步微停,站在那里浮上一丝讥笑:“如果她不是命大。当初在公海的时候就已经死在雷诺的手上。怎么也会犯傻到用女人来要挟我?”
        
        “也许事情并不应该简单的去看表面,怎么也应该试着博一搏。这个女人知道太多的事情。即使不用她做人质要挟,我也必须要杀死她。”
      
        文莱不知道因为什么反而镇定下来。方才微抖的手也变得有力。文莱手持刀抵着初雨的脖子,手绕过的胸前紧紧地将勒向自己。
        
        陆子墨没有话。文莱笑笑:“知道和雷诺不样。雷诺想要活着。但是对来,暴露出些事情比死更让害怕。如果不能全身而退。宁愿和们同归于尽。”
      
        “让巴与出来。”
        
        文莱下着命令。陆子墨此刻的脚步停在那里,再没有往前进分。也没有按照文莱的话叫出不知道隐匿在哪里的巴与。
        初雨始终安静的看着陆子墨,虽然他的视线丝毫没有在的脸上停留。良久的沉默之后,陆子墨淡淡笑,再度往前走步。
        步像是踏破文莱的底线。也踏破他脸上冷静的面具,文莱近乎于嘶吼的开口:“陆子墨,绝对会杀个人!”
        陆子墨没有回应。眼睛微沉锁着文莱的举动,依然缓慢而坚定地继续前进着。大厅从大门到中央的立柱也不过就是短短的数十步路。不过转眼间,陆子墨就已经到初雨几乎伸手可及的地方。文莱的眼睛通红,充斥着血丝,陆子墨的每步靠近都让他崩溃分。
        恐惧让他的声音有些变调。他低下头靠到初雨耳边,蛇般嘶嘶的开口:“看见吧。才是个人的真面目。不过是他手上个用来吸引别人上当的饵。他妈的明知道有问题还是赌把……”
        文莱手上的刀此刻已经深深的切入初雨的脖子。几乎能够清楚地感觉到刀刃是怎样的划破自己的皮肤带着死亡的气息侵袭而来。血的腥味和紧绷的情绪让文莱激动得浑身都在抖:“陆子墨!还是名警察!他妈的杀辈子都别想再安稳的过日子!”
        “不是不怕死,怕的是切曝光后的身败名裂?!”
        陆子墨笑得很淡很冷,对于文莱的反应很轻视:“以为现在过的是什么安稳日子?就因为是个警察就不敢下手?!”
        陆子墨的几句话云淡风清,却让文莱的精神逼近癫狂。再没有丝毫的冷静可言。从陆子墨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意丝丝缕缕的笼罩着他,让他感觉自己就想猛兽面前的某种弱小的动物,已经被钉牢,再也无处可逃,只能恐惧的等待着那最后的击。!
        “我操你妈……”
        
        文莱眼睛血红,在陆子墨再度迈开步子的时候突然猛力划下手里的刀刃。初雨只觉得脖子阵剧痛,几乎与此同时,陆子墨个箭步上前用力捏住文莱的手腕。文莱脸色惨白,在陆子墨的手捏上他的瞬间传来清晰的骨裂声,因为吃痛他手里的刀哐啷声落在地上。
        
        陆子墨猛地抬起脚,狠狠地踹在文莱的肚子上。因为手腕被捏着,他无法躲避。击又准又狠,文莱只觉得自己阵窒息,浑身的力气都被卸掉,只能捂着肚子无力的跪倒在地。
        
        陆子墨再不看文莱眼,抢身上前捂住初雨的脖子。睁大眼睛看着他,因为被紧紧地捆绑着不能动弹。血丝从他的指缝间渗出来。陆子墨盯着那血丝,脑子里嗡的声,周围的切都失颜色,唯有那抹鲜血强烈的刺激着他的视觉神经。
        
        “巴与!”
        陆子墨狂躁的大吼。初雨的身后传来声脆响。巴与操起把椅子砸碎房间的大玻璃。外面燥热的空气随着玻窗的破碎狂猛地卷入室内。巴与随即上前步,快速的掏出卷绷带替初雨做简单的包扎。初雨被两人扶着平放到地上枕着陆子墨的大腿。初雨仰视着他。他的脸色非常的苍白,双手极其有力的按着止血,蛮横的强留住从的身体里无声无息流逝的生命力。
        “怎么样?”
        陆子墨开口,声音异常的干哑低沉。初雨缓缓地抬手。不知道是不是大脑缺血的原因,觉得有冷,耳边沙沙作响,四肢发麻,样的麻痹滴传到心里,于是心脏也跟着慢慢的麻痹下去。可是还是抬起手,握住陆子墨的手臂。
        矛盾的男人。
        初雨看着陆子墨。他终于低头看向的眼睛。初雨笑笑,想要话,脖子上阵疼痛。
        
        “没有伤到动脉和气管。”
        巴与平静地做出结论。陆子墨长长的松口气,弯腰将抱起来走向屋子外面。巴与等到两人出小屋的大门,才站起身转身看着身后还没有缓过气来的文莱。猛地挥拳打下去。
        
        小屋里阵暴力的闷响。半晌巴与拖着浑身是血半死不活的文莱来到屋外顺手丢在地上。转身发动初雨劫持的那辆货车,猛踩油门径直冲向小屋,然后跳车。只听见声巨响,货车的大半个车头猛烈的撞入大门,撞裂半壁墙壁迫于冲力停下。小屋顿时阵飞沙走石。撞击的连锁反应导致很多地方都破裂粉碎。等到灰尘散去之后巴与燃香烟,将猩红燃烧的烟头通过墙壁的损毁处扔进大厅。先前地上被泼的汽油接触到明火,顿时猛烈燃烧起来。
        做完切巴与将文莱狗样的扔到汽车后备箱里,才回到车上。陆子墨抱着初雨坐在后座上。三人开车不久就听见身后传来声剧烈的爆炸。应该是明火引发货车的油箱爆炸。三人没有再做停留,离开个是非之地。
        陆子墨的神色疲惫而严肃。直抱着初雨的手稳定有力,他尽量的避免让感觉到车行的颠簸。经过切初雨只觉得万分疲惫,于是就在陆子墨的怀里闭上眼睛沉沉的睡去。
       
        觉睡得很长。醒来的时候听见陆子墨和巴与压低声音的交谈。初雨没有睁开眼睛,依然动不动地依偎在陆子墨的怀里。从感觉上来看他们依然在车上,不过应该已经出山路,开在某条大路上。
        初雨轻轻皱起眉头。只是个细微的动作便让陆子墨察觉到已经清醒。他低下头轻轻的摇摇:“初雨?”
        初雨安静的睁开眼睛。色已晚。陆子墨吻吻的额头:“醒了?”
        
        巴与从后望镜里看两人眼。初雨打量着陆子墨。先前生死线的紧张感和被救后的疲惫空茫感过去之后,脑子又恢复些思考的能力。
        看着他,觉得痛苦。
        
        累了。所以没有精神再去猜测和审度些什么。初雨偏过头,嗯声。随即想起什么:“文莱……”
        “放心,他还不能死。留着有用。”
        陆子墨的回答透着种冷硬的血腥味道。初雨哑然的住口,不知道自己还能再什么。
        
        巴与将车开到个小村子里停下。下车和村民们交涉番。只有眷生病需要歇息晚,愿意出钱来换取休息的房间和食物。很快就有善良的村民替他们安排落脚的地方,三人就在不知名的村子里安顿下来。
        陆子墨没有让村民们看见初雨的情况。他用外套替挡着将抱进房间。之后便直陪在的身边。巴与负责照顾车子,还有车子后备箱里的文莱。
        是带着木窗的尖顶砖屋。房顶上有窗,可以看见已经暗沉下来的夜空和稀疏的几颗星星。屋子正中间有个地灶。里的山势海拔很高,大概是冬用来取暖用的。初雨假寐的时候陆子墨整理地灶。向村民们要些木头和炭,然后就着地灶上的三角铁架子打壶热水烧上。
        
        火让夜间还算凉的屋子里变热。陆子墨推开四周墙上的窗户通风。夜风裹着屋外的冷气透进来初雨觉得好些。方才因为热,自己已经出汗。
       
        事实上自己的身上粘粘的。可是没有力气起身,也不知道怎么面对陆子墨所以便忍耐着。然而初雨很快就听见身旁传来水声。陆子墨熄灭地灶,等到热气再透透才关上窗,转身向初雨走来。
        
        耳边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额头微暖。初雨震。陆子墨竟然拧毛巾在替擦拭。下接触让初雨睁开眼睛。他看眼,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也没有开口话。
       
        他知道在装睡。初雨默然。也就是他知道在逃避他。初雨静静的看着陆子墨,他垂着眼睛。初雨恍惚想起在缅甸淘金场的山洞里那段时光。就是那时真正的成为他的。初雨的心绞,阻止自己往下想。
        这段时间以来,他又瘦很多,越发的显得脸上的线条凌厉,么淡然的样子更加清冷不近人情。可是他手上的动作是温柔的,温热的毛巾仔细的擦拭着的皮肤,偶尔他同样温热的手也会在的皮肤上轻轻擦过。
        陆子墨收毛巾转身在床边的水盆里拧拧,转身解开初雨胸前的扣子,抱着半坐起来,脱去身上的衣物。做些的时候他始终垂着眼帘,避开初雨的目光。他的手不带任何邪念的,安静的替清洁着。
        她的脖子上绑着绷带。平心而论巴与的包扎技术很好。对于伤口的处理也很到位。只是么紧紧地压迫着让的呼吸不太顺畅。
        “能不能起来?热水足够。干脆去洗个澡比较好。”
        陆子墨开口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初雨依言起身。也许是起得太急也许是失血的原因。站起来的时候头剧烈的晕下。陆子墨眼疾手快的扶住,初雨稳稳,拒绝陆子墨的帮助,自己转身出房间去走廊尽头的卫生间。
        这里的人将一个大铁水箱举到很高的地方固定。洗澡的时候将兑好的热水掺进去,然后打开下面的水笼头就可以洗淋浴。陆子墨替初雨安排好热水转身拉上门走出去。初雨在屋子中央呆呆的站半晌,机械的脱下自己的衣服。
        热水激过皮肤的感觉真好。初雨仰头,避开伤口,让水流猛烈的冲击着自己的身体,感觉到身上的疲乏减淡些。初雨转身。卫生间的门是藤制的。淋浴间和门之间砌道人多高的水泥围墙,挡住的身体却不能阻挡的视线。
        走廊上,陆子墨靠着栏杆在风灯下抽烟。
        他的存在感总是么强烈。从温柔的夜色中浓烈的映出来。风灯的光从上而下,于是在他低头的时候身上便罩上些或深或浅的阴影。那样的阴影像是有生命力般,随着他的动作在他身上缓缓地流动着。如同夜色也禁不住个人的诱惑,于是伸出双臂拥抱他。
        夜沉如水。初雨出神的看陆子墨良久。他仿佛是感应到的目光,扭头朝个方向看来。初雨并没有回避他的视线,两人就么隔着道水泥墙,道藤制的门互相注视着。明明相隔不远。初雨却觉得,渐渐的,他们之间的那些差异,隔阂,或者还有刻意的欺骗,利用,都如同道水泥墙和门般,从他们之间生长出来。
        
        水哗哗的流淌着。热水流尽,然后出来的便是冰冷的凉水。猛烈的击打在初雨的皮肤上让她一震。她在哆嗦。却不知道是为冰冷的水,还是为门外的那个男人。
       
        陆子墨终于掐掉手上的烟头,扔到地上用力用脚尖碾碾,随即抬步向初雨走来。他推开籘质的木门,径直走到初雨身边,猛地将把抱进怀里,紧到让几乎无法呼吸。哗哗的凉水很快的也浸透他的衣物,可是他动不动的抱着,紧紧地,紧紧地,不放手。
        “初雨。”
        初雨听见陆子墨沉沉的在耳边开口:“不要离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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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1-19 22:2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八章 暗度陈仓上
        初雨的心急速的冷下去。任由他抱着无法动弹。他说的,是她所最想听的一句话。为什么偏偏是在这个时候开了口。
        陆子墨的拥抱很有力。这样的力度紧紧地环绕着,紧得让她的心脏都在抽痛。可是心里的痛每多一分,理智里的绝望就多一分。这样的他是不是等于变相的认同了她所怀疑的一切。因为无法辨驳,所以只能开口求她留下。
        “陆……”
        她虚弱的开口。他抬头,急切而略带有几分惶惑的寻找到了她的唇,有力而又小心翼翼的含住,仿佛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来确定什么东西。
        初雨没有动,感觉到他的唇在她的唇上辗转。心里的热度随着凉水的冲击越发的流失,突然之间有怨恨面前的这个男人。如果你可以对我的生死不顾,为什么又要这样好像害怕失去一般。
     
        初雨咬住了陆子墨的唇,他吃痛,却没有放开她,感觉到血腥味在唇齿间弥漫开,心底矛盾而又心痛,初雨抬手握住他的肩膀,本想要推开他,却反而被他拥抱的更深。
        “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情想问我。你问,我会坦诚的向你解释。”
        他略微的放开了她,抵着她的额头喘息着开口。初雨有点绝望,就算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依然无法对他无动于衷。
        有很多很多的事情想要问他,想要听他解释想要知道为什么。可是话涌到嘴边竟然一句也问不出来。初雨反问自己,能够问他什么?她又想听到他怎样的解释?
        无论问他什么,都是生生的揭开两人之间平静表面的伤疤。那里污血暗涌。也许揭开了就永远不会愈合。如果是样,是不是还不如自欺欺人的活下去?
        也许自己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勇敢坚强。在面对这样可预见的伤害时她懦弱的选择了逃避。心沉往很深的地方。不知道怎么去面对,没有办法去面对。想要舍弃,却有无法舍弃。这种纠结无法割舍的心情绞杀着她,让她疼痛难忍。
        初雨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陆子墨。这么近的距离,看到他的眼睛很深的地方去。都说眼睛是灵魂的窗户,从什么时候开始,你的灵魂也在开始向我撒谎?这样的你,怎么可能用这样的眼神注视着我?
        像是忍受不了她的目光。陆子墨再度倾身封上她的唇。不,她不愿意这样子,每次有了问题或者隔阂他总用性/爱来敷衍,让她沉迷于他的身体,着了魔一样被他玩弄与鼓掌之间。
       
        屋里的两人尚且还在纠缠不休,藤质的木门上传来敲门声,巴与在外面开口:“陆,有情况。”
        陆子墨放开初雨,伸手拧上上方的水龙头。扯过一条浴巾将初雨牢牢包裹起来,打横抱在怀里踹开门走出去:“怎么?”
        巴与没有多什么,将手上的望远镜交给陆子墨。陆子墨轻轻地放下初雨接过望远镜朝着远方看看,随即拍了拍巴与的肩膀:“拿上东西,马上走。”
        他没有再给她任何的时间。推着她进到房间,迅速的扯出两套衣物替自己和她换上,将简单的行李以及武器袋抓起,半拉半抱着初雨下楼上车。巴与猛地关上车门一踩油门,汽车抖了一下冲了出去。陆子墨替初雨系上安全带,自己低头打开武器袋,沉着的开始组装枪支。他的动作极快,不过数秒就将组装好的枪递给前面的巴与,自己则为另一把上膛装子弹。
        气氛突然变得僵硬死寂。初雨缩在车后座的角,看着陆子墨面无表情,机械而熟练的做着些事情。他对于枪的感觉仿佛就是自己肢体的一部分般。装子弹的间隙,陆子墨突然转身向她看来,顾不上巴与就在前面,他突然欺身靠过来,俯在她的耳边压低了声音再度重复:“不要离开我。”
       
        初雨的心又是一绞。陆子墨握着她的手一紧,随即放开紧握住枪,推膛上子弹。转身向着身后瞄准。就是么短短的会儿时间,身后已经来数辆追击的车辆。此刻已经发现了他们的行踪,迅速的靠上来。对方来得极快,气势汹汹。
        陆子墨通过瞄准镜看向身后越野车里的驾驶人。奇怪的是已经到了射击范围内他却没有开枪。反而将枪托起来放松警戒,面色一沉。此刻后面的车呈扇形靠过来将他们的车包围,逼着前面的车往路边靠。
        靠得最近的一辆车车窗打开,一个男人探出半个身子冲着边大喊:“三哥!是我们!”
        
