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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雪落天涯1之天变——容行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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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0-22 23:0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天变
陆然澄看着容行风狞笑着向自己慢慢走过来,举起手里的剑,剑光映照在他惨白的脸上,仿佛刚从地狱里出来的鬼魅。陆然澄奋力想要挣扎,却发现姐姐陆然澈紧紧地抱着自己,哭着对自己说:“求求你,不要伤害他……”陆然澄只好看着那把剑慢慢的刺入自己的胸口,一点都不痛,但是很冷很冷。
容行风!我要杀了你!
他大叫了一声醒过来,却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破草屋中,清晨的微风吹在身上,寒意凛然。他只觉得头疼欲裂,拼命回忆了一下昨天,好像是……喝了很多的酒,然后被人劫持到荒郊野外,有一个黑衣人出现要救下自己,但是混战中自己被人一脚踢下了山崖……
他挣扎着爬起来,检查了一下,还好自己身上没什么大伤,只是有几处青肿和几处划伤,被草草的包扎了一下。他打量了一下这个草屋,只有一张床和简陋的木桌木凳——其实就是几块木头疙瘩。他看见桌上有一碗水,此时口中正干,便想下床取水,不想脚下一软,带翻了一只木凳。
门吱呀一声推开,进来一个人,见他在端着碗喝水,也不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上下打量着他。陆然澄一拱手:“想必昨夜是承蒙阁下相救,陆某感激不尽。”
那人哼了一声,并不答话,慢慢走近,眯着眼睛,忽然开口道:“容行风是什么人?”陆然澄不知他底细,不敢回答,只笑道:“不知阁下何出此问?”
那人冷笑一声:“昨夜不知是谁高喊着要打要杀,今天怎么又躲躲闪闪的?你很怕他?”
陆然澄脑中一热,怒道:“谁怕他了!你又是谁?是他的朋友么?”
那人哼了一声:“看你小子气色不错,想必也没什么要紧的伤,可以走了,老子要睡觉。”
陆然澄下了床,那人便和衣躺了上去闭上眼睛,不再理会。陆然澄走到门口,回头看了看拱手一揖:“不论如何,承蒙阁下相救,陆然澄日后定当补报。”说完转身就走,却觉得眼前一花,那人已经闪身挡在门前,陆然澄暗暗吃惊,这人身法好快!
那人冷笑一声:“陆然澄?原来是你,你是陆家堡的三少爷吧!”语气中增了几分敌意。
陆然澄退了一步,沉声道:“不错,不知阁下是谁,与我陆家堡有何瓜葛?”
那人哈哈长笑,脸上去全无笑意,
“我?”那人阴阴一笑:“我叫唐儒,绝命堂你不会不知道吧。”
绝命堂?陆然澄心中忽然一动,“……你们……接过我们陆家堡的‘江湖令’。”
唐儒神色冷冷地:“不错,我们堂主就是因此而死。”
陆然澄一皱眉:“接令之前当知此事难易……”
唐儒嘿嘿一声斜眼看着陆然澄:“你想说我绝命堂不自量力?”陆然澄心中倒确实是这般想,口上却不好说,只好不答。
唐儒怒道:“若是我绝命堂不自量力,败在那飞天魔女手下,也就罢了,只怪我们学艺不精!江湖人江湖规矩,自然知道冤有头债有主,不会迁怒陆家堡,可我们堂主却是被容行风为争功所杀!他可是因此成了你们副堡主,这笔帐,不找你们算,却去找谁算?”
陆然澄默然。
“所以,”唐儒似乎咬着牙,“老子被人逼着退隐江湖,躲在这山沟里都能遇见你,只能算你小子不走运了,反正你昨天也欠了我的,今天就一起还了吧……”话音未落,陆然澄忽然心生警兆,来不及细想就侧身滚了出去,右肩一痛,知道已经中了一招。
唐儒慢慢走近:“身手不错啊,这么近的距离,还能躲过要害,我看你还能躲开几招。”
陆然澄忽然福至心灵,大喊一声:“且慢!我有话说。”
唐儒站在他身前:“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陆然澄靠着墙慢慢站起来:“你能不能做主?我要你们帮我……除掉容行风。”
唐儒的脸色阴晴不定,半晌才道:“说下去。”
……
陆然澄抬头看了看门上方的牌匾,正是唐儒所说的“来福客栈”,抬脚走了进去。大厅中空空荡荡,桌椅摆放略微杂乱。柜台边有个伙计在趴在桌子上打瞌睡,见他进来,抬头看了一眼,见他直接上楼,便又趴下不再理会。
陆然澄上了二楼,找到“山”字房,敲了敲门,里面一个懒懒的声音传了出来:“不要酒菜。”陆然澄答道:“送酒给您洗澡的。”吱呀一声门开了,一个瘦瘦的人站在门边对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进来吧。”
陆然澄走了进去,屋子里有几个人或坐或躺,看似随意,却隐隐从各个角度将一个青年护在中间。那青年坐在桌边,手里把玩着一把飞刀,神情很是随意。看见陆然澄进屋,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点点头示意他坐下。
“唐儒已经传书给我。陆然澄,陆家堡的三少爷,要借我们的手对付容行风?”那青年神色中带点嘲弄:“或者说——是我们借你的手?”
