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陌红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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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杀帖] 红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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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6-5 23:1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满天星 于 2014-7-26 14:23 编辑

人为什么要结婚?小顾不清楚。爱情是什么?小顾不明白。小顾觉着不结婚也可以活的很好,婚姻不是人生的必需品。没有爱情,可能会寂寞,但它是可遇不可求的啊,爱情是奢侈品……

对于人生的意义,小顾从来不多想。小顾偶尔会胡思乱想,脑海会浮现出海边的石头小屋,森林里清澈的小溪,三月的桃花林,山坳里的炊烟等等不连贯的影像。

影影绰绰的,还有一个影子,一个异性的影子。模样看不大清楚,对于长相,小顾无所谓,只要不是娘娘腔就好。重要的是默契,心有灵犀一点通。还有沟通,说小顾内向,其实那是伪装,只要有合适的交流对象合适的话题,小顾也能滔滔不绝。上学时,小顾在她座位周围两平米以内是有名的侃爷,基本上自习课时,周边的同学都能欣赏到小顾长达45分钟的演讲。工作后,小顾找不到侃大山的对象了,小顾都要憋坏了。

最最重要的还是性格和内涵。在贾宝玉眼里,女人是水做的;在小顾眼里,影子也是水做的。他要有小溪的清灵,江河的热情,湖泊的沉稳,大海的深邃。小顾知道这有点难为人,所以对于能否找到影子的实体,小顾不抱希望。

其实,在小顾心里,曾经有一个人接近过这个影子。

那也许可以称得上是小顾的初恋。上初中时,小顾班里转来一个男生,坐在小顾后面。小顾仍