        陆子墨收武器,拍拍前面巴与的肩膀:“是山寨的人。”
        
        巴与逐渐减速,慢慢的将车靠着山崖停下来。
        
        后边的五辆车随即追到停下。车门打开,群人噼里啪啦的跳下来,手上都没有武器,走到陆子墨的车边啪啪的拍挡风玻璃:“三哥,三哥!”
        陆子墨转身,将手上的枪放到车座上,自己跳下了车,和下面的男人挨个猛地拥抱一下:“你们怎么过来的?”
        “二哥收到消息说你在这边被人埋伏。金爷就让们下了山。”
        “纳卡?”
        
        陆子墨的眼神微微一闪。说话间后面的一辆车车门被踢开,纳卡交叉着双手坐在车的副驾驶上,长腿搭在驾驶台上冲着陆子墨露牙一笑:“陆,兄弟。我代金爷问你一声,货到手没有。”
        
        陆子墨拍拍面前男人的肩膀,一群男人有默契的各自让到一旁。陆子墨抬头看着纳卡,慢条斯理的开了口:“中了文莱的计,没有拿到。”
        “没拿到?”
        纳卡跳下车,走到陆子墨面前。两人对立,纳卡的眼睛瞟眼陆子墨身后的车:“没拿到你让金爷用什么东西去交易?货没拿到,你倒有时间风流快活。”
        初雨坐在车里没动。外面一群人都安静了下去,只能听见陆子墨和纳卡的交谈声。陆子墨沉默了一下:“我自然会给金爷一个交待。”
        “好,好。”
        纳卡啪啪的鼓掌:“那你就自己去和金爷好好的交待。”
        话间车的后备箱里传来微弱的声音。纳卡脸上的神色奇怪的紧,感觉到面前的陆子墨正紧紧地盯着他,很快的掩饰过去:“后面什么东西?”
        “向金爷的交待。”
        陆子墨眼简意骸的说完,转身往车上走,纳卡在背后阴沉沉的注视着陆子墨的背影。终究是没有再说什么,便也自顾地上了车。
        没有想到会和山寨里的人汇合。陆子墨在开车前推开了车门,对着外面喊句:“扎伦,你过来,坐我的车。”
        人群里最前端的一个男人答应了一声,过来坐到前排的副驾驶座上。巴与等到前面的车队都出发,才发动汽车跟上。扎伦对于初雨的存在并没有太多的好奇。上车之后只是扫了她一眼。陆子墨不开口,他便也不随便开口话。
        “寨子里现在怎么样?”
        陆子墨靠在椅背上,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他紧紧地握住初雨的手。初雨挣扎了一下没有挣开。初雨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他要强留下她的决心,此刻有外人在也发作不得,只好任由他紧紧地握着,扭头看向窗外。
        扎伦恭敬的回答:“最近都是和一些散户做生意。把货散到清莱市去卖。寨子里没有什么特别的,前段时间二哥为三哥的事情去过一趟缅甸。后来没有见到三哥不久就自己回来了。当时大家都以为三哥出了事,金爷没有表示大家也不敢问。三哥没事就好。”
        “你们次出来怎么找到我的?”
        扎伦从后望镜里看陆子墨眼:“是各地的线报传回来的消息,说是看见三哥在这一带出没。我们从乌汶过来,一路到了朗明,再沿着路追上国道。随后兵分三路,最后们路找到三哥。”
        陆子墨头:“辛苦你们。”
        一行人一路往北,直进入大城,也就是阿育它耶的范围内。这样的情况下初雨也没有时间和机会去和陆子墨讨论什么问题,只能被迫跟着他也到了这个地方。
        这是泰国有名的古城之一。拥有很多壮观的历史遗迹。随着时间的流逝,大多也许只能称作为废墟。大城坐落在湄南河畔。纳卡领着一行人开车到湄南河边的旅馆住下。
        如同泰国大多数地方一样。湄南河边的建筑物离河道并不远。有用木头搭着的栈道直接将房子和河道连通。甚至有的房子直接临空将建筑物的部分伸到河道上方。朱红色线条尖利的房顶,白色的墙壁,还有木头的走廊。有许多人在河边乘凉,还有小孩子光着屁股在河里快活的扑腾。
        
        初雨下车,被陆子墨拉着走上旅馆的楼梯。旅馆因为修建在河边,所以下面架空,上去的时候会有排木梯。个地方是金爷自己的地盘。见着纳卡和陆子墨同时出现,旅馆的负责人立刻迎了出来,替他们安排住宿和食物。
        陆子墨领钥匙就带着初雨回了房间。巴与住在他隔壁。陆子墨选旅馆走廊尽头的一间屋子,两面都有窗。一面临河,另一面可以看见河道边郁郁葱葱的树林。纳卡则住到走廊的另一头。
       
        关上了门,陆子墨沉默的脱去自己身上的衣物。转身一把抱起初雨走向大床将压在身/下。
        “不……”
        初雨抗拒。被他压下。他的声音蛊惑般的响在耳边:“让我抱抱。这一路过来,我已经很久没有抱你了。”
        他的动作,声音,肢体的力量还有征服她的决心粉碎了初雨的反抗,只能随着这个男人沉沦。这个人。初雨意识模糊的紧紧握住陆子墨的肩膀感觉着他有力的占有。这个罂粟一般的人。(河蟹河蟹)
        她已经被他逼得退过自己的底线。她的原则,道德,是非观。都被个人粉碎。现在是不是连她,也要被他粉碎。
        这一晚没有人打扰。一觉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时分。陆子墨早已经清醒,躺在她的身边没有起床。等到初雨睁开眼睛才低下头吻吻的额角:“早。”
        初雨垂下眼睛避开陆子墨的注视,转身背对着他低低的应了一声早。感觉到身后一暖,他拥了上来。温热的肌肤熨贴着她的。修长的手指顺着身体的曲线在她身上游走。
        心底一阵焦躁的热度涌起。初雨微微避开陆子墨的碰触扭头看向窗外。这才发现透过紧闭的窗户缝隙,外面已经是阳光灿烂。隐约能听见鼎沸的人声。初雨回头看着陆子墨:“什么时候了?”
        
        “中午十一点。”
        陆子墨动了动,包容了初雨的抗拒坐起了身体,拉着初雨也坐了起来。好好的休息了一宿,她的气色看上去好了一些。
        丝丝缕缕的光线笼罩在初雨的身上,如同一幅光影组成的纹身。陆子墨环抱着她顺着她的肩头亲吻:“今天你想做什么?我陪你。”
        她的生活,从遇到这个男人开始,早就已经轮不到自己来选择。
        陆子墨的态度平静而强硬。时刻将带在自己的身边。他对的肢体动作越发的亲密些,明明看见眼底的抗拒他却仿佛视而不见。
        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可做。既然来到大城,也就是四处去闲逛。出行的不止和陆子墨两人。后面跟着的有扎伦,还有三四个人,零零散散的尾随着他们散布在人群中。巴与留守,并没有跟着出来。
        两人顺着闹市逛圈之后,陆子墨租几辆象车。坐在象背上可以更好的看风景。一行人慢慢悠悠的朝着大城遗址园而去。
        1767年缅甸军队入侵泰国将大城付之炬。昔日的文化贸易中心而今只遗留下断垣残壁让人隐约猜测着当年的辉煌。里的佛塔露出红砖的墙身,斑驳脱落,无声的承载着历史的厚重。
        
        陆子墨侧拥着。大象的步伐稳重缓慢,坐在上面有轻微的摇晃感。初雨在泰国生活十年,以前也曾经坐过象车。不过也许次的心情是最复杂的。
        游览遗址园,行人各自散开活动片刻。陆子墨抱住初雨下象背,顺着甬道慢慢往前走。此刻夕阳西下,边片金色的暖红,照得他们的身上仿佛也渡上层金子般。
        
        两人不知不觉的走出众人的视线。也许是色已晚,这里没有多少游人。空旷而宏大的建筑遗址里仿佛就剩下他们两个人。一路死寂般的沉默,只能听见两人的脚步声此起彼落的交融。
        
        腕间突然一紧,被陆子墨握着被迫停下来面对他。初雨抬头看了他一眼,又飞快的转开了自己的视线。耳边听见他几不可闻的一声叹息,陆子墨拉着初雨靠近自己:“是不是很恨我?”
       
        初雨没有回答。陆子墨握着初雨的手摁在自己的心脏部位,沉沉的开了口:“我知道自己对你,爱得很残忍。可是我还是要告诉你。邓初雨,我爱你。”的
        “曾经我给过你机会走。所以。”
        他看着,眼睛危险的眯起,神色冷峻:“就算你恨我,想要离开我,现在我也会用尽一切方法将你留在我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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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1-19 22:3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九章 暗度陈仓下
        从遗址园回到旅馆,天色已经擦黑。刚进大厅负责人就迎了上来:“三哥。二哥在后院设席。请您回来过去参加。”
        陆子墨嗯了一声,也没有回房间。直接领着初雨去了后院。
        后院此刻人声鼎沸。白天没有出去玩的人全部聚集在里。纳卡坐在通常只有金爷才会坐的主位上。看见陆子墨进来也没有起身,傲慢的微微抬头算是打过招呼。陆子墨面无表情,没有坐到副位上去,而是带着初雨坐到在山寨里他一向坐的那个位置。
        纳卡脸色沉了沉,没有发作。拍拍手:“既然人都到齐,开始上菜吧。”
        
        大家在下首围做一圈。旅馆的服务员鱼贯而入,托着漂亮的托盘给大家上菜。纳卡拿起酒杯啜口,视线落到初雨的身上:“这个不是当初三弟从我这里要走的女人吗?听说那时候丢在了迷宫里,还以为喂狼了,三弟从哪里找了回来?”
        陆子墨笑了笑,捏捏初雨的脸颊,淡然抬头看着纳卡:“这就是,是你的便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也得不到。”
        下面的男人没有听出陆子墨话中有话,哄笑起来。纳卡的眼神冷冷,脸上的笑容却依然没变:“女人嘛,玩玩就可以。若是要娶,索菲可是最好的人选,我们不知道有多少兄弟羡慕子墨你的好福气。”
        这句话让现场略略的一冷。谁都知道索菲是毒蛇的儿。陆子墨如果娶索菲意味着什么大家心知肚明。这代表的不是表面上看过去的金爷和毒蛇合作,而是陆子墨的背叛。
        
        陆子墨没有正面回应纳卡的挑衅,举起酒杯示意下:“二哥不也是说,女人嘛,玩玩就可以。又何必太过当真?”
        
        男人发出暧昧的哄笑声。纳卡的目光在陆子墨和初雨身上游移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转头朝着大家:“大家今天吃个痛快,玩个痛快!”
        这一场喧闹持续了几个小时。纳卡吃到一半的时候就中途退场。陆子墨不动声色,依然坐在原地和初雨细嚼慢咽。初雨没有什么胃口,吃几口就停了下来静静的坐着。
        陆子墨下午的话带给她的震撼是巨大的。却也让她心烦意乱,感觉到自己的思维乱成团。那样的话,不像会出自陆子墨的口中。
        晚宴将近尾声的时候,纳卡身边的心腹麦威来到陆子墨的身边,微微躬下腰凑到他的耳边:“三哥。二哥请去他的房间一趟。他有事情要和商量。”
        陆子墨闻言放下手里的东西,拉着初雨起身,他仿佛喝得有多,步子微晃。初雨不得不扶着他跟着麦威往前走。陆子墨起身,巴与就跟过来,走到纳卡门前的时候麦威转身挡住巴与:“二哥让三哥自己进去。”
        陆子墨抬手挡住巴与,冷淡的看麦威眼。麦威避开陆子墨的视线低下头。陆子墨绕过麦威推开纳卡房间的门,轻笑声:“二哥要单独见我?”
        纳卡坐在房间里的沙发上,独自品着红酒。陆子墨推开大门他的脸上也没有什么波动。抬眉看麦威眼示意他离开,才转向陆子墨:“有些事情想要请教子墨。进来吧,我们慢慢谈谈。”
       
        巴与在门外没有离开。陆子墨耸耸肩,关上门在纳卡对面坐下,闲适的交叉十指:“二哥想说什么?”
        纳卡缓缓地晃动着红酒的杯子。透过猩红的液体打量面前的这个人。他的视线在陆子墨的身上停留了好一会儿:“陆,你很聪明。不过,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聪明反被聪明误。”
        
        “我不明白二哥话里的意思。”
        陆子墨笑容很淡。纳卡冷冷的笑了一下:“陆,既然抓到文莱,还要和我打什么哑谜?”
        