陆然澄坐在他对面,试图让自己看起来镇静一点:“你是唐从?唐儒说你能帮我。”
唐从依然是很从容的样子,叹了口气:“唐儒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城府不够深。”他笑了笑,“本来要请我们帮忙可是不便宜的,可惜他一早就把行市卖出去了。”
“但是你要知道,我们一起做这件事对你是有好处的,而如果由我们自己来做就不一定了。所以你付一点报酬也是理所应当的吧?”
陆然澄沉声道:“你要什么?”
“不贵,白银五百两,你若是掌了权,不是什么大事。”
“五百两?”陆然澄想了想确实不多,“还要什么?”
“没有了,毕竟这件事我们本身也是受益人,我们绝命堂一向价格公道。”唐从笑得很温和,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张纸:“空口无凭,立字为证……兑现之后,此物自然交给你。”
陆然澄倒是很爽快地签字画押。
“那么,我们就来好好商量一下计划吧,这容行风的武功不弱,再加上陆家人多势众,若不能一击成功,只怕后患无穷。”唐从做了个手势,有两人走出门去望风,其它几人围拢过来。
陆然澄想了想,忽然听到门外喝问:“什么人!”然后有人哼了一声,接下来就是乒乒乓乓动手的声音。
唐从一皱眉,起身向门口走去:“怎么回事?”陆然澄跟出来,却见一个汉子身穿粗布衣头戴斗笠从楼梯上慢慢走上来。方才出门放风的两人,一个似乎负了伤,在另一人的搀扶下退了上来。
“几位在此拦截万某,到底是何居心?”那汉子缓缓摘下斗笠,但是前额头发颇长,仍然遮住了半张脸。
唐从一使眼色,立刻上来一人挡在陆然澄身前,唐从上前一步一拱手:“原来是万兄,误会误会,唐某和几位兄弟在此休息,顺便商量点事,派两位兄弟出门打点一下吃喝,不想冲撞了万兄,唐某在此替他们赔罪了。”
那姓万的皱了皱眉,也是一拱手:“既是误会,那万某伤了唐公子手下,也道个歉便是。”口中虽说道歉,脚下却站住不动,眼睛盯着唐从。唐从对他笑了笑,一挥手,众人回了房间,让出路来,那姓万的便走了过去,进了不远处的“云”字房。
陆然澄一肚子疑惑,待唐从回来便忍不住要问,不待他开口,唐从已经急道:“你莫出声,幸好他没看见你。”
“他是谁?”
唐从冷笑一声:“你连他都不认得?他就是万无心!”
陆然澄“啊”了一声:“便是他……杀了辛叔!我……”
“你想怎样?”唐从笑笑:“你不是他对手,我们也不可能为了你去得罪龙天城。”
陆然澄默然。
唐从笑吟吟地看着他,忽然走来一名手下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唐从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欧阳宏也来了……”
陆然澄忽然间似乎下定了决心:“唐兄,有些事不可不为,你我商议之事,陆某若是不死再行继续吧。”
唐从叹了口气:“何苦……罢了,你要做什么事,我们自然是无权干涉的。”侧身让开,看着陆然澄走出房门。
陆然澄本是头脑一热,出来之后四下寂静的气氛倒是让他渐渐冷静下来,咬了咬牙,轻轻走到“云”字房门口,屏住呼吸,寻得旧木门板上一条极细的小缝,看了看,却看不清什么,附耳上去细听,倒隐约听见万无心和欧阳宏在说话,说来说去不过是最近几笔生意如何。忽然听万无心说道:“上次容行风所托之事,尚有尾款未曾结清,此事如何处理?”陆然澄立刻精神一振,加倍小心细听,却不闻欧阳宏回答,似在沉吟。陆然澄忽然眼前一花,多出一人,吓了一跳,却见是唐从,一手向他摇了摇,另一手在地上写了几个字“我决定来帮你”。
陆然澄点点头,继续听,唐从也找了个地方附耳上去。却听得欧阳宏道:“此事不可操之过急,陆辛已死,我们是完成了容行风交付的任务,他若是打算毁约,这事抖出来,对他没有好处,他不会那么笨,想必也是有所顾忌,料他不敢毁约。若是逼急了他,我们这笔钱也拿不到了。此事你跟着就是,注意把握尺度……”
陆然澄听得热血上涌,几乎忍不住要冲进去,唐从大急,连打手势叫他冷静。他强忍下来,却是心思恍惚,只听得里面已经改谈另一件事,似乎是欧阳宏在说“我已经约出了景夜行,且看此事能不能……”
唐从一招手,示意陆然澄快走,陆然澄心神不定下忽然擦到了门槛,喀的一声,万无心立时大喝一声:“谁!”唐从与陆然澄俱是大惊,却听得屋里一声巨响,似乎是什么东西打碎的声音,然后一个奇怪的嗓音怪笑道:“嘿嘿,原来其中还有这等曲折,某家倒是不枉此行!”
然后似乎打了几下,欧阳宏喝到:“追!”里面便不见动静。
陆然澄和唐从面面相觑,唐从一拉他:“走!”两人溜回“山”字房内。陆然澄眼圈已然红了,进屋就大哭:“原来辛叔是被他这逆徒……雇凶所害……他竟然……竟然……如此狠心。”唐从也是义愤填膺:“不错,就冲这一点我武林同道就不能袖手旁观!”忽然叹道:“只是此事无凭无据,说出去也没人信。他身为陆家堡副堡主,手下人多势众,只靠我们这些人,怕是不行……”
陆然澄摇摇头:“陆家精英,原先是辛叔掌管,辛叔死后,我爹并没有交给容行风,无堡主令是调动不了的。而我爹最近在闭关,短时间内不会出关的。”唐从眼睛一亮:“ 哦?如此说来……”陆然澄点点头:“陆家外围弟子和护院的实力也算不错了,但是他们是陆家堡的人不是容行风的人,有我在,便是只针对容行风,他们纵然不得不听命于副堡主,也不会尽全力。”
唐从很是赞同:“如此说来,只要我们制服容行风,这些人自然会听你号令了。”
陆然澄黯然:“可是容行风的武功不弱,你们只怕也不是他对手。”
唐从看了他一眼:“那是,连堂主都不是他的对手……哼!”
旁边一人突然冒出一句话:“我有一计……”
唐从眼睛一亮:“哦?你说来听听。”
那人低声说几句,唐从连连点头,陆然澄略微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禀报副堡主,外面有人送来一封信,说要副堡主当面开拆。”一名陆家堡弟子单膝跪地,双手奉上一封书信。
容行风接过,细细检查了一下,并无异样,拆开看了一下,面无表情,只是眉毛跳了跳:“送信人呢?”那弟子回道:“已经走了。”
“嗯,你下去吧。”
陆然澈轻轻问道:“风,是什么事?”
容行风拍拍她的手背:“没什么,有个朋友约我出去见个面。”
容行风出了陆家堡,快马加鞭到了约定地点,是一片密林,他走了进去,不远处看见一人,一身白衣白纱蒙面,还戴着一个白色斗笠。他停住脚步:“尊驾何人?方才信中说‘陆辛之事,桃花之谷,欲知内情,孤身一晤’却不知有何见教?”
那白衣人低声笑道:“景某只问一句,那飞天魔女真是被你所杀?”
容行风听闻他姓景,有见这身装束,立时想起一人,冷笑:“原来是奇音阁的景夜行景兄,约容某出来就是问这个无聊问题?”
那白衣人悠然道:“今日江湖流传秘宝现于桃花谷,那飞天魔女是谷中高手,所以先来向容兄你探探虚实也是好的。”手微微一扬,袖中暗出数点寒星自草丛中飞射而至。这林中杂草甚深却不甚密,景夜行这暗器自草木缝隙中飞过,竟然未曾伤及一草一木。是以容行风纵然全身戒备,却也差点未曾发现,但终是及时躲过,怒道:“你……”景夜行哈哈一笑:“好功夫!”扬手,又是数点寒星飞至,容行风躲过,却见景夜行已然飘身远去。
容行风有些莫名其妙,被他约出来见面就打,打了就跑,不知他到底要做什么,心中火起,立时纵身追了上去,必要问个清楚。
草深林密,那景夜行轻功倒是不错,转了几转之后便不见了踪影。容行风不敢大意,细细查看景夜行留下的痕迹追踪过去。正在提气疾奔,忽然一抹白影飘然而至,容行风大喝一声飞身而起,一掌横拍,劲气所至,连带草屑碎叶俱化为锋锐暗器飞向景夜行。
景夜行轻轻“咦”了一声,长袖一挥,一股柔和的力量吹散了容行风的气劲,袖底银光一闪,一把小刀划了上来。容行风变掌为指,划向景夜行手腕,景夜行缩手躲过,数根茅草被容行风指风划过切为两截。景夜行一个转身,长袖一甩,仿佛翩然起舞,身上却飞出数点寒星,封死了容行风躲闪路线。更有数枚暗器径直飞向眼睛咽喉及诸处大穴。容行风双手一错一震,在身前布下无形罡气拦下暗器。却见景夜行那只纤细柔润的手轻轻按了过来,容行风将气劲遍布于身前,自然挡不住景夜行这力量集中于一点的一按,被他按在胸前。容行风只觉气息一滞,胸口剧痛,向后飞出。景夜行也闷哼一声,方才发现射出的暗器竟有几枚反射而回,打在自己身上。
容行风喷出一口鲜血,正要说话,却听景夜行道:“你不是容行风……”容行风一怔,这才注意到景夜行此刻没有戴着刚才的斗笠,只是戴着面纱而已。一双星眸却射出月华般的神采。容行风缓缓站起身:“我是容行风,但你却不是景夜行……”
“哦?莫非……原来如此。”景夜行将伤口处理好,若有所思。
“怎么样了?”唐从慢慢的品着面前的一杯茶。陆然澄不明白这小店的茶叶渣有什么好品的,但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转向了那名回来报信的绝命堂弟子。
“头儿,此计甚妙。那容行风果然和景夜行交手了,两人都负了伤,容行风似乎更重一点。”
唐从点点头:“没办法,凭我们是没法对付容行风的,只有借刀杀人,而这附近偏偏就有景夜行这么一个能和容行风一较高下的高手。其实我也不想牵扯跟多的人进来,只是一来暂时也找不到别人,但时机不可错失。二来我们易容术不算太好,偏偏这两人都是特征明显,也算是天助我也。”他回头看着陆然澄:“接下来就该看陆公子你的了。”