        纳卡的话音落下,房间的门再度被推开。巴与和初雨被人用枪胁迫着走进屋子里。纳卡笑一笑:“现在是不是明白了我在说什么。”
        纳卡对着麦威微微头,初雨震惊的看着身边的巴与被人猛地从后刺刀。刀既狠且准,噗哧声暗响穿透他的身体,暗红色的血液很快就顺着伤口狂涌而出,浸透了他身上的衣物。
        
        巴与喘着气,半晌之后才猛然倒在地板上。那一下闷响沉沉的像是砸在初雨的心头。眼前的一切都奇怪的变得缓慢。脑子不知道怎么突然间对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感知,这么看出去所有的景色都是雾蒙蒙的。仿佛有几秒因为过于震惊,时间便也停顿了。
        紧接着初雨就听见有人在凄厉的尖叫。这样的尖叫声猛然将的神志拉回现实。这时才发现尖叫的人正是自己。麦威上前一步猛击初雨的后颈,她的尖叫声嘎然而止,软软的滑倒在地板上。
        
        “先把陆子墨的条狗拖出去处理好,再回来把这个女人带走。”
        纳卡简单的下达着命令。麦威擦拭掉刀刃上巴与的血,折叠起来收回到衣兜里,向着身后的一个男人一点头,两人齐心合力将巴与架起来拖出去。
        整个过程中陆子墨如同座石雕一般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是他的身上涌动出森冷的气息,在屋子里缓缓地弥漫。纳卡拔出腰间的枪危险的抵着初雨的太阳穴,看着陆子墨低低的笑:“这是在教你,要为你的愚蠢付出代价。”
        屋子里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提醒着他们就在刚才,巴与在这个屋子里被人狠狠地刺了一刀,现在被拖出去生死未卜。地板上尚且残留着一摊凝固不动地血液,缓慢的渗透进暗色的地板,融为一体。
        “陆,平心而论我很佩服你。”
        纳卡再度开口:“长久以来我一直将你看作最大的竞争对手。不得不说你很成功。十年。从一个小混混做起,一步一步走到今天。金爷对的信任远远超过我。明明我比你付出的东西多的多,怎么做金爷就是不会信任我。”
        陆子墨只是注视着初雨。他整个人仿佛在巴与被拖走后就已经完全石化。存在所房子里的只是具僵硬的身体,内里的灵魂不知道到何方。
        “我给你一个机会,陆。我不会杀掉你,不过我要和你玩一个有趣的游戏。这可是一份大礼,我要好好利用。我想你现在也没有和我讨价还价的余地了吧。”纳卡阴沉沉的笑着:“是不是?”
        
        “考虑清楚,陆。”
        纳卡的枪口轻轻的拍了拍初雨的脸颊:“在山寨里那么多年都没见你有女人,所有的人都相信你是不能人道。原来是们陆纯情。我倒是好奇。既然你给自己定了那样的规矩,也忍了那么多年,怎么偏偏就在这个女人身上破了戒?”
        “因为她是良家妇因为她无辜?”纳卡上下打量着初雨:“我倒是想起来,一开始这个女人是属于我的呢……”
        “放开她。你需要我做什么。”
        陆子墨终于开了口。语气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面沉如水。
        
        纳卡话时空着的手顺着初雨的脖子不怀好意的抚摸到了她的肩头。听见陆子墨终于打破了沉默,纳卡仰天大笑,猛地拎起初雨的头发将她拉起直视着陆子墨的眼睛:“陆。她是我下给最成功的一个圈套。儿女情长,英雄气短。我们的陆最后也因为所谓的责任心被这个女人套住了是不是?”
        
        初雨听不懂纳卡的话。什么叫做是纳卡下给陆子墨的最成功的圈套?可是陆子墨丝毫没有意外的神色,淡淡的回答:“恭喜你成功了。”
        “是不是很好奇,美女?”
        纳卡凑近初雨的耳边:“你现在很爱他?那你要好好的感谢我。我才是你们背地里的那个红娘,推波助澜的把你送到了他的身边。怎么样?是不是很意外?”
        “从陆子墨开口从我这里要走你,我就开始有了这个计划。”
        纳卡轻佻的笑着:“我们的陆保护和解救无辜的你把你要去成了他的女人。借着在迷宫里和雷诺的交易把你放走。他也居然会有么一丝不忍心?”
        “说起来你们也是有缘分。我派人暗杀陆子墨,竟然被你救走。我的人杀了你的那个同事,也算你命大,居然逃脱了。你跑到普吉岛上去散心。我就派人去追杀你,没想到陆子墨竟然亲自出现救了你的命。”
        “所有关于这个女人的谣言都是我放出去的。文莱也把这个女人作为计划的一部分也是授意的。陆子墨没有弱点,我就替你制造一个。我是不是很成功?”纳卡看着初雨:“你的人生是不是被我玩弄的很有意思?”
        “我追杀你。陆子墨就在文莱的授意下去救你。你看看。现在我们的陆已经害怕像失去巴与那样失去你。他现在还谈什么冷血还能做什么大事?!”
        纳卡近乎癫狂的兴奋,抓着初雨的手越来越紧。陆子墨直视着初雨的眼睛,丝毫不回避。
        
        无论出于什么原因他们走到一起。是阴谋也好,是命运的安排也罢。现在的一切已经是既定事实。
        痛苦也没有办法。只能强忍,煎熬着。
        纳卡的情绪十分的激动。长久以来布下的局取得么让他意外的效果,让他获得空前巨大的满足感。纳卡看看陆子墨:“陆。你现在必须和我合作。我要你干掉金爷,扶持我坐大。”
        
        “你不是已经有了毒蛇的支持?”
        陆子墨终于转头看着纳卡。他的眼神让他浑身一寒。方才的疯狂激动瞬间消失,整个人都清醒过来。纳卡挑眉,对于陆子墨的话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在缅甸的时候,你不是代表金爷去了一趟?拉玛知道山上的那个秘密洞穴,不就是你透露的?怎么,毒蛇还满足不了你的胃口?”
        “陆。这些事情我没有必要和你讨论。总之,无论你用什么方法。记住。想要你的女人活命,这次回山寨就要干掉金爷,推我上位。我相信你现在已经很明白你所处的环境。”
        
        纳卡的话音刚落,大门被人敲敲随即推开,麦威走进屋子。在纳卡的示意下猛地提起初雨,拖着往外走。初雨被迫出了房间,听见身后陆子墨的声音传来:“纳卡你记着。只要有人动了她一根寒毛。我会付出一切代价让他千百倍的还回来。”
        纳卡和陆子墨冷冷的对视良久。纳卡轻哼声:“三弟,出门慢走,不送。”
        
        初雨被带出去之后软禁在纳卡旁边不远的房间里。慎重起见,纳卡派遣五个人,轮流在她的房间周围巡逻看管。
        初雨被推进房间以后便失去全身的力气滑坐到地板上。将自己的身体尽量蜷成小小的团,用力抱住自己。她的思绪很乱,无法思考。
        从最初阴差阳错认识陆子墨开始,之后两人相处的滴滴纷纷浮上的心头。有的时候觉得很甜蜜,有的时候痛得心如刀绞。不知不觉间泪水湿透脸颊。
        她认识他的时间并不算太长。前后不过两年多,却觉得那些过往仿佛持续好几百年。
        
        发生的事情太多太乱,已经让失去判断的能力。
        无论如何。陆子墨而今陷入这样的局面中,放下让自己也理不清的感情不谈,她不能不管他。如果没有巴与的支持,也许陆子墨根本走不到今天。可是现在唯一能够给与他有力帮助,他唯一可以全心全意信任的人现在不知道情况如何,受那么重的一刀,麦威又会怎么处理他?!
        
        初雨仰头看着花板,感觉到心理无比的焦躁。
        初雨摸着自己的心脏。这个地方还是一如既往地跳动着,可是胸腔里的感情却越来越淡。什么时候开始,也学会样近乎残酷的控制自己的感情。那些尖锐的,疼痛的,缠绕的思绪被内里的自冷酷的束缚着压到很深的地方去,逼着从软弱中抽身,思考现实的问题。
        
        巴与走了。唯一能够让陆子墨信任,唯一可以给他提供帮助的只剩下自己。
        
        初雨强迫自己冷静。将所有已经获得的信息汇聚,竭力看清目前的局面。
       
        文莱投奔的人是毒蛇。
        陆子墨曾经过,毒蛇有意扶植活着威胁他去和金爷内斗但是没有成功。以毒蛇的心思来看,他不可能只在陆子墨身上下手,看看纳卡的野心,显然毒蛇的部棋获得成功。
        
        换句话。通过文莱当时和纳卡接触频繁来看。纳卡应该早接受毒蛇的栽培,但是他也不是个傻瓜,看清毒蛇是想培养个傀儡。现在帮助他坐大是假,旦金爷真的垮台,就会被反咬口然后借机吞并金爷的切是真。也许是想通了这一层。纳卡一方面和毒蛇互相利用,一方面寻找着出路。
        
        陆子墨在山寨里特殊的身份存在就像是把双刃剑。如果好好利用,也许可以借着陆子墨的手,顺利的将金爷取而代之还不用担心发生内讧。
        可惜陆子墨没有任何可以让纳卡用来威胁的东西可言。于是他就和文莱布下个局。方面唱白脸,方面唱黑脸,人为的替陆子墨制造个弱。阴差阳错的是又救陆子墨。那时候的他也许是感恩,在文莱和纳卡的安排下不得不去救。之后更是在对方精心布下的局里越走越近,达到让布局的人都想象不到的效果。
        因为文莱被陆子墨抓到逼得纳卡不得不提前走步,让陆子墨替自己完成他要做的事情。
        
        陆子墨在山寨里杀死金爷,山寨里必定大乱。到时候陆子墨谋反,他就顺理成章的坐大,不用担心任何人不服,也不用担心道上的人会借着他篡上的罪名来讨伐他。
        应该就是纳卡打的如意算盘,现在他已经成功了一半。
        
        如果能够想通这一层,陆子墨也一定能够。初雨担忧的透过窗户的缝隙看着窗外。他又能怎么来应对所有的一切?
        现在的生活就像是沼泽地,他们被拉扯着越陷越深,也许前方不远就是死亡。
        
        不知不觉天亮了。
        初雨略微有些晕眩的撑起自己,就这么蜷缩在地上睡了一宿。躯体四肢僵麻,随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剧烈的刺痛着。
        刚刚醒来的时候只是觉得胸口发闷,随即便有尖锐的绞痛袭来。初雨捂住自己的心口。同样僵麻的脑子里猛地回忆起来昨天发生的一切。
        真奇怪。一切都没有什么特别的不同。太阳依然从东方升起,早上的空气依然么清冽,外面依然有沸腾嚣杂又遥远的人声。时间总是样固执的向前流逝着。
        初雨扶着墙壁慢慢的站起来。门开了。麦威站在门口,冷淡的上下扫视眼,对着门外偏头:“出来。”
        初雨没有反抗,顺从的按照麦威的吩咐走出屋子来到长廊上。外面艳阳高照,不过六七钟的光景,那个金色的火球已经热辣辣的挂在上,可以预想今的火热温度。初雨的视线从万里无云的空收回,和长廊另头的陆子墨撞了一下,便和他对视着。陆子墨的下巴有点青,些许的胡茬长了出来。他应该也是一夜未眠,那样从屋子里走出来,身上仿佛还带着黑夜的气息。
       
        陆子墨静静的看着初雨,隔着长长的走廊,居心叵测的这群豺狼。
        初雨从来没有么深刻的体会过陆子墨的处境。他每一天都是么生活着的。不得不小心翼翼的将真实的自己隐藏起来。不可以流露丝真实的看法和感情。
        是不是样的生活长了,那些表面的东西于是慢慢的结成厚厚的壳将他重重包围,慢慢腐蚀让原本的他面目全非。而他还要挣扎着呼吸,就么强制着自己,每游走于生死之间,在地狱深渊里活着。
        他仿佛看很久,又仿佛只有一瞬。陆子墨平静的转过头率先迈步走向旅馆的楼梯,下面已经准备好车队,随时准备出发。
        “走吧。”
        纳卡走到初雨身边,颇有些轻佻的半拍半摸把初雨的胳膊,扬扬头指着下面已经备好的车子:“上车。”
        初雨扭头看纳卡眼。这个女人的眼神让纳卡微微眯起眼睛。陆子墨的人,现在看上去挺温顺,只怕也是个隐藏爪子的猫科动物。这样的女人玩起来才有意思。纳卡的唇角溢出丝不怀好意的笑容,并没有对初雨方才瞬间流露出来的憎恶和挑衅有何反应,耸耸肩跟在初雨身后下楼梯。
        这次跟着纳卡一起出来的兄弟也不少。山寨里大多数的兄弟还是终于金爷的。陆子墨从来不在山寨里发展自己的个人势力,虽然坐到第三把交椅,始终依附和听从于金爷。也许也是因为个原因,很多重要的事情金爷都会选择陆子墨去替他完成。
        纳卡在山寨里的时间比陆子墨长,个人有野心,很自然的就在山寨里纠结起股属于自己的势力。些事情金爷并非不知,对于纳卡是防用。金爷对他和陆子墨态度的区别纳卡自然也感受的到。他越是想上位,金爷越是防他。越是防他,他越是嫉恨陆子墨连带的也恨上金爷。这样的恶性循环下,终于让这个男人选择投奔毒蛇。
        看这次金爷允许纳卡带出来的人,大多数还是金爷自己信得过的兄弟。不过金爷显然没有想到纳卡纠结的势力已经不小。至少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巴与,也没有任何人发现。
       
        巴与本来就只忠于陆子墨。他神出鬼没就么突然消失,就算有人觉得不妥也不会去询问陆子墨巴与到底去哪里。陆子墨坐在车上,从后望镜里看见初雨被纳卡推上车,随即纳卡自己也跟上去。
        纳卡算计的很好。陆子墨收回视线转过头。给他开车的是扎伦。扎伦对初雨跟着纳卡上车的事情虽然有意外也没有发表什么意见。人嘛,本来就是玩物而已,虽然先前听很多关于个医生和陆子墨的传闻。可是传闻毕竟是传闻。谁知道个人陆子墨到底怎么看待?给纳卡也没有什么可奇怪的。
        陆子墨的车在车队前方,率先开动。沿着旅馆外的甬道缓缓而行,等到并入大道才逐渐提速。后面的车队紧跟着。陆子墨看着窗外,阳光金子样洒满大地。照得柏油路面白花花的晃眼。
        
        陆子墨扭头,看眼驾驶台,上面放着今最新的报纸。陆子墨拎过报纸展开来看,头条赫然是泰国警方高级督察文莱荒野被杀。下面还配现场和文莱生前的照片。
        陆子墨垂眼,默然无声的看着正文。报道只在野外发生起火灾,后来发现现场里有三具尸,经查证都是泰国警方的人员。其中名还是高级督察文莱。起惨案震惊整个泰国,警方发布新闻发表会,表示定要捉拿真凶。然后报道朦胧的猜测下凶手可能是国际上的几大犯罪集团。并没有什么太有价值的消息。
        看起来警方关于文莱负责缉毒块封锁的很严密。文莱当日里设下圈套成功的送走金爷的货物。当时他用的是警方和军方的力量。因为要除掉他,所以文莱躲在初雨所藏的大货车里。
        