陆然澈眼睛不好,一般眼睛不太好的人通常其它感觉会比较灵敏。而容行风出门之后陆然澈却总是有些隐隐不安,果然等到后来,就见容行风带伤而回。不但带着伤,而且喘息的厉害,就好像那些被罚绕着陆家堡跑上二百圈的弟子一样。而他回来的第一件事不是休息也不是包扎,而是用一种前所未有的严重语气对陆然澈说:“我要你帮我偷一件东西,很重要很重要……”
陆然澈心中存疑,却也去照办了,容行风则独自坐在主堡外的院子里,似乎在看风景,又好像什么都没看。陆家堡弟子已经习惯了副堡主偶尔出现的这种神游一样的状态,也没人来打扰他。只是时不时有些陆家弟子和护院急匆匆走来和他说些什么,又急匆匆离去。
所以陆然澄带着唐从等绝命堂弟子来到陆家堡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
容行风看见陆然澄,有一点点惊讶,但他只是点了点头:“原来是你。”
陆然澄带了一大群人进来,显然是唐从将绝命堂弟子都召集了过来,但是守门弟子认得陆然澄,倒也不敢多问,只是跟着走了进来。
陆然澄心理盘算了一下:按照计划,应该是召集陆家弟子,公布容行风弑师之事,不说要求陆家弟子帮助自己,至少也是两不相帮的局面。
但是他看到这个空旷的院子的时候,感觉气氛似乎有些不对。但他还是运气朗声道:“陆家弟子都出来,我陆然澄有事要说。”
容行风点点头:“出来吧。”话音未落,陆家弟子和护院四面八方飞身而出,竟是早已埋伏好了的!容行风闪电般长身而起,一掌拍向唐从,喝道:“大胆贼人,还不快放了陆公子!”唐从仓促之间已觉得劲风扑面,只得双掌齐出,迎向容行风,绝命堂弟子也纷纷拔出兵刃和陆家堡弟子斗起来。
陆然澄喝到:“陆家堡的弟子,都……”下面“住手”两个字还未喊出,忽然觉得气息一滞,发不出声音,却见容行风那一掌拍到半路,忽然收掌回引,一股奇异的气劲带着陆然澄不由自主的前扑,正撞在容行风手上,容行风顺手点了他穴道,反手一推,推给几名陆家弟子。自己却飘然回到椅子上,手一指唐从等人:“陆家内堂弟子何在?都拿下了,抗拒者格杀勿论!”
场外立时现身数十名手持兵刃的蒙面灰衣人,却站在外面不动,丝毫没有要出手的意思。一名黑衣人看上去是众人头领,也是蒙面,说起话来瓮声瓮气:“内堂弟子,只听从堡主号令,副堡主有些逾越了。”
容行风冷冷地道:“但是抵御外敌内堂弟子亦是分内,你等袖手旁观是何道理?”
那黑衣人哈哈一笑:“这些人乃是陆三少爷带回来的,哪里是什么外敌?”
容行风强忍怒气:“手持刀剑和我陆家弟子争斗,还用问是敌是友?”
那黑衣人摇头道:“明明来着是客,副堡主却不分青红皂白让人上去就打,对方自然没有坐以待毙的道理,自卫一下也说得过去。”
容行风怒道:“胡说!分明是这干贼人劫持了陆公子,打算借此威胁陆家堡,若是带客人来,怎会如此兴师动众携刀带剑?你这是定要抗命了?”
黑衣人冷笑一声:“副堡主你本来就没资格命令我,说什么抗命?我等内堂弟子,只听堡主号令!”
话音未落却听到陆然澈清脆的语音:“堡主令在此,见堡主令如见堡主。”陆然澈眼睛不能见太阳,蒙着一块黑布,手里拿着一块金灿灿的令牌。两名侍女扶着她慢慢走过来,将令牌交给容行风,旁边有弟子搬了张椅子放在容行风旁边,请陆然澈坐下。
容行风举起令牌:“还不动手!”立刻有几名灰衣人扑了上去,和绝命堂弟子打了起来。其它的灰衣人看了看容行风和那黑衣人,最终也纷纷跟了上去。那黑衣人站着不动,盯着容行风,眼中要喷出火来:“堡主闭关!你这令牌是从何得来?”
容行风暗暗出了一口气,握了握陆然澈的手,心说自然是偷来的。脸上却是微笑的表情:“那就不是你该管的事情了。”
绝命堂弟子本来比起陆家外围弟子和护院来颇占上风,只是唐从严令,不得重伤对方,免得激起对方同仇敌忾之心,只等陆然澄瓦解对方战心。不料容行风出手甚快,一招就将陆然澄制住。此时内堂弟子加入,立时情势逆转,心中暗暗叫苦,大喊:“误会误会!都且住手,我有话说!”
容行风立刻大喝:“拿下了再说!莫中他缓兵之计。”
那黑衣人忽然道:“何不让三少爷说?你既然救下他却又点他穴道是何道理?”走向陆然澄要给他解开穴道。
容行风正要说话,忽然一个细细的声音传入他耳内:“这个人……我认得……”
容行风听完之后表情变了一变,忽然大喝道:“都住手!”扫视了一圈,已有几名陆家堡弟子负伤,却也擒下了几名绝命堂弟子。
他一挥手,几名弟子将陆然澄推过来,容行风抬手解开他哑穴,冷冷地道:“那我们就听听三少爷有什么说法吧。”
陆然澄虽然被制,却满脸怒气,瞪圆了眼睛喝道:“容行风!你可知罪?”
容行风倚在椅子上,脸色白的如同冷峻的月光,越是柔和,便越是给人一种透彻心脾的寒意。他似乎在对陆然澄说话,又好似在和陆然澈耳语,又好像在喃喃自语,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清清楚楚地听到他的声音:“我很小的时候就来到这里了,这块地的一砖一石一草一木我都很熟悉。比如你……”他看着唐轻,“你身边的那颗树,我给它浇过水,摘过它的叶子,吃过它的果子,有点酸。”
“还有你……”他看着一名陆家内堂弟子,“你脚下踩的石板上有条细微的裂缝,我见过很多蚂蚁在那里进进出出,我送了它们十几粒米饭。”
“对我来说,这里的一切就像是一本书,记载着我的过去。”他转过头看着陆然澄:“我相信对你来说,这本书更厚一点。”他的目光飘向天空,“但是现在这里遍布的是杀气、是血、是仇恨、是一群粗俗而凶恶的人……”他又瞥了陆然澄一眼,“而这一切是你带来的,你却问我?”
陆然澄冷哼一声:“少在这装腔作势,你若是真念旧,怎么会雇人害死辛叔!”
此言一出,陆家堡众人大哗,陆然澈“啊”了一声,向身边摸了几下,容行风伸手让她抓住,轻轻叹了口气,脸上却看不出一点波动,只是淡淡地问:“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陆然澄喊道:“我亲耳听到的!万无心亲口对欧阳宏说他是受你所托做的……做的……唐家这几位兄弟当时也在场,都可以作证!”
容行风扫了唐从一眼:“万无心?杀人凶手?欧阳宏?他的同党?这些人?这些拿着刀闯进来要打要杀的人?”他看着陆然澄,搀杂了愤怒、惋惜、好笑的表情仿佛陆然澄正在葬礼上说一个笑话。陆然澈低声喊了一句:“阿澄……你……”
陆然澄叫道:“姐!你也不信我?!”
陆然澈有点茫然,但还是摇摇头。
容行风身边的黑衣人叹了口气,走出来几步,转过身:“二小姐,你还是相信三公子的好。”他看了看容行风,沉声道:“因为我也听到了,他们当时不知道我们在偷听,所以没必要说假话。”
容行风没说话,只是轻轻冷笑。那黑衣人又叹了口气:“陆公子,你出走之后我禀告了堡主,堡主命我一直在暗中保护。找到你的时候,你已经和这些唐家的人在一起了。你们那天你们偷听万无心说话实在是太过冒险,万无心发觉你们之后我只好现身将其引走,但是前面的话我是听到了的。”
陆然澄大笑:“容行风,你还有什么话说!”
容行风没有理他,向着黑衣人一笑:“那你刚才为什么不帮他?”
黑衣人摇摇头:“我不是不帮他,也不是帮你,我只是对堡主和陆家堡尽忠。”他又转向陆然澄:“三公子,你这件事做的不对。此事关系重大,应当禀报堡主定夺才是,你这样带着外人闯进来,我身为陆家堡弟子,是不能容许的。”
容行风笑道:“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黑衣人肃然道:“外敌已肃清,便请副堡主先将令牌交与大小姐,然后入内室静养,待堡主出关再做决断。”
容行风长笑一声:“这么说来,是要我将大权转交与你?然后将我关起来?”
黑衣人眼中寒芒一闪而没,沉声道:“不是交给我我,是二小姐。”不等容行风发话,便又转向陆然澈:“二小姐,此事事关重大,三公子和容副堡主各执一词,均不可轻信,还望二小姐主持大局。”他看了一眼容行风,“容副堡主也是识大体之人,只好暂时委屈一下,清者自清,日后水落石出属下定当赔罪。”
陆然澈犹豫不语,容行风松开她的手,缓缓起身,盯着黑衣人:“如果我不识大体呢?”
陆家的弟子和护院见势纷纷向容行风靠拢,却被一众陆家堡灰衣人挡住。陆家弟子和护院平时对这些精锐多有耳闻,也存了几分敬畏,再加上毕竟是“自己人”,此时要不要动手也都犹豫起来。
黑衣人叹了口气:“那只好得罪了。”话音未落纵身抢进来,一掌就劈了过去。容行风抬手切他手腕,不料那黑衣人只是虚招,不待招式用老,收掌出腿当胸一脚快如闪电。容行风手一沉,挡在胸前,却好似软弱无力,被这一脚踢中,整个人飞了出去,撞在椅子上,喀嚓一声,竟将椅子撞散。
陆然澈啊了一声问道:“行风,你怎么样?你……”
容行风半跪在地上捂住嘴咳了两声抬起头盯着黑衣人,手上满是鲜血,喘息道:“你……居然真敢对我出手?”转头对陆然澈:“还……死不了。”
黑衣人冷笑道:“原来陆副堡主伤重未愈,方才一出手就制住三少爷,再加上指挥若定,竟然连我都瞒过了,却是不得不佩服,只是如此一来陆副堡主更需入内静养了,来人,扶副堡主进去。”
“且慢!”容行风挣扎起来,举起堡主令:“陆家堡门下听令,先将侵入外敌就地格杀。”
陆然澄喊道:“谁敢!”
容行风冷然道:“令牌在此,谁敢不从?”