        文莱的突然死亡,那批货应该是真正落到警方的手里。不过从报道上看不出分毫,关于那批货警方看来也是严密的封口没有透露任何消息。
        陆子墨将报纸随便折折扔回驾驶台上,再没有什么心思继续看下去。旁边的扎伦扫眼报纸上大幅的头条新闻,突然开口:“我们兵分三路追三哥的时候,经过那个废屋来着。”
        
        陆子墨心里一震,表面上看去却是不动声色:“哦?”
        “我们在国道兵分三路。我们随着二哥下了国道从野路走。走了不久就发现那座废屋,当时火还没有灭。三哥……”扎伦看眼陆子墨:“是你做的?”
        “嗯。”
        陆子墨的反应很平淡,并没有否认自己杀文莱的事实。扎伦的语气一瞬间变得兴奋:“干得好!这个死警察,阴魂不散的咬着我们很久了。好!”
        陆子墨没有再说什么,闲闲的搭在窗棂上的手暗自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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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釜底抽薪 上


车队出发,下午的时候回到了清莱附近。一夕之间几个警察在郊外被杀焚尸,这件事情造成了很大轰动,连带的影响就是全国范围内的严查严打。陆子墨一行人在这样的大环境下被迫弃车走废弃了很久的山间小路,虽然颠簸,但是避过了大路上警方设的关卡。
这样的群山之间小道众多,错综复杂。警方没有那么大的人力物力全部加以监视,只在主要的关口和几个必经之路上设置了路障,只要绕过这些路障避开警方的视线,他们就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到了自己的地盘。
进了山由于地形和路况的原因,队伍虽然依然紧密,相对来说还是松散了许多。陆子墨一直在前面做着类似于领队的工作,判断方向,勘察前方的情况。纳卡依然带着初雨走在队伍的最后方,远远地将她和陆子墨隔开。
文莱并没有和他们一起同行。看起来纳卡在处理巴与的同时也将文莱作了另外的安排。猜测不出这个男人的目的,这样的情形下受制于他仿佛也无可奈何。
初雨走的很累,咬着牙一声不吭。作业一宿未眠,身体和精神的透支让她有轻微的晕眩感,也让她反而保持着一种病态的清醒。这样的清醒支持着她,让她不会轻易的倒下。
太阳渐渐的下山了。森林里的路也越来越难走。远在最初她被绑架的时候曾经有过类似的经历。没想到时间流转,仿若历史重演一般,她又处在了这样的境地中。也许唯一改变的只有她的心情。
一行人在陆子墨的带领下一直向上走。黑夜如同鬼影一般将森林笼罩。放眼望去都是影影绰绰的虚影,看不真切。他们没有照明,完全依靠前方带领人一举一动的感觉在摸索着前进。
不同于别的地方,这里的树木高大挺拔。森林里的地面也异常干燥。脚下的触觉来看不是草地而是硬质的沙土,偶尔还有裸露的岩石。初雨正深一脚浅一脚艰难的走着,眼前却突然一松,豁然开朗。
原来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来到了山顶。越接近山顶的地方,地面上裸露出来的岩石越多,连带的植被的覆盖率也渐渐的稀疏。因此在山崖的这一侧形成了一个天然的空旷之地,正面对着下面的远远地国道。
山势太高,看下去两面亮着灯的国道就如同一条缠在山间的会发光的小蛇,随着山势绵延不绝。除此之外,所有的景色都隐藏在暗沉沉的黑暗中。
“在这里休息。”
陆子墨开了口。队伍里的人于是都放松下来。方才密林里的沉闷气氛被冲淡了许多。大家交谈着席地而坐,交换着香烟,食物和水。
陆子墨坐在队伍的最边缘,他的脚下就是深渊。只是这里的山是斜向上,一次并没有那种惊心动魄的陡峭。此时月光很好。放眼望去脚下的斜坡上只是零星的生长着一些灌木,和山顶一样,裸露的岩石也很多,嶙峋而静默的矗立着。
初雨也坐了下来。麦威递给她食物和水,初雨拒绝了食物,接过水喝了几口。感觉到冰凉的水顺着喉咙滑进胸腔。焦躁的心脏仿佛才舒缓了几分。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注视着陆子墨的方向,看着他在夜色中的剪影。他只是坐在那里,望着远处的群山,一动不动。
“妈的最近查的真严。”
队伍里有人抱怨:“这样要在山里多走五天的路程。”
“能回去就不错了。”旁边有人搭腔:“那个死警察死得好,奶奶的这些年他找了我们多少麻烦。”
初雨抹了抹唇边的水渍放下了矿泉水瓶,听着他们的交谈揣摩着其中的意思。听他们这么说,文莱已经是毒蛇的人这件事情,这帮人还并不知情。也对,文莱即使是毒蛇的人,这件事情也应该是个机密。对于他们这帮小喽啰来说,不可能知道其中真正的情况,何况这件事情和毒蛇有关,而他们又是金爷的人。
初雨正想着自己的事情,那边陆子墨突然站起身朝着纳卡走来。初雨听见轻微的一声金属撞击声,紧接着腰间微微一凉,有什么东西顶在了自己的身后。
“子墨,你想做什么?”
纳卡懒洋洋的开了口,语调虽然慵懒,却不难听出其中的一分警告之意。他的身旁麦威的手摁到了自己的腰间,警惕的看着陆子墨。陆子墨在纳卡的身前站定,居高临下的看了初雨一眼,视线落到了纳卡的身上,他的眼睛里有一丝嘲讽一闪而过,随即蹲下身体从后腰处掏出一张地图铺平在地面上,拧开发光笔的一端权当照明:“你看看地形图。如果我们一直顺着国道走很容易被发现,从这条路走。”陆子墨的手在地图上画出一条线路:“安全很多,不过要多一天的路程。”
纳卡没有说话。他依然没有放松的用武器胁迫着面前的初雨。冰冷的枪身微微暴露在陆子墨的视野里像是在提醒他不要轻举妄动:“走国道附近的路。”
陆子墨看了纳卡一眼:“我们是被迫弃车进入山里。准备的食物和水都不够。水在山里容易解决。但是现在步行穿越的路程即使走国道附近的这条路也在五天左右,我们不可以没有食物。”
纳卡沉吟了一下没有说话。陆子墨伸出手指敲了敲地图:“这条路上有我们的补给点。那里有充足的食物。”
“陆子墨。”
纳卡略微向前倾身,压低了声音,用仅有两人能够听见的声音阴沉的开了口:“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注意。不过你记着,我手上还有这个女人。你最好老老实实地给我做你该做的事,听清楚没有?”
陆子墨漆黑的眸底一片冰冷,冷冷的和纳卡对视着。随即他便拿起来地图站起来,头也不回的走向了先前休息的地方。
初雨感觉到纳卡松了一口气。他收回了手里的枪,对着大家喊了一声:“明天改到。该睡的睡,保持体力。”说完对着自己身旁不远的几个男人吩咐了一声:“你们轮番值夜。记着,无论有任何动静,就是营地里有自己人起来,都必须叫醒我。听见没有?”
初雨忽略了纳卡接下来的话,再扭头看陆子墨时他已经随着身旁其他的男人躺了下来,默然无声。
这一夜初雨依然睡得不踏实。心底里总是期望陆子墨会有什么意外的举动,会带着她突破现在的困境。错觉让她惊醒了好几次,还有几个守夜的男人只要一交班,她就会蓦然惊醒。然而让她失望又疑惑的是,陆子墨仿佛在那边真的睡着了,没有任何举动或声音。
天蒙蒙亮的时候陆子墨醒了,守夜的人按照纳卡的吩咐,陆子墨一起身便叫醒了其他的人。初雨仿佛刚睡着就被人叫醒,身体乏的难受。这群男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又上了路。
陆子墨选的这条路地处深山。和国道边的小路不同。这条路虽然在地图上有标记,但是实际上几乎已经没有可参照的路标可言。越往里走,树木越密集,地上的沙地渐渐变得柔软,慢慢的草地的覆盖率也大了起来,满眼都是青葱的绿。随着队伍的前进,纳卡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对初雨的看管也越来越严密。
也许他已经后悔了自己的选择。这样的路如果失去了陆子墨的带领,他们肯定会被困在深山里。或者能够走出去,但是绝对不容易。这种不得不依靠和听从陆子墨的情况让纳卡隐隐闻到了阴谋的气息。
先前一直是上山,现在的地势却又变作了一直下山。这样行进了半日,正午的时候森林里出现了一条小溪。大家简单的在溪边休息了一下补充了点饮用水,便顺着溪流的走向而下。
小溪如同一条缎带般在森林里缓缓流淌。水质清澈透明,能够看见水地细腻的沙子和银色的,一闪而过的小鱼。然而随着他们的前进,其他的溪流也渐渐的多了起来,都是很细很细的一股,从山野石间冒出来。聚集会和,让溪流的溪面渐渐的扩大。到了地势比较低洼的地方,那溪面竟然已经有数米宽,看那中间的水面,也由透明变作了碧波粼粼,显然深度不浅。映着金色的阳光,一派安静祥和的林中景象。
林中除了安静的水流声,便只有大家前进的脚步声。一路行来这帮人几乎都不交谈。陆子墨在溪边停了一停,抬头打量对面。
小溪顺着地势继续往更低的方向流淌而去。可是他们顺着溪流的走向已经走到了尽头。现在要沿着切断溪流的方向继续上山。陆子墨看了看前方,溪流继续往下之后,地势又逐渐增高,因此在下方形成了一方小小的,安静的湖泊。所幸的是因为地势增高,地面从水底露了出来,形成了一个天然的水坝,其上流淌过的水流缓且浅。正好能让人通过。
只是走到近前才发现,大自然布下的这条道路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好走。水坝上生长着密集的青苔和水草,踩上去加上谁来分外的滑。而水坝的另一面,地势急转直下,形成了一个小型的瀑布。那边的水流冲击声极大,轰隆隆的响着,风一吹,漫天扬起白色的水沫。
陆子墨并没有说什么,当先走上了水坝,拔出小腿上绑的刀用力插进水坝的石缝中作为一个阻力支撑固定住自己,对着身后的人偏偏头示意。后面便有男人依次而上用他的方法在水坝上站稳,很快就形成了一个人桥。
陆子墨对着后面的人招招手,在人桥的帮助下,队伍的人一个接一个的上了水坝,最好到了初雨和纳卡。纳卡看了看陆子墨,推了初雨一把:“你先走。“
初雨突然间觉得无比的紧张。紧紧地捏了捏拳头,抬头看着陆子墨。他的脸上面无表情,冷静的向她伸出手。初雨觉得自己的掌心因为紧张已经一片湿润。她的心脏怦怦的跳动着,将自己的手放到了陆子墨的手中。
他握住了她的手,蓦然一紧,紧到让她发痛的地步。初雨低下头看着水面,踩上了一只脚,冰一样滑的水底让她无法控重心身体一偏,抱着她猛然想着瀑布的方向摔去。
那一瞬间初雨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感觉自己猛然后仰。视野里所有的东西突然倒转,紧跟着便是急速的下坠。耳边是轰隆隆的巨响声。然而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不到两秒。她的身体猛然冲击到什么表面上,略微滞了一滞,然后便是水天一色的幽蓝。
冰冷突然间从四面八方狂涌而来,有一股巨大的,看不见的冲击力压迫着她的身体让她往下。陆子墨在水中很快放开了她的身体,却依然紧紧握着她的手,带领着她奋力往旁边游去。水底激烈的水流带着他们急速的离开了他们坠落的地方,很快那股压迫力消失,手脚活动起来灵活了很多。初雨便随着陆子墨奋力往岸边游。
当他们再度回到水面换气的时候,感觉上好像有的距离并不远,然而往回看瀑布已经在很远的地方。陆子墨和初雨并没有停下来,也没有急于上岸,顺着水流的流向继续往前游着,一直游到了水势比较平缓的地方,陆子墨才拉着她上了岸。
两人这一番折腾体力消耗极大。踉跄的上了岸便扑到在地面上。初雨疲惫的翻了个身,仰面看着天空。天上万里无云,高远开阔。河边的树林顶端就在上面不远的地方分隔着阳光,让它们轻柔的洒在她的身上。
脸上一暖,初雨转头,迎面迎上陆子墨急切的吻。他紧紧地抱着她,用力的将她压在身下,激烈到让她有几分疼痛的吻了她很久,初雨乖顺的一点都没有反抗,感觉到他慢慢的,慢慢的放松了下来恋恋不舍的放开了她。
“没有受伤?”
陆子墨粗糙的指腹摩挲过她的脸颊。初雨摇了摇头。陆子墨微用力撑起自己,随即将初雨也拉了起来:“我们要继续走。他们距离我们并不算太远,很容易追上来。”
初雨点点头,咬牙站了起来。这一动,感觉到全身的肌肉都在向自己提着抗议。可是她知道现在必须得继续走。
两人浑身湿透此刻也顾不上。一旦进入这样的密林之中,如果没有狼犬的帮助,单靠人力想要对他们进行追踪很困难。更何况纳卡还不能打着追捕,而是营救的旗号。
只是不知道这样表面的平衡又能维持多久。
初雨压下这些忧心的想法,紧紧随着陆子墨前进着。两人进了山林,很快就在厚实的森林中隐匿了自己的踪迹。陆子墨并没有拖着她走太久,扯了些藤类,又寻了棵大树,带着初雨爬了上去。
深山里的大树主要的树枝比人的腰还要粗。初雨在陆子墨的帮助下尽量往高处攀爬。找到一个斜生的枝丫之后他和她一起坐了下来,随即便用那些藤条将他们牢牢地固定在树身上,同时也起到了遮蔽的作用。
做完这一切,两人才终于可以放松的休息一小会儿。陆子墨一直警戒的聆听着周围的动静,可是除了偶尔的几声鸟鸣,并没有听见人声。而很快的,又一个黑夜来临了。