陆家弟子正要举刀,黑衣人喝道:“拦住他们。”一众灰衣人又拦在众弟子和绝命堂诸人之间。容行风怒道:“你袒护外敌,这是什么意思?”黑衣人道:“这些人是三公子带来的,他们的目标是你而不是陆家堡,敌友不明,暂且关押等堡主出关再行定夺。”
容行风咬牙看着他,最终还是渐渐放松下来,冷哼一声,向几个陆家堡弟子一指,有指了指被擒的几名绝命堂弟子:“你!你!还有你们几个!把这些人看好了,谁也不许靠近!”又一指灰衣人,“包括他们也不行!”他扶着陆然澈的椅子,一挥手:“其他人跟我进去吧。”几个拦在路上的灰衣人看了黑衣人一眼,见黑衣人点了点头,就侧身让开一条路。几个陆家堡弟子过来扶住容行风,容行风挥手将他们甩开,挣扎起来:“用不着,我就是爬也能爬回去,你们几个照看好澈儿。”
话音刚落,忽然身形一闪,已欺近黑衣人,一伸手扣向他脉门。黑衣人微微一惊但反应甚快,微一侧身,双手轻拍从容化解。容行风冷笑一声,骤然加速,一拳打在黑衣人胸口,那黑衣人躲闪不及立时飞了出去,半空中喷出一口血,嘶哑声喊道:“动手……”
一名灰衣人手一指,立刻几人冲向被擒的绝命堂弟子,想要把他们救下来,幸好几名看守的陆家堡弟子还算机灵,及时拦住,动起手来。又有几人冲向黑衣人,却见容行风一拳击中黑衣人之后丝毫不停接连出手,那黑衣人开始被打飞倒有一半是趁势后退打算卸力,却也因此被压制的只有招架之力连连后退七步挡下七招,却撞在一颗大树之上,心中一惊,手上稍慢便被容行风连点数处穴道,委顿在地。几名灰衣人刚刚赶来见状只得停步,和容行风遥遥对峙。
此时却听得陆然澄闷哼一声,一名灰衣人一手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一手拎着他把他拖了出来。这一下事起突然,场中形势忽然大变,众人乒乒乓乓打了几下之后也渐渐停手互相对峙起来。容行风似笑非笑地看着那灰衣人,问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那灰衣人低声说道:“少废话,放了我大哥。”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却也不少人听出乃是一女子。容行风有些好笑:“若是不放呢?”那灰衣人一抬手亮了亮刀。容行风还没说话,地上黑衣人已经低声骂了一句“笨蛋”。
“你知不知道”,容行风一副慢条斯理地样子:“你这样就暴露了身份,如果你刚才选择放了他,也许对我来说是一件更大的麻烦事。”
灰衣人冷笑道:“不错,我若是放了他,他自然是要帮着我们找你麻烦的,但是那又如何?若是我们战力完好你又身受重伤,那当然可以斗上一斗,但现在你并未受伤,至少是受伤不重,却又使诈制住了我大哥,就凭这个草包只怕还不是你对手。”陆然澄脸憋得通红,却不敢稍动。“而且你既然宁愿挨我大哥一脚也要使诈,显然是有所蓄谋,而且敢毫不犹豫地对身为堡主护卫的大哥下重手,除非是打算造反了,但你是不会这么做的,所以……”
容行风点点头:“不错,你猜的很对,我已经认出你们了。所以最关键的问题在于,你怕我先下手杀了他们……”他一指被擒的几人,“因为你们本来就是一伙的。”
灰衣人冷笑一声,不置可否。地上黑衣人却在大喊:“胡说,我们若是和他们一伙,怎么会帮你把他们拿下?”
“那是因为和他们一伙的是你们,而不是所有的内堂弟子。”容行风叹了口气:“你们还没本事全部渗透进陆家堡内堂。所以凭你们这二三流的实力,要对付陆堡主是不够看的,只好找机会里应外合,打陆家堡一个措手不及。现在堡主闭关是个好机会,恰好又有三公子引狼入室。但是你们不敢闹的太大,万一惊动堡主,你们也讨不了好。”
“可惜你们运气不好,”容行风斜眼看着陆然澄,话里不无讽刺:“就凭你们半死不活的绝命堂,也想拿下陆家堡?你们千算万算却没想到的是,我这里有人能认出你。”
黑衣人忽然开口:“想来堡中原先并无此人,不然我早就暴露了。”
“那他到底是谁?”说话的是陆然澄。
“他?”容行风微笑着,“据说他叫做唐轻。而你后面的那位,叫做唐三三。”
唐三三冷笑道:“唐轻!你到底还是太过小心!若是依我内外联合强攻,未必就拿不下陆家堡,纵然失手,也可全身而退,你却非要玩什么兵不血刃,你这人一向阴狠惯了,突然做起好人来未免太不趁手吧?”她抬头对着容行风冷笑:“姓容的,不管是不是运气,我们认载了,不过不管怎么说陆然澄也是陆家三少爷,除非你打算马上夺位自立,否则谅你也不敢不顾他的性命。你放我们出去,我放了他如何?我只是不明白,你居然会反应那么快,居然就能及时赶回来布下埋伏,还拿到了堡主令。”
容行风淡淡地道:“唐轻不是太过小心,只是不想被人当刀使。若是你们绝命堂与陆家堡拼个两败俱伤,再有他人来个黄雀在后却又如何?不是容某小看你们,凭你们还设不下这么大的局,不然绝命堂也不会沦落到如此地步。”他顿了顿,“至于我,压根不用猜你们有什么打算,只要知道一件事就行了——堡主闭关,陆家堡安危在我一身,既然有人算计我,那就是算计陆家堡,我既然受伤,这么好的机会怎会错过?嘿嘿,至于这位三少爷,平时都在堡内,突然出走之后就立刻遇到一帮“热心朋友”赴汤蹈火两肋插刀,还凑巧发现所谓的‘真相’。这么巧的事,猪都不会信,可他偏偏就信了。”陆然澄满脸通红,但容行风看都不看他:“说出你们幕后主使的人,我倒是可以考虑给你们留条路。”
唐三三只是冷笑:“我绝命堂行事,要什么外人来主使?”