这一天过得提心吊胆惊心动魄。现在躺下来依靠着陆子墨,总算可以暂时安心的休息一下。
他脱去了自己和她身上湿透的衣物,拧干后就势搭在枝叶的掩映间。两人就像两个初生的婴儿一般,彼此依靠着汲取对方身体的温暖。陆子墨脱下衣物之前,从怀里拿出一个用塑料密封的小包,此刻打开来,里面有一把枪,弹药夹,打火机,还有一个手机和一些卡片。
陆子墨一手抱着初雨,一手静静地摆弄着这些东西。他们在高处。他不能冒险将手机开机。手机屏幕些许微弱的亮光都有可能给他们带来危险。有的时候人身处于黑暗中,总是       希望能用亮光给自己带来一种心理上的安慰感,殊不知在那样的情况下在黑暗中点亮,反而让自己加倍的危险,等于是将自己打上标记赤裸裸的暴露在敌方的视线下。
初雨看了一会陆子墨,终是敌不过沉沉的疲乏和困倦睡了过去。这一觉醒来森林里已经满是晨曦,灰亮的光和青蓝色的薄雾轻轻的在林间飘荡着,偶尔几声悦耳的鸟鸣。
陆子墨紧紧地拥抱着她,即使如此,暴露在外的皮肤还是带着丝丝的凉意。初雨伸手摸了摸衣服,几乎已经干了,于是便扯了过来搭在身体上。这一个小小的动作惊醒了陆子墨,让他蓦然睁开了眼睛。
想来他也是极为困倦的。初雨记得每次在他怀中醒来,只要自己有些微的动作他就会惊醒。这个男人的神经总是处在一种高度紧张状态。陆子墨低头看了初雨一眼,亲了亲她的额头:“早。”
他接过了她递来的衣物,和她一起穿上。陆子墨借着高度打量了一圈周围的情况,没有急于下地赶路,拿出了昨晚的那个塑料袋,依然密封起来放在怀里。
“我们现在要原路返回。”
陆子墨试了试枪,看着初雨微微一笑:“也要让纳卡知道,他要为他的愚蠢付出巨大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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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釜底抽薪中
  两人下了地,寻路而行。早上刚起来的时候森林里有很大的雾,随着阳光穿透树冠,浓雾便也慢慢的稀薄,逐渐散去。
  说是要沿路返回去找纳卡。但是要从瀑布上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两人只能迂回前进。这样的密林要走上几天没有补给是不行的。不过陆子墨仿佛胸有成竹。带着初雨一边辨识着方向,一边前进着。
  随着太阳渐渐升起,森林里慢慢的热闹了起来,充满了生机。鸟鸣声,虫鸣声,还有风拨弄树冠的沙沙声。
  离开了纳卡的队伍。也许是心情的放松。两人走起来容易了很多。初雨在陆子墨的帮助下行走的还算轻松,抬头看看他:“你的野外求生能力真强。”
  陆子墨手里拿着一枝长长的树棍,不断的敲击着前方的路面。这样的森林里多蛇。不过通常说来蛇都不会主动攻击人类。用树棍敲打地面发出的震动会告知前方的蛇他们要经过,从而让蛇主动地规避。陆子墨低头笑了笑:“我在特种部队待过,和巴与是战友。”
  提到巴与,两人之间的气氛蓦然一滞。经过了这些天,完全没有巴与的消息。当时受了那么重的伤,以纳卡的心狠手辣来说,巴与活下来的可能性不大。
  陆子墨沉默了一会儿:“我们是海豹。”
  海豹就是水陆两栖的特种兵。负责秘密潜入,或者暗杀。陆子墨的思维回到了遥远的过去:“有一次我们一起执行一项暗杀任务。当时一个弟兄疏忽,被对方埋伏的一个人冲了过来,冲着巴与开枪。那时候我没有犹豫挡在巴与的面前差点死掉。从那以后巴与就发誓,他的命就是我的。所以三年后我退伍,后来跟着金爷混,巴与也就一直跟着我。”
  陆子墨扭头看了看初雨:“我相信巴与有办法自救。”
  现在也只能这么相信,来给自己信心。这样的想法沉重的让初雨喘不过气来。抬起头看天空,太阳自斑驳的树冠中若隐若现,不知不觉间时间就逼进了正午。长时间在森林中行走感觉很奇怪。这样的森林空气湿度很大,走的时间长了觉得肺里都是水,每一次呼吸都会牵扯着难受。可是嘴唇却又干的发白皲裂。
  陆子墨带着初雨走的路远离了瀑布下方河水的流向。纳卡的人没有在森林里求生的丰富经验,面对这样庞大的丛林他们没有胆量深入太多。而且补给也不允许他们过于深入。所以按照陆子墨的推断。纳卡的人只会沿着瀑布下游的河水往前搜寻一段。搜寻不到他们就必须沿着溪流的走向往回返。
  陆子墨带着初雨去的,是森林里的补给站。
  森林里真的有一个补给站,虽然并没有在先前地图上所标出来的地方。这个补给站是早些年陆子墨和巴与出来打猎时,和山里的一些农户猎户在野外设立的。找到补给站并不算太困难。他们当初设立的时候在森林的大树上作上了只有设立人才明白的路标。
  补给站其实就是森林中的一个小树屋,高高的架在树冠上。陆子墨拉着初雨爬了上去,上面豁然开朗,整个森林的景色尽收眼底。如同无边的绿色海洋,在风中连绵起伏。
  这个树屋很宽敞,外面甚至还有一个平台。树屋由浸透了桐油的树木藤条构建而成,所以防潮防水。树屋的天棚上已经自然生长了许多的藤类,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屏障,瀑布一样的垂挂下去。
  屋子里有用塑料包装密封起来的几床毛毯。除此之外还有粮食,固体酒精炉,武器,一台小型发电机和卫星电话。
  陆子墨先拿出了压缩饼干和初雨一起吃了点,然后便又从怀里拿出了那个塑料包装,取出里面的手机开机,已经没有电量。初雨看着陆子墨,他仿佛是感觉到了她的疑问,没有抬头:“这是巴与当初从文莱身上拿下来的东西。也许有用。”
  他们的运气不错。文莱的手机是太阳能充电型。在阳光下放置了一会儿开机之后,陆子墨仔细的在里面查找着,很快就在文莱的手机上发现了一些视频片断。是文莱和毒蛇见面,以及和纳卡见面的片断,另外还有一些通话录音。
  文莱保存这些东西,显然是别有用心。重要的是文莱和纳卡见面的视频片断,详细的交代了当初货物的安排情况。正如那时所发生的,军队所押运的是个饵,初雨劫走的车是个饵,而真正运往曼谷的货也是假的。
  真的货物交给了纳卡运走交给毒蛇。
  初雨也被这样的视频片断所震惊。陆子墨看完了视频,拿着手机沉默了很久。随即将手机放到了身边抬头看天:“原来他打的是这个主意。”
  初雨不明白的看着陆子墨。后者扭头看向她:“纳卡没有把货交给毒蛇。从一开始他就和文莱准备将货秘密的吃下去。”
  陆子墨转身从袋子里拿出几块压缩饼干,分别放到地面上,对着初雨示意:“这是毒蛇,这是索菲和拉玛。这是纳卡,这是文莱,这是金爷,这是我们。”
  陆子墨拿起代表金爷的饼干:“金爷丢失了货物,派遣我们去寻回。纳卡一早就被毒蛇收买。因此秘密达成协议,要帮毒蛇推翻金爷吃掉这批货。这时候纳卡知道了文莱也是毒蛇的人,纳卡害怕自己反被毒蛇吃掉,私底下和文莱达成协议。”
  陆子墨说着拿起了代表自己的饼干:“我们追着货而来。于是纳卡和文莱就偷天换日,准备借我们的手说货物被劫走,然后他们就可以顺利成章的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纳卡应该是一早就已经打算对付我们。”
  “当时我们抓到了文莱,因为时间紧迫,还没有来得及从文莱那里逼问出什么消息。可是知道这件事情的纳卡已经沉不住气,因为害怕事情暴露毒蛇和金爷双方都知道他的背叛,所以不得不提前发难,干掉了巴与,抓着你威胁我替他完成接下来的事情。”
  经过陆子墨的推断。事情渐渐的变得清楚明晰。陆子墨拿起代表文莱的饼干,啪嚓一声捏为两半:“不过恐怕文莱自己也没有想到,他会落到我们的手上。对于纳卡来说,少一个分一杯羹,他就可以狮子长大口整个吞下他所想要得东西。文莱只怕凶多吉少。”
  初雨不明白的看着陆子墨。陆子墨笑了笑:“在车上的时候报纸新闻的头条就是废屋的那起凶杀案。当时文莱被我们带走。剩下的怎么会是三具烧焦的尸体?他们确认尸体的身份是通过现场作为假饵的货车里遗留下来的三个警察的警官证。”
  “就算文莱有这个打算想要通过死亡洗掉自己的身份然后拿了货跑路。他的死讯毕竟已经公布了出来。纳卡大可以在之后在毒蛇的面前将文莱的死因尽数推倒我身上。然后就把假死变作真死。”
  “他的这个计划真是天衣无缝。唯一没有料到的就是我们会在关键时刻从他手上逃出来。也没有料到当时货车上报纸新闻报道的三具尸体会给我这么大的启发。”
  陆子墨捏碎了手上的饼干:“纳卡轻松自在的日子,也该到头了。”
  本来认为如果追不到陆子墨和邓初雨,因为森林里的生存环境恶劣,纳卡就会知难而退另谋生路。但是从目前的情况看来,纳卡显然不能冒险让唯一知道真相的这两个人活着走出去。一旦陆子墨透露出文莱没有死的讯息,毒蛇便会明白纳卡背叛了他。而且金爷也会知道纳卡和毒蛇勾结的事情。所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想尽一切方法在这里捕杀陆子墨。
  既然知道了纳卡的想法。陆子墨反而不再着急去追踪对方。现在的情况是,他们晚一天出现,纳卡的心理恐惧就会更大一些。
  于是他们就暂时在树屋住了下来,条理已经疲惫至极的身体。这里总算安全。
  夜晚无声无息的来到了。困极的两人终于完全的放松精神睡了过去。等到半夜初雨醒来的时候才发现陆子墨不在身边。撑着身体起身,他在外面。初雨看着站在外面露台上的陆子墨。这里因为在高处,月光很好。淡淡的银色笼罩着大地。将他的影子在地板上拉得长长的。
  晚上的时候风停了,很冷。森林里早晚的温差几乎能够达到二十度。初雨拿出毛毯裹着自己。可能是为了防虫防腐,毛毯里面放置有松香,于是房间里那淡淡的松香味就这么若有若无的弥散开来。
  这个男人厉害的让她难以想象。初雨裹紧了毛毯。轻描淡写的两句话,整个局势已经完全的改变。他捉住了纳卡的七寸,虽然他们的处境依然非常的危险,不过至少现在,他们找到了一个突破口,赢得了一段宝贵的缓冲时间。
  初雨起身来到屋外。踩在树木拼接的地板上,不可避免的发出了吱呀的声响。陆子墨在她走到身边之前就已经发现了她的存在,转过身,伸手连同毛毯一起,将她紧紧地裹在了自己的怀里。
  暂时的安静让初雨沉默着不想说话。身后的男人将头埋在她的颈窝里,安静了几秒,突然开了口:“是不是打算离开我了。”
  初雨微微的一惊。因为陆子墨的话,心里渐渐的泛起痛楚来。他明白她的心思。这么厉害的,能够洞察人心的男人,又怎么会不明白她那点小小的心理活动?
  “嗯?”
  他的声音,低沉醇厚的响在耳边。感觉到他的唇落到了自己的皮肤上,顺着血管的脉络缓缓上移,让她心跳加快。陆子墨扯掉了她身上的毛毯,裹在自己身上复又抱住她。他的体温和气息于是毫无阻隔的传来。
  初雨低下了头。因为不想对他撒谎,所以没有回答。初雨握住了陆子墨的手。他的手指修长有力,骨节分明。左右手的食指处都有厚厚的茧,那是长期用枪的人留下的痕迹。她的指尖就在他指腹上的厚茧上游移着,感受着这个男人的隐忍。
  从被文莱拿来向陆子墨要挟之后,他们之间一直存在着隔阂。只是因为生活让他们疲于奔命,所以不得不选择忽视。可是隔阂到底还是存在了。也许问题在于她的身上。是她再也没有办法用以前的心境来面对陆子墨,没有办法用以前的目光来看待陆子墨。
  那时候在公海,雷诺用她来要挟的时候,陆子墨罔顾她的生死,她原谅了他。因为那时她尚且不能确定自己的感情,又怎么能够让这样的男人来确定她在他心目中的位置。
  可是这一次,她没有办法再说服自己。
  她不想回头去考虑文莱曾经说过的那些话。毕竟立场在这里,他的话无论如何都是挑拨。问题是陆子墨的态度。他当时,是打算牺牲她的吧。
  打算牺牲为了他抛弃了自己家人的她。
  打算牺牲这么长时间以来,不顾危险生死相随的她。
  打算牺牲为他推翻了自己的道德底线,为他动手杀人的她。
  打算牺牲下定决心和他在一起,连明天在哪里都看不见的她。
  初雨觉得心又疼又凉。她没有办法原谅这样的陆子墨。
  爱情是不是就是这样子,总会让人变得得寸进尺。最开始的时候都是说为了对方什么都不计较可以付出一切,原来她邓初雨也不过是一个俗人。忍受不了这么长时间的感情付出之后,对方这样的选择。
  什么毫不计较,什么完全牺牲,原来都还是渴望对方给与她所想要得回应。
  陆子墨的唇移到了初雨的耳后,张嘴轻轻的含住。这个小小的动作让怀里的人微微一颤。他们之间就像是一个死结。彼此都清楚地知道这一点,所以彼此都不想去轻易的碰触。
  既然是死结,也只能越扯越紧,越让彼此没有回环的余地。
  陆子墨握住了初雨轻轻抚摸他的手,一用力拉扯着她滚到了露台上。两人的撞击让露台危险的颤动着。纠缠中毛毯散开。凉意就从每一丝毛孔里渗透进来。初雨抬起胳膊环住上面的陆子墨。感觉到他的手在毛毯里顺着她的腰一路下抚,扯开了她的衣服。
  寒冷让皮肤的触感变得更加光滑细致。他的抚摸仿佛带着火,引燃了她的身体。
  初雨的身体弓起,完美的贴合着他的身体线条。月光下两具彼此熟悉到极点的身体再度贴合到了一起。初雨轻轻的,完全不能自抑的呻吟着,感觉到陆子墨握住了她的腰,重重的撞入了她的身体。
  仿佛某种小兽受伤时发出的叫声。初雨吃痛,用力的咬住了陆子墨的胳膊。他紧紧地抱住了她,完全不给她缓冲的时间,悍然的进攻。