容行风正要答话,却忽然觉得似乎哪里不妥,一种奇妙的危机感涌了上来,身边一个陆家堡弟子走上前来,口中说道:“报副堡主,弟子觉得有些不对……”
“哪里……”容行风忽然心中一动,这名弟子走路的姿势,看似随意却毫无破绽,不对!有问题!他心念一转只电闪之间,却突然出现一道剑光比闪电更快!容行风只来得及稍微侧身,百忙之中屈指一弹。而那剑一味求快,是以甚细,被这一弹之下竟然断做两截,幸得如此前半截虽然仍是刺入胸口不浅,却不至于致命。那名弟子见手中剑断,丝毫不惊,手腕一翻断剑划向容行风咽喉。容行风侧身滚出,手中已经抓了一把土,反手扬出,但胸口剧痛,几乎无力再动,忽然喊道:“你阁中内变在即,今日看我热闹,他日不知多少人看你热闹!”
话音未落,那弟子已经一袖挥散尘土,又一剑刺了过来,看见容行风已然无力躲闪,眼中露出一丝喜色,却忽听一道破空之声甚疾,叮的一声一物飞来撞在手中剑上,力道之大竟然让自己拿捏不住,半截断剑脱手飞去。
那弟子惊疑不定,张望了一下,却见陆然澈身后不知何时竟然多出一人,一袭白衣白纱蒙面,眉如秀岭目若寒江,正是景夜行。
景夜行面纱微动:“容兄说这边今日有好戏瞧,却是不错,连容兄这等高手都差点栽了,你们可着实了得。”
那名弟子微微皱眉:“此是绝命堂与容行风陆家堡的恩怨,奇音阁也好,景夜行景兄也好,你又何必趟这浑水?”
景夜行看了他一眼,那弟子目光与他一对,忽然生出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不禁退了一步。景夜行的声音中似乎含着笑意:“分明是你等拉我下水的,龙天城也好,潘袂潘姑娘也好,又何必故作不知?”
潘袂苦笑道:“江湖人江湖事倒是少有能瞒得过景兄的,想必唐轻的身份也是景兄揭发的吧……也是人算不如天算,我也是一时糊涂才把主意打到景兄头上……潘某多有得罪,今日在此给景兄赔礼了。”
“只是景兄和陆家堡非亲非故,今日难道定要护着姓容的不成?”
景夜行戴着面纱,谁也看不见他的脸色,只见他一双眼睛看向容行风:“那就看容兄的意思了?”
此时早有几名弟子过去将容行风扶起来,简单包扎了一下,又有人找了把椅子来给容行风半躺半坐在上面。此时听见景夜行说话,心下明了,叫来一个弟子,附耳道:“你去和景兄说,苏紫子,青邪,桃花谷,天下至宝。”那弟子去和景夜行低声说了几句,景夜行沉吟了一下,向潘袂道:“不好意思,景某有要事要问容兄,今日只好暂且得罪了。况且你们将景某拉下水,又这么一句话就想打发走,未免太看不起景某了。”
潘袂冷哼一声,飞身而起,几个起落间已经跃出陆家堡,飘然远去。
容行风看了看唐三三,唐三三迟疑了一下,低声道:“我带陆三少爷走,你放了人之后,我放他回来,如何?”
容行风冷笑:“谁知道你们会不会反悔?你们先放人,我保证你们安全出去!”
唐三三犹豫了一下,看了看景夜行:“那么,请景兄做个证见如何?”
景夜行淡淡丢下一句话,飘然入了堡内:“关我甚事?”
唐三三还在犹豫,容行风忽然冷笑一声,传音过去:“你用他威胁不到我的。等下说不定我改主意了,假你手杀了他是不是更好?”
唐三三一咬牙,松开手将陆然澄推了出去:“我们认了,但愿容副堡主千金一诺。”容行风嘴角透出一丝颇具意味的笑容,挥了挥手。堡中弟子将绝命堂众人“送”了出去,唐三三带着几名灰衣人扶起黑衣人跟着唐从一起走了。
容行风一指陆然澄,冷笑道:“暂请三少爷回房,等堡主出来处理此事,派几个人好好照看着。哼!居然能带了龙天城的人回来闹事,实在是有出息……”立刻几个人上来扶了陆然澄,请进堡内去了。
陆然澈伸手扶在容行风的肩上,容行风痛哼了一声,吓得陆然澄立刻缩手,急道:“你怎么样?伤的重么?”