  森林里凉雾浮动。杂乱的喘息声渐渐的平息了下来。席卷过身体的风暴过去,初雨疲惫的扭头,长长的头发海妖一般散落在身后。月光映照着她曲线完美的裸背,带着几分苍白烙印在陆子墨的眼底。这个男人眷恋的伸手抚摸着她漆黑的秀发,轻轻的开了口:“等我们离开这里,你想走就走吧。”
  初雨紧紧地闭上眼睛狠狠咬住了面前的毛毯。鼻间一阵酸胀。泪水瞬间涌上眼眶,被她硬生生的逼了回去。心里解脱而又失落。说不出的复杂感觉紧紧地交缠在一起。
  第二日陆子墨重新修整了装备,带着初雨再度出发。经过了昨晚两人之间变得沉默了许多。也许是有意避着对方,一路行来彼此都没有率先开口。
  陆子墨的野外生存能力不仅很强,同时还是追踪高手。根据地面草地的倒伏情况,森林的植被被踩塌的情况,还有留下的一些别的人类活动过的痕迹很快的就悄然无声的尾随上了纳卡的队伍,而此刻对方还一无所知。
  诚如陆子墨所料。纳卡出于种种考虑依然留在森林里。但是他们不敢过于的深入。所以这两天一直是沿着瀑布的流向在搜寻。一无所获之下,众人又沿路返回。此刻就在当初的瀑布口出扎营。上游在形成瀑布之前首先形成了一个平静的深潭。里面鱼类众多。看起来这几日他们就靠捕鱼活了下来。
  陆子墨和初雨绕道而来,反而倒了纳卡所在之地的高处。两人居高临下的看过去,下面的情况一览无遗。营地很简单。他们也没有什么完整的装备,席地而睡。这一天的搜寻刚刚结束,一群人在岸边生起了篝火。缭缭的几许青烟就这么慢慢的弥散在空气中。
  “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初雨轻轻的开口。陆子墨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俯到她的耳边:“等待。纳卡的耐心差不多也应该耗光了。他如果知道在这里找不到我,下一步应该就是回到他的地盘上,另谋打算。”
  陆子墨十余年和纳卡一起生活的日子没有白费,准确的把握了这个男人的心理情况和动态。下午时分,纳卡果然命令一行人收拾东西再度出发,看样子是打算顺着来时的道路走出森林。
  陆子墨幽灵般的坠在纳卡的身后。出了森林,此刻外面关于警察被杀案的查寻松懈了一些,他们都很顺利的找到突破口回到了清莱。
  到了清莱之后陆子墨并没有着急和金爷的人接触。他不想打草惊蛇。果然纳卡在询问发现陆子墨没有消息后松了口气,他也没有着急进山,不知道是不是想要截杀陆子墨,在清莱住了下来。
  “他一定是在等人。”
  陆子墨和初雨找到了一户民居。这里也是陆子墨私人的据点之一。虽然长期没有使用,倒也还算干净,无论如何,和前段时间他们生活的环境比起来,已经算是天堂了。
  陆子墨的推断没有错。跟在纳卡身后暗中监视了一天,第二天一大早,纳卡果然独自一人离开乘车前往湄公河边。
  陆子墨开车带着初雨尾随而行。他们跟的并不紧。纳卡很谨慎。开着车在清莱转了一个多小时才去了真正的目的地。
  陆子墨没有将车开下河边。为了避免引起纳卡的怀疑将车开到了高处一家咖啡厅的停车场。这里居高临下,正好可以将临河道上的一切尽收眼底。
  下面的临河道上停的车也不少。三三两两整齐的沿着车道的一侧摆放着。另一侧有许多人正在垂钓。这个季节秋高气爽,正是钓鱼的好时节。陆子墨从驾驶台下面拿出一个望远镜,一分为二,给了初雨一个。
  初雨拿过望远镜看下去,纳卡停了车,从后备箱里取出钓鱼用的垂钓用品,走到河边捡了个位置坐下。
  纳卡的左右都是垂钓者。纳卡坐了不久,从距离他不远的地方施施然走过来一个女人。虽然穿着薄毛衣和防风马甲掩去了身体婀娜的曲线,虽然将一头长长的波浪高高盘起,虽然黑色的墨镜挡住了大半个脸庞,初雨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这个女人正是毒蛇的女儿索菲。
  索菲的身后紧跟着两个男人。一个男人身材高大,初雨也曾经见过,是索菲身边寸步不离的保镖,另外一个男人就更加的熟悉,是拉玛。
  没想到他们竟然离开了缅甸公然来到清莱活动和纳卡接头。初雨放下望远镜看了看陆子墨,他还聚精会神地盯着下面。
  虽然知道了和纳卡见面的人是谁,却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拉玛拿过折叠凳放到纳卡身边让索菲坐下,替她准备了一个钓钩递过去。初雨在旁边开了口:“原来拉玛是毒蛇的人。”
  “不,拉玛是索菲的人。”
  陆子墨回答了初雨的自言自语:“拉玛是索菲的情夫。表面上看是为毒蛇办事,其实是替他自己和索菲办事。”
  “有区别吗?索菲不是毒蛇的亲生女儿?”
  初雨奇怪的扭头。陆子墨暂时离开望远镜看了初雨一眼:“初雨。他们的关系和普通人不太一样。亲情对于他们来说敌不过利益的驱使。索菲并不是毒蛇唯一的女儿。早先毒蛇有一儿一女,蒙泰也就是索菲的哥哥,先前是毒蛇最得力的助手。三年前蒙泰在大峡谷和人交易的时候被杀,索菲就成了毒蛇唯一的继承人。索菲吃掉了蒙泰先前负责的一切在毒蛇座下迅速壮大了自己的势力。”
  “你的意思难道是……”
  初雨看着陆子墨,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陆子墨淡然地嗯了一声:“索菲杀了蒙泰。因为没有确实的证据,也因为毒蛇还需要索菲替他办事,所以没有追究。”
  “这些年索菲公然和毒蛇抗衡了很多次。”
  陆子墨放下望远镜,捏了捏自己的鼻梁:“我和索菲的婚事,索菲就曾经拒绝过。后来我带着你离开钻石场,索菲带着人去搜淘金场,也是违背了毒蛇的意思。包括再后来她让拉玛暗地里抓捕我们想要吃掉金爷的那批货,这一切都是在毒蛇眼皮底子下悄悄进行的。”
  陆子墨曾经告诉过她,索菲和他的婚事是毒蛇使出的一招双刃剑。一方面是为了拉拢,一方面是挑拨。索菲明明知道毒蛇的意思是想通过陆子墨蚕食金爷的地盘还公然作对……不对。金爷的人应该早就搭上了纳卡。所以从淘金场里逃出去的时候纳卡才将山上据点的位置出卖给了拉玛,让他守株待兔的捉住了陆子墨和初雨。
  再想想纳卡的立场,这是不是代表。拉玛和索菲已经和纳卡站到了一条战线上?
  这样一想不难推断出他们的利益协定。拉玛和索菲一定是许诺纳卡帮助他除掉陆子墨和金爷上位,纳卡则许诺帮助索菲,替代毒蛇。
  初雨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陆子墨微笑着看着她:“你可以开一家侦探社了。”
  看起来她的推断陆子墨是认可的。下面纳卡和索菲谈完,收拾了东西左右张望了一阵,先行驾车离开。
  索菲并没有急于走,还在那里闲适的钓鱼,不时和身边的拉玛调笑两句。陆子墨放下望远镜,将枪检查了一下放好。初雨看着陆子墨推开车门打算下车:“你打算去哪里?”
  陆子墨转身将一个耳机替初雨戴上,对着她微笑:“在这里等我,我要去会一会索菲。”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关上了车门,看了看周围,捡了条通往河边的小道不急不徐的走了下去。陆子墨刚才河道边出现,拉玛就已经看见了他。他的脸色骤然一变,和索菲身旁的保镖骤然紧张的站了起来,手也摁在了腰间。
  “不要这么紧张亲爱的。”
  耳机里清晰的传来索菲的声音。索菲伸手拍了拍拉玛:“怎么说陆也是我的未婚夫。未婚夫来见未婚妻也没有什么不对不是吗?”
  陆子墨笑了笑,走到先前纳卡坐的座位上坐下:“什么时候来的清莱?怎么也不通知一声?”
  “我可是合法入境的游客。来清莱旅游观光也不可以?泰国政府都允许我到这里来,难道亲爱的你不允许?”
  索菲妩媚的一笑,倾身向前暧昧的抚摸陆子墨的手臂:“这么久不见,难道你不想我?”
  “未婚妻来见未婚夫有什么不可以?”陆子墨轻轻的拂掉了索菲的手:“不过你在见我之前是不是不应该和别的男人见面?”
  索菲哈哈哈哈的大笑了起来:“陆,你别告诉我你在吃醋。”
  陆子墨不置可否,淡然的扫了索菲一眼看着远处的河面:“和纳卡见面有什么意思?他答应交给你的那批货不是已经被警察吃掉?怎么你们还有见面的价值?”
  索菲的脸色微微一变,笑容慢慢的从她的脸上退去,可是她很快就掩饰住娇嗔一声:“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们在做什么,彼此之间有什么交易我很清楚。”
  陆子墨笑笑:“我来就是想和你好好的谈谈。”
  这一次索菲不再笑。冷淡的看了陆子墨半晌:“哦,你想和我谈什么?”
  “交易。”
  陆子墨弯腰,在索菲身旁的鱼杆里随意选择了一个,远远的抛了出去:“索菲。与其和纳卡合作,不如和我合作。”
  索菲没有说话。陆子墨低头笑了笑:“至少我不会愚蠢的在和你合作的时候暗地里吃掉谈好要交给你的货然后告诉你。这份货物已经被警察收走。”
  这句话让索菲的表情再度变了变。陆子墨扭头直视着索菲:“仔细思考一下,索菲。”
  陆子墨说完了这句话,下面一阵让人窒息的沉默。索菲默然不语。初雨紧张的注视着下方。陆子墨没有看向索菲,安静的看着河面,给她一个思考的空间。拉玛想要说些什么,被索菲抬手制止住了。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金爷的意思?”
  索菲沉吟半晌,终于开了口。陆子墨笑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三年前在大峡谷蒙泰的死,你认为毒蛇真的不明白你的心思?想不想知道当初毒蛇和我谈起你的婚姻时都说了些什么?”
  索菲看着陆子墨的眼神变得很冷,陆子墨耸耸肩:“我一直认为你既然能杀蒙泰,必然是个不会顾虑太多能做大事的人。不管是我的意思还是金爷的意思。我们都比纳卡能给你更大的帮助,更快的达到你的目的。”
  “哦。利用我来推翻我爸爸,然后你们再将我蚕食?”
  索菲轻哧了一声:“难道你们认为我弱智到这一点都看不出来?”
  “毒蛇要把你嫁给我,何尝不是利用我来推翻金爷然后将我蚕食?”陆子墨针锋相对毫不退让:“现在是你的机会。把话说明白了我确实是在利用你,纳卡这个蠢货必须要除掉。在这个地方我有顾忌不能自己动手。就看你有没有那个能力让我利用。”
  索菲环抱住双手安静的看了陆子墨半晌,仿佛在审度他所说的话。陆子墨平静的和她对视着。索菲的脸上慢慢的又绽放出迷人的笑容:“陆,亲爱的,我们是未婚夫妻不是吗?我怎么可能不帮你去帮助一个外人?”
  “那好。”陆子墨倾身,眼神扫过索菲背后的拉玛:“我希望你说的话能够完全代表你的意思。”
  索菲脸上的笑容更深,仿佛听不懂陆子墨的话一般:“我的话当然完全代表我的意思。不过亲爱的。既然要我和你合作,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见面礼来表达你的诚意?”
  “我当然会表达清楚我的‘诚意’。”陆子墨嘴角一弯:“合作愉快,索菲。”
  陆子墨站起身转身离开。初雨依然紧盯着下面。索菲的脸色在陆子墨转身之后阴沉了下来,旁边的拉玛弯腰和她争执了几句,但是很快平息。陆子墨慢慢的沿着另外一条路往上走:“初雨,先不要着急离开,看清楚我的身后有没有尾巴。”
  初雨依言留在车里没有动。陆子墨走到公路上,混入公交车车站排队的人群里。陆子墨上来后不久,索菲果然派人吊在他的身后。除此之外还有两个形迹可疑的人,明显也是咬着陆子墨不放。
  初雨将自己看到的情形告诉了陆子墨,详细的形容了跟踪他的人的外貌衣着。他嗯了一声,随着人流开始上车,仿佛讲电话一般自然而然:“你先回家。我甩掉尾巴后去找你。”
  初雨看着陆子墨上了车。紧跟在他身后的几个男人从车的后门也挤了上去。公交车很快离开了车站消失在初雨的视线之中。初雨看看下面,索菲和拉玛依然还在原地,不过此刻他们没有再谈论什么,而是偎在一起真的钓起了鱼。
  初雨又等了十余分钟方才离开,她也不敢贸然的直接回家。在清莱市转了几圈,确认没有人跟踪之后才回到自己的住处。没想到陆子墨反而快她一步先到家。
  陆子墨在房间里明显等的有几分焦急。看见她方才放松了下来。抱了抱初雨陆子墨打开笔记本,上面有从文莱的手机里考出来的全部备份文件。上面除了电话簿,短信和通话纪录,还有许多别的资料。包括文莱的银行账户,都已经通过手机银行服务和他的电话绑定。
  “现在轮到我反击了,初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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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1-19 22:4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二章 釜底抽薪下
  纳卡留在清莱,一方面是为了和索菲接头,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狙杀陆子墨。
  
  要在纳卡的眼皮底下做动作,他自然要万分小心。
  
  先前在森林里的时候他曾经和她说过。出来之后等到一切平息,那时候的她如果想离开,他会让她离开。
  
  初雨看着陆子墨沉默的在那里整理从文莱的手机里导出来的资料。他全神贯注在自己手上的事情上,并没有注意到身后她的眼光。又或者。他知道她在看着他,只是选择了视而不见?
  
  现在还没有到可以安全离开他的时候。
  
  什么时候她已经在这件事情里被卷的如此之深。而今的邓初雨,已经牢牢地打上了陆子墨这个标签。初雨靠着微敞的窗户,感觉到冰冷的夜风一缕一缕钻了进来,慢慢的抚过她的皮肤。她还有能够安全离开他的那一天吗?
  
  她想离开他吗?
  
  初雨扪心自问。然而这个问题就像一把刀子,狠狠的在她的心口划下一道口子,瞬间献血淋漓。疼得她一缩。初雨皱起了眉头苦笑。如果连想都不能想,那么当事情真的到来的那一天,她又怎么去面对?
  
  那边屏幕一闪,陆子墨关了机。因为不想引起注意,所以屋子里并没有亮灯。先前依靠的是笔记本微弱的照明,现在房间里突然陷入了黑暗,彼此都看不见对方。
  
  陆子墨在桌边顿了顿,起身准确的向她走来。果然,虽然他在做着自己的事情,但是应有的警戒心一点都没有少。他知道她在看着他。
  
  他走到她身边半蹲下身子,伸手轻轻将她抱起。初雨恍然,也许他以为自己等不住,已经睡着了。于是她也没有反抗,由着他抱起来走向床铺。
  
  他抱着她躺下,抬手推开了床头的那扇窗户。外面的月光洒了进来,让屋子里蒙起一层银辉。
  
  他们住在山上,窗户外正对的是一片树林。夜风轻拂,林涛微送。初雨翻了个身,背对着陆子墨睁开了眼睛。
  
  “我知道你没睡着。”
  
  耳畔一热,传来他的呼吸。初雨闻言转过身子,和他正对。他俯低头看着她,抬手,修长的手指抚过她的面颊:“小雨滴,一直跟着我,让你受苦了。”
  
  “可是现在的你没有选择的余地。为了我们彼此都能活下去,你现在只能跟着我,寸步不离。”
  
  陆子墨几不可闻的叹息一声,拥着她躺下,仰面看着黑沉沉的天花板。
  
  “你现在打算怎么做?”
  
  初雨柔顺的依偎在他的怀里:“需要我做什么?”
  
  “现在我逃出了纳卡的掌握,对他来说是一个最大的不安定因素。我想纳卡现在应该不再有什么雄心壮志。”陆子墨冷笑一下:“害怕暴露后金爷和毒蛇的双重追杀,他现在留在清莱应该就是打算处理了那批货物,然后卷着远走高飞。”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批货当时应该被纳卡转到了清莱。毕竟这里是金爷的势力,他想做什么都能顺利安排人手,不会轻易横生枝节。”
  
  她听着这个男人理智的分析着。
  
  陆子墨何尝不冷血?
  
  “所以现在我要做的,就是从纳卡的手上入手。查到那批货的去处,把消息卖给索菲做为人情,然后再把索菲收到货的消息发给毒蛇和金爷。如果可以,”陆子墨停顿了一下:“当然是把那条美女蛇一起除掉最好。”
  
  他浑身都是森冷的杀机。那样冰凉的感觉让初雨觉得不舒服。她坐起了身,在陆子墨的注视下下床走到了窗边看着外面。
  
  什么时候开始,她会这么淡定的听着身边的人告诉她,如何去设计算计别人的生命?!
  
  普通简单的生活对于她而言,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你需要我做什么?”
  
  初雨转过身,看着身后沉默看着她的陆子墨。他安静了一会儿:“我不能在清莱轻易的走动,目标太明显。你对这个城市很熟悉,化妆之后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我需要你明天去一个地方。我要查纳卡的交易记录。”
  
  对于他们而言,这些钱都是来历不明的黑钱,自然不可以按照通常的那般放到明面上来。金爷虽然是泰国最大的毒枭,盘踞在清莱深山之中,但是他的名下依然有一家很大的公司。这家公司台面上的老板是一个完全正当的生意人,这家公司存在的主要目的,就是洗黑钱。
  
  “这么大一笔帐,纳卡会通过公司转账?”
  
  第二天,阳光明媚,初雨一身游客的打扮,站在清莱市的中心大道上。她戴上了金色的大波浪假发和蓝色的隐形眼镜,用药水将眉毛也染成了金色。此刻穿着一身白色的亚麻衣服,还佩戴了一个大大的草帽和墨镜,混迹在一个旅行团之中用耳机和陆子墨通电话。
  
  “他会。”
  
  耳机里陆子墨的声音低沉的传来:“这批货转化成金钱数额巨大。他没有别的渠道可以将这笔钱转出去,所以只能冒险通过这种方式。”
  
  “初雨,你对这方面不太了解。”陆子墨顿了顿:“公司里虽然有那个明面上的老板坐镇,但是背后毕竟是金爷在做主。纳卡坐的是山寨里的第二把交椅。如果他坚持要亲自操作,那位老板也不敢过问。所以只要他的动作足够快,能够瞒住金爷,他就有机会将钱转出去。到时候躲到天涯海角,这边的追杀有了那么大一笔钱,他也总能想到方法应付了。”
  
  那家公司主营对外贸易,也经营一些普通成色的珠宝,在大楼的一楼有个店面,所以是旅行团到此旅游时导游的必经之地。公司也因此在大厅的一侧隔离出来一个专门的休息间,里面有电脑,可以免费上网。
  
  初雨随着人流进了珠宝店之后,在各个柜台前转了一圈,随后便询问卫生间在哪里。客气的工作人员引导她出了珠宝店的范围,进入了大楼内部,指了指一楼走廊的拐角:“您一直直走就到了。”
  
  “谢谢。”
  
  初雨微笑,在店员的注视下去了卫生间。随即店员便转身回了商铺。
  
  大楼里人来人往,上班时间,人不少。初雨在卫生间里站了一会儿,摘掉帽子和墨镜,拿出陆子墨事先替她准备的磁卡,镇定的走了出来,刷开专用电梯后,径直去了十七楼。
  
  这一层平时是没有人的。每个房间的门,包括走廊的大门和到达这里的电梯都须要专用磁卡才能打开。纳卡持有这里的卡,陆子墨自然也有。
  
  电梯门打开。初雨感觉自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然而外面一片沉静。这个地方除了山寨的人,公司根本没有人上来。
  
  陆子墨所料不错。纳卡要转账,这段时间便要亲自操作。这么大的事情,他没有人可以信任。所以连最初十七楼驻守的两三个人也被他支走。怕的就是有动静传到金爷那里去。陆子墨棋行险着,这里果然是最危险,也是防守最薄弱容易突破的地方。
  
  初雨镇定心神。因为一个人也没有,所以除了电脑和空调嗡嗡的声音之外。安静的让人耳膜发疼。
  
  初雨迅速刷开门进入了内部的办公室。她不能直接进入纳卡的办公室,那里需要指纹验证。可是大厅的办公电脑上也有账务系统,这就足够了。
  
  初雨紧张得手心全是汗,磁卡插入后顺利的开启了电脑,看着屏幕上的启动条初雨觉得这段段的几秒时间过得格外的漫长。
  
  十七楼进行了电子屏蔽。到了这里除了固定电话以外,手机已经无法和外界进行通讯。初雨进入电梯的时候已经挂断了和陆子墨的通话。她等得心脏怦怦直跳,终于电脑开机了,初雨直接进入了电脑上另外设置的,公司的财务系统。
  
  有磁卡的帮助这一切操作起来并不算太难。这么短的时间里不可能一条一条的去查询纳卡最近的动向,所以只能将整个文件拷贝走,然后再分析。初雨将手机蓝牙打开,下载了上面所有的数据,迅速关机拔出磁卡,往电梯口走。
  