容行风轻轻吐出一口气,略略松开抓住椅子的手,扶手上已然被抓出一个深深的手印。他低声道:“我还好……陆家堡也还好,你们抬我进去吧,这里事情已了,景兄还等着呢。”语气中竟然明显透出虚弱。
侍女上来打算扶陆然澈进去,却被她轻轻推开了。
陆然澈静静地站在那里,耳边回响着方才容行风用一种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轻轻地说的话——
“只是……这江湖,恐怕没有多久‘还好’的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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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1-10 16:29 | 显示全部楼层
你倒是给他排个版什么的。{:soso_e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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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5-2 11:52 | 显示全部楼层
这几天想码点字,入夏了,犯懒。把上次写的评文炒个冷饭,不恭之处请作者原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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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变

有人说天变的文字不是很好,情节较强。恕我不敢苟同。窃以为,以天变涉及人物之广,情节之多变、气氛之诡异、场面之激烈,能有如此文字,当属本轮杀帖前三甲。

《天变》和《初雪》都有一个好开头。《初雪》胜在对账一笔轻盈动人,《天变》胜在梦境描述之简洁而诡异。陆然澄对容行风(话说此人真是拉风啊,没有人砍他,却几乎帖帖有他)的憎恶之强烈,扑面而来。接着,以陆然澄的视角去接触一个江湖,一个在他生命里第一次闯出陆家堡看到的江湖,一切迷茫、冲动、和尝试,都非常符合这样一个生长在安全保护环境、头脑简单、情感激烈的富二代身份。

写作中有一种叫代入描写。譬如《红楼梦》里林黛玉出场后就以她的视角一路观察荣府尊贵、排场,直至荣府内堂众人,到宝玉出场,才将视角转移给宝玉,由宝玉来写黛玉的容貌气度。武侠小说里也常常用这种手法,比如段誉一路从大理入中原,直至遇见乔峰,转到乔峰身上,再跟从乔峰写下去。这种写法可以将场景、心理描写和情节推动妥善结合在一起,缩减篇幅,减少旁白,烘托气氛。虽然是小说写作中常见的手笔,《天变》这一点运用得非常好。从陆然澄的视角一路写来,让读者随着陆然澄一起去深信绝命堂真的在帮助他。待一切铺陈得差不多了,再转到容行风身上。

《天变》还有一处强势就是所有杀帖中,唯有此帖能将几方混战写得激烈而有序,在高潮中推出高潮,是短篇小说中最精简的情节变化手法。从陆然澄带绝命堂和容行风正式对决开始,陆然澈、唐三三、景夜行等陆续加入战团,群众演员众多,尚能把敌我各方表述得清清楚楚,真是不容易啊!可以说在情节方面,此篇很好的呈现了文笔和情节的双重强势。

在人物勾画方面,因为出场人物众多,要一一勾勒特性非常艰难。但此篇中的主要人物和主要配角的个性已经非常鲜明。尤其是陆然澄这个死孩子,明明锦衣玉食安居乐业,偏偏好像全天下人都欠了他似的,偏偏还要跟全天下去讨债似的,心思又单纯,脑袋又不好使,惹出祸来还得别人给他擦屁股。容行风在这个作者笔下则是另外一种风貌:成熟、果敢、强势、未雨绸缪。而大配角陆然澈则一贯单纯、爱家爱堡爱老公,但也有匹配她身份的一笔妙语:

--容行风用只有她听得到的语音向她说:“只是……这江湖,恐怕没有多久‘还好’的日子了”。虽然是个白痴大美人,但是她的夫婿对她是信任的。而且他们俩对于江湖的认知,一定是有默契基础的。

这样细微的笔调,让这些江湖人的生活跟读者的认知接轨,最是传神和丰满。

此篇当然也看得出作者的一些缺憾。比如作者可能不知道如何处理景夜行的切入,只好横生打断了陆然澄的视角,另辟蹊径去写容行风,所以接着只好再写陆然澈受托去偷东西(其实细心的读者应该看到此处必定会猜到要偷的是堡主令),而高潮部分也变成了陆然澄闯入容行风的布局中。如果处理得当,应该是一路跟着陆然澄的视角走,直至他们攻入堡内,才调换到旁边角度去描写几方对战。这样可以避免情节过早猜破,也对氛围烘托有益。作者可以去复习一下几位武侠大师的大场面描写。譬如《侠客行》篇幅虽短,人物众多,如何以石破天的视角去认知一堆堆的武林人物,又如何在极短的篇幅里将每个人区分开来。

如果作者能够做到以上这部分的妥善处理,篇幅方面应该又可能节约下800字左右,这是会让评委非常感恩的!

本篇的另外一个弱项,是取材之初就决定了,这将只是一篇展示笔力的作品,很难提炼出一个令人震撼或回味深远的主旨。尽管作者已然煞费苦心,凝练出一个颇有意蕴的结尾,但江湖的暗潮汹涌,看武侠的大家心里都有数,怎么也算不上能引人深省。加上人物虽然刻画生动,但不算新奇,冲突也是寻常的江湖事,这一点上,比《初雪》的选而未成,还弱了那么一点点。

不过,以作者的笔力而言,我相信只要你选到了好的主题,夺精是毫无压力的。所以,可不可以下次给我一个能够让我动容的故事?

这里又要插一个题外话,有人问为什么评委不接受“未完待续”。窃以为,像《天变》这样的作品,单独看,可以是一篇完整的短篇小说;你要说它有后文,我也一点不排斥。请允许我代表所有评委说,这才是我们认可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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