  这前后总共不过短短的两三分钟。初雨却觉得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了。刚到电梯间口,初雨顿时呆住了,只觉得手足冰凉。眼前的电梯上面的数字显示栏上,一个一个的红色字体正在变幻着,眼看着,就要和上来的人在这个地方避无可避的狭路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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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1-19 22:4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三章 网
  显示栏上红灯跳动的数字越来越近。初雨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僵住了,没有丝毫力气挪动分毫。血液全部涌上大脑,让她觉得眼前的一切景物都开始旋转。
  她必须镇定下来。初雨紧紧握住了拳头,逼着自己扭头迅速扫了一圈大厅,发僵的肌肉让这小小的动作也带来一阵阵的刺痛。
  十七楼的设计让大厅里一幕了然,没有任何可以藏身的地方。当初为了保证十七楼的安全,本来的安全通道口也在后期用水泥封上。
  没有时间再犹豫了。初雨瞥了一眼已经跳动到十五的数字,当机立断的转身,向着卫生间的方向跑去。
  几乎在初雨避进卫生间的同时,外面传来叮的一声脆响,随即是几个人错落的脚步声和交谈声。初雨咬着唇站在卫生间的中央,她的处境依然丝毫没有改变。这里的卫生间是单独而且唯一的,一旦有人进来,她就将无所遁形。
  曾经与陆子墨在机场酒店的一幕掠过脑海。初雨抬头,顶上的通风栏如果踩到洗手台上的话,自己应该能够轻易的够到。初雨迅速爬上洗手台,伸手去推那钢质的通风栏,却纹丝不动。
  大滴大滴的冷汗顺着她的额头淌下。初雨抬手抹了下眼镜,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已经到了喉咙口。外面的声音乎远乎近。她完全无法想象,自己如果落到了纳卡的手里,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初雨伸手透过通风栏的间隙摸进去。摸到了对角固定用的螺丝钉,当下取下自己耳朵上的耳环,借着它的棱角卡住了螺丝的口,开始往外旋。
  借助于她外科医生优良的手感和灵活的手上动作,很快螺丝钉就被她顺利的旋开。整个过程里初雨一直摒住了呼吸,这次再往上用力一推,通风栏被成功的抬了起来。
  外间有人说着话朝厕所靠近。初雨咬牙用力,撑着自己爬了上去。几乎是她的脚尖刚刚从下面的空间消失,外面的人就推门走了进来。
  初雨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都消失了。此刻浑身已经被冷汗浸透。而从她借口上厕所到现在全部过程却不过十分钟而已。
  如果外面的人此刻抬头,就能看见本来应该有通风栏的地方此刻只剩下黑洞洞的一个通风口。初雨整个人躺在通风口边,看到下面的那个男人进门之后径直去了左侧的小便器旁。初雨咬着牙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悄无声息的将通风栏放了回去。
  那个在小便的男人仿佛察觉到了什么,突然回头向后方看来。初雨猛地缩起了自己的身体。男人疑惑的扫了眼卫生间,动作迅速的拉上长裤的拉链,拔出手枪,一个箭步靠到卫生间隔间的门外,然后猛力踢开。砰的响声回荡在空荡荡的房间里。男人松了口气。四处打量了一番,方才摇摇头出门去了。
  初雨放松了四肢躺在天棚上一动不动。整个人已经完全虚脱掉了。她抬起手表看了看时间。导游会带着旅行团在这里停留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现在为止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半。她必须在旅行团清点人数离开之前回去,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下面的人依然没有离开的意思。他们这一来不知道何时才能离开。初雨缓过神,决定顺着中央空调的通风口另找出路。
  房顶的空调通风管道连接虽然复杂,但是仔细辨明了方向之后要找到主管道并不算太困难。
  初雨顺着管道轻轻的爬过去,行进到一个房间的上方时,下面传来的交谈声引起了她的注意。
  “……我做担保,你觉得法国方面的人会和你交易?!”
  初雨一怔。这个声音是那么的熟悉。顺着通风栏看下去。下面竟然是纳卡的办公室。纳卡此刻坐在自己的椅子上,而他的对面,竟然是失踪已久,被陆子墨怀疑已经被纳卡杀掉的的文莱。
  初雨停下了动作,聚精会神地听着下面的交谈。方才说话的人便是文莱。纳卡听了他的话,神色格外阴沉。他手上拿着一支笔,单调的敲打着桌面。房间里的气氛紧绷而压抑。初雨意识到纳卡已经动了杀机。
  “按照当初谈好的,我要百分之五十。”文莱毫不畏惧:“现在你的动作要快点,赶在陆子墨出现将你的事情揭穿之前把事情办完,或者——杀了他。”
  “我会安排。”
  纳卡没有反驳文莱的话。他身上杀机很重,却并没有动手:“最近不要和我接触。这里毕竟是清莱,我的人多,金爷的人也多。你好好藏着。事情办成我自然会通知你。”
  “你在开玩笑?”
  文莱哼了一声:“现在我是你的担保人,你不会对我动手。一旦交易成功,你就没必要留着我这个分成的人。”
  文莱往前倾了倾身体,直视着纳卡的眼睛:“你听好。现在我和你同坐在一条船上。我已经和法国的方面人说好。我做担保人,他们会先付百分之五十的货款到帐。这笔钱归我。然后他们会和你按照约定在谈好的地方交易。你出货,他们付你余下的百分之五十。”
  纳卡眯起眼睛,紧紧捏住了拳头。因为用力他额头的血管都隐隐可见。纳卡阴森的笑了笑:“好,好。文警官果然厉害,为自己想好了所有的退路。就按照你说的办。”
  文莱放松了身体往后一靠,耸耸肩膀:“合作愉快。”
  初雨不敢再继续耽搁下去,小心翼翼的离开了纳卡的办公室。再往前行进了不久,终于找到了上下连通的主管道。顺着主管道来到十六楼,判断了一下方向,再度回到厕所的位置。趁没有人的时候依旧从通风口下来,然后迅速的乘坐普通电梯离开。
  初雨到楼下的时候旅行团的导游已经在招呼大家集合准备离开。时间刚刚好。初雨不动声色的再度混进游客之中,赶赴下一个景点。
  晚上回到和陆子墨藏身的地方,初雨将拷贝的数据资料和今天听到的事情均告诉了他。发现文莱还活着已经听到他们关于交易的交谈是意外的收获。陆子墨用力紧紧拥抱了初雨一下,没有再说什么,将数据拷到电脑里,查询纳卡的动向。
  数据上纳卡并没有什么大的动作。不过这一年多来他和法国一个新加的账户有所来往。如果不是初雨事先听到了交易人是法方,这寥寥几笔的小额交易确实很难引起别人的警觉。纳卡做事也算是滴水不漏。想来害怕金爷察觉,所以才会这般谨慎。
  初雨走到陆子墨的身后。白天的经历还在刺激着她的神经。当时的感觉太紧张,以至于现在仿佛都还没有完全放松下来。前方陆子墨合上了笔记本,转身抱住她,初雨微微一僵。
  “我不想让你跟着我过这样的生活。”
  他突然开了口。说出来的话让初雨的心口一紧。
  初雨沉默着,想要推开他却被他更紧的抱住。初雨于是顿住了不再动弹。
  两人相拥的影子投在房间的墙壁上。初雨觉得每一下呼吸都牵扯着心口在疼痛。陆子墨抬起头看着她:“今天一天我想了很多。虽然是无可奈何,毕竟是我推着你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你今天离开的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如果万一你出了什么事我应该怎么办。”陆子墨抬手,轻轻的抚摸初雨的嘴唇,沉寂的脸庞上浮起一个淡淡的苦笑,声音很轻:“我能怎么办呢?初雨?”
  她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这一天晚上初雨在陆子墨近乎疯狂的索取中度过。后来她倦极,在他的身边沉沉的睡了过去。隐约中听见他俯低了身子在她耳边低喃些什么,没有听真切。
  谁知道再睁眼的时候,天翻地覆。
  入目不是木质的天棚,而是雪白的天花板。头很晕,身体很重,微微一动便觉得有强烈的呕吐感。她强忍身体上的不适坐起身子,发现自己在一个空旷的屋子里面,手上正打着点滴,房间里靠门的地方坐着一个陌生的男人。初雨的瞳孔骤然收缩,是一个警察。
  “你醒了?”
  值班的警察制止了初雨继续想坐起身来的动作,对着对讲机通知外面的人。很快就进来了医生护士,替她做了个初步的检查。医生点点头:“很好,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我怎么了,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初雨茫然的看着面前的人。医生和护士对视一眼,让开了身子,让出身后一个陌生男人来。
  看他的样子,警衔很高。这个陌生男人的身上有一种和陆子墨很近似的冷硬。他对着医生和护士点点头,支走了他们和那名值班警察,等到房间里就剩下他们二人,方才拉过一把椅子在她面前坐下。
  “你好。我叫李加。”
  初雨谨慎的看着他。他毫不避忌她的眼光,用一种几乎放肆的目光同样也在打量着她。
  “我们接到了你的电子邮件。根据你所提供的那些信息,经过警方的协商同意将你转成污点证人。从现在开始对你启动证人保护程序。”
  “你在说什么……”
  李加的瞳孔很冷。他静静的看着她,像是在审度她话里的真实性,随即轻轻的皱了皱眉头:“中毒的后遗症?”
  初雨不语。李加拖得椅子靠近了些,直视着初雨:“前几日我们收到了你秘密寄过来的电子邮件。上面的附件是两份视频,以及一些交易记录。你在邮件里说你因为知道太多事情,现在被泰国第三大毒枭陆子墨牢牢控制在身边。你打算用这些东西申请来做污点证人,要求警方安全的将你引渡回国。根据你留下的详细地址警方找到了你所在的地方。当时你已经中毒,然后警方就将你带了回来。”
  初雨浑身冰冷。
  她知道是谁邮寄了那些电子邮件,也知道是谁下了让她昏迷的药,同样知道是谁申请了要做污点证人申请警方的保护。
  初雨紧紧握住了拳头。心脏跳的飞快。失去了巴与,他害怕再失去她。所以才会在孤注一掷之前,用一种他所能想到的最好的方式保证她的安全。所以秘密的将她交给警方,是他唯一所能做的。
  那么他打算做些什么?!
  “……邓小姐?!”
  面前不耐烦地声音唤回了初雨的神智。李加不明白为什么面前这个女人突然脸色如此苍白。他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
  很难想象她是泰国第三大毒枭的女人。他查了她得背景。在两年以前她干净的如同白纸。来泰国留学,然后就业。她是一个口碑很好的外科医生。后来因为一起意外的绑架案,结识了陆子墨。
  她并不是十分的漂亮。按照李加对于女人的观点来说顶多算是清秀。他不理解那个传奇一般的陆子墨到底是看上了她哪一点。不过近一段时间以来,这个女人因为迅速进入了金三角贩毒的最高中心阵营而引起了警方的密切注意。
  就在他们以为一切都没有突破口的时候,这个谜一样的女人却突然倒戈。她寄来的那两段视频揭露了警方高级人员文莱和毒贩纳卡的勾结,在警方引起了很大的震动。也许她的倒戈陆子墨是知道的?所以才会对她下药?
  可是他却并没有杀了她。这个女人对他到底重要到了什么程度。致人昏迷和致人死亡的药物李加相信陆子墨应该会十分清楚。明明知道留下这个女人对自己来说会是一个怎样的祸根,他依然留下了她。
  初雨并不知道李加的复杂想法。她沉默的坐在那里。李加已经拿出了录音笔打开,放到他们之间:“我现在有一些问题想要问你。希望你合作。”
  初雨不言。李加并不介意,他往后靠了靠,交叉十指看着她:“第一个问题,和毒贩勾结的文莱是否已经真的死亡,如果没有,现在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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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1-19 22:4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四章 局中局(一)
  初雨没有说话,沉默的低着头。李加等待了片刻,耸了耸肩膀:“邓小姐,我必须告诉你,你所提出的那些要求,警方满足你的前提条件是你能够坦诚的和我们合作。否则,”李加顿了顿:“你自己应该很清楚,自己被牵涉的有多深。”
  初雨依然没有给他任何回应。两人沉默的坐了一会儿,李加起了身:“看来你还需要好好的考虑一下。等你想清楚地时候我再来,以免浪费彼此的时间。”
  李加出了病房,外面值班的警察很快便进来了。初雨没有看他,仰面躺到了病床上,静静的看着天花板。
  这里很安静。这么躺着几乎能够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和陆子墨在一起这么久,很多事情她也有了个大概的了解。对于警方而言,突然倒戈的她一定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甚至有可能在以后对几大毒枭庭审的时候,她将是最重量级的证人。
  所以他们一定会将她安排在一个很隐秘的地方,二十四小时的看护起来。
  她昏迷了多久?
  初雨的思绪回到那天晚上和陆子墨在一起的时候。她冒着生命危险取回了纳卡的交易记录。方才的警察告诉她,她的电子邮件里附有那份交易资料。那么,那封邮件应该是当天晚上陆子墨发出去的。
  初雨的心一绞。也就是说,他早就已经在计划着做这些事情。
  他又一次借着保护的名义推开了她。
  他为什么不明白,她宁愿冒着生命危险,也愿意选择留在他的身边,和他一起经历这些?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守着病房的警卫进行了交班。初雨依然一动不动。护士送来了食物,初雨也没有碰,由着那餐盘在那里慢慢变冷,她吃不下任何东西。
  晚上八点左右的时候,护士过来替初雨打针。护士小姐客气的请出了值班的警察,请他在门外等候。等到大门关闭上之后,护士摘下了自己脸上的口罩,过来推了推初雨:“初雨。”
  这个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
  初雨睁眼。入目是一张颇有些熟悉的脸庞。她猛地睁大眼睛坐了起来。她记得她。她是当初自己中弹之后陆子墨送她去小岛上替她疗伤的那个女医生,可仁。
  “拜托,我们动作要快一点。”
  可仁快速的取掉了初雨手背上的点滴针。些微的替她按了下止血,转过身来看着身后身穿护士服装带着口罩拿着器具盘的男人:“快快,背过身去,不要用眼睛吃我们的豆腐。”
  初雨的动作顿住了。怔怔的看着他。虽然只能看见一双眼睛,她还是认出了他是谁。
  既然将她推给了警察,为什么现在又要来找她?!
  初雨迷惑不解。
  陆子墨背过身去。可仁动作快速的脱下了自己身上的护士服和初雨交换。初雨注意到可仁梳了和她一模一样的发型。
  初雨和可仁交换了位置,可仁最后替初雨带好了口罩,随即瞪了转过身来的陆子墨一眼,压低了声音:“你们可要小心些啊。老娘要是挂了,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陆子墨没有说话,拿出一把枪交到可仁手上,后者小心的将它埋到了自己的身侧,然后躺了下去。陆子墨对着可仁点点头,当先转身出了房间。
  初雨的心怦怦直跳,不明白现在是什么状况。但是她也清楚现在不是询问的好时机。随着陆子墨出了病房,外面的值班警察看了看里面依然躺着的“初雨”,对着初雨点点头:“打完针了?”
  初雨尽量自然的点点头。值班警察不疑有他,进去后锁上了房门。
  陆子墨在前,初雨在后。两人顺着走廊走出来。这里竟然是清莱市中心医院住院部的顶楼。
  保护初雨的房间在顶楼一侧的尽头。除了房间里值班的警察之外,走道上还有几个便衣。他们并没有过多的注意陆子墨和初雨。他们两就这么在他们的眼皮底下来到了护士的换药站。
  进了房间放下手里的器具。陆子墨转过身来看着初雨,他摘下口罩,神色复杂的看着她。
  “既然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初雨仰头和他对视。陆子墨紧皱的眉头渐渐的舒展开来。他轻轻的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柔声开口:“初雨,你知道么?直到现在我才知道。我离不开你。无论我用什么方法,安排你走也好,自己离开也好,总会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将我拉回到你身边。我现在认命了。”
  陆子墨顿了顿:“现在时间紧迫,你好好听我交代。可仁在这里做护士已经有一段时间,她的名字叫珊。现在她代替你在病房里躺着,所以医院里的工作需要你去替她完成,以避免引起别人的怀疑。我想以你的专业能力这个应该不在话下。”
  初雨点点头,没有提出异议。陆子墨靠到门边,小心的打开一条缝看了看外面。这个时间住院部的人不多,偶尔往来的也是巡房的护士。陆子墨将一本工作笔记交到初雨的手里:“这是可仁今晚要负责的病人,上面有详细的工作安排。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话你不要慌,和大多数人一起走。”
  初雨握住了陆子墨的衣袖:“你们打算做什么?!”
  “我长话短说。”陆子墨吸了口气:“本来我安排了你做警方的污点证人,想让他们对你启用证人保护程序确保你的安全。但是我们低估了文莱。他在警方的影响力很大,而且里面还有内鬼。所以你转作污点证人的消息被文莱知道。因为你知道纳卡和文莱太多的事,所以他们今晚会向你下手。”
  所以他们今晚用可仁将她替换下来,就是为了让可仁去替她面对和承担这份危险?!
  外面传来脚步声。陆子墨迅速戴上口罩转身,低头假意翻找些什么。换药站的门被推开,一个个头很大的护士推开门看了看:“珊,你在这里。十八床的病人需要你。”
  “我马上就去。”
  初雨应了一声,那个护士点点头,让到了一旁。初雨低头看了眼可仁的工作笔记,兑好了十八床的药,无奈的回头看了眼陆子墨,离开了房间。
  晚上留下来值班的护士不多。统共只有两人。初雨换完药到了护士台后站着。她的方向正对前方先前自己被保护的病房。现在看上去一切正常,因为已经凌晨,过道上的便衣困了,靠着墙打瞌睡。
  陆子墨从杂物间出来,走到初雨的身边。她抬头紧张的看了他一眼。他没有说话,也密切注视着前方的动静。
  初雨低头,假做检查病人换药纪录,压低声音开了口:“可仁安全吗?”
  “至少比你处于那个环境里,要安全得多。”
  陆子墨同样压低了声音回答:“她受过专业训练,应该可以应付这样的情况。”
  虽然是如此说,他依然紧紧地盯着前方。初雨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心里转过了不知道多少念头,终于鼓足勇气开了口:“如果不是因为纳卡受到消息要回来杀我。你是不是就打算这么一走了之?”
  他的身体僵了一下。
  陆子墨没有回答。左侧的电梯门滑开,走进来几个男人。初雨扭头看了一眼,顿然紧张。
  来的是三个非常壮硕的男人。和初雨的眼神一接触,他们就走了过来。
  陆子墨抬头,三人已经走到护士站前,当中的一个男人对着初雨笑了笑,身后的两个男人分散开来堵住了左右的出口,将陆子墨和初雨堵在了中间。
  “护士,我需要你的帮助。”
  男人笑出一口白牙,桌面上,黑洞洞的枪口逼住了初雨。
  该来的,始终是躲不掉。初雨镇定了下来:“你们需要我做什么?”
  “带路。”
  男人晃了晃枪口,示意初雨出来,随即对着左右两边的人开了口:“把她后面的小子关到房间里去。”
  陆子墨没有反抗。安静的退到了后面的杂物间里。初雨拿着病历纪录走了出来。男人对着她笑笑:“不用紧张。只要你按照我们说的去做,我不会伤害你。”
  两人一前一后走向前方。便衣睡着了。这边发生的事情并没有惊动他们。后面的两个男人关住了陆子墨,很快赶了上来,反而跑到了他们的前面,手起刀落,寒光割过咽喉,两个便衣就在睡梦中咽了气。
  男人逼着初雨在病房门口站定:“敲门。”
  这几个人的残暴远远超乎她的想象。初雨扭头看了眼旁边已经倒下的便衣。汩非凡 TXT汩流出的鲜血很快就染红了地板。腰间一凉,男人用枪口顶了顶她:“敲门。”
  初雨望了眼杂物间的方向,陆子墨毫无动静。她咽了口唾沫,抬手敲门。
  “谁?”
  里面传来值班警察的声音。男人再度用枪威胁了一下初雨,初雨开了口:“珊,给你换药。”
  初雨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在这个时候说出这句话。希望能够对里面的可仁有所提示。可是她也不能再透露更多的信息。
  屋子里安静了一下,踢踏踢踏的脚步声走近,门开了。
  初雨身后的男人豹子一般抢身上前。对着屋子里怦怦开了两枪。消音器让这样的响动犹如开香槟一般的闷响。他开枪的同时,后面两个男人已经抢上,猛地推了一把初雨,推得她跌倒在旁。
  出乎男人的意料,他并没有击中屋子里的任何人,随即额头一凉,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同样的一声闷响响起,他的头如同被什么重击,脖子以一个奇怪的角度扭曲,随即倒在了地上。
  可仁一击毙命,长腿一伸,猛地踢倒紧随其后的一个男人,随即朝他的心脏部位开了一枪。可仁的动作一气呵成,可是这两下的时间让第三个男人抓住了机会。他在可仁踢倒第二个男人的同时就地一滚,抓住了地上的初雨,用枪抵住了她的头。
  然而这个举动并没有让他逃脱噩运。他只觉得腹中一阵绞痛,无力的低头,面前被他挟持的女人已经将一把手术刀深深的插入了他的腹部。男人不敢致信的低头看着自己的伤口,颓然的倒了下去。
  初雨喘着气坐在地板上。可仁赞赏的看了她一眼,将她拉了起来:“我们……”
  初雨的瞳孔突然放大,可仁的身后幽灵般的出现了第四个男人。然而有人比他更快,陆子墨鬼魅般的闪现于那个男人的身后,用力一扭,便将他的脖子轻松扭断。
  “我们走。”
  陆子墨退倒那个男人的尸身,过来握住了初雨的手。可仁不耐烦地抓过陆子墨手上的护士服装穿到身上:“你们赶紧从安全梯下楼,现在我要出去呼救。”
  陆子墨没有多说什么,拉着初雨迅速离开了医院。
  两人下楼上车,初雨这才掀起身上依然穿着的护士服,低头擦着自己手中沾染上的鲜血。
  陆子墨一路狂飙,出乎初雨的意外,他并没有去什么偏远的地方,而是到了市中心一个看上去很安静的住宅区。
  “这是可仁的地方。”
  他安静的向她解释。
  初雨随着陆子墨上楼。他进房间之后拉着她到了浴室,一言不发的打开水笼头,替她清洗依然残留的血迹。初雨抬头看着镜子里的陆子墨,他的神情专注。然后他感觉到了她的注视,便也抬起头来。两人就这么看着镜子中的彼此。
  “我回不去了。”
  初雨轻轻的开口:“你懂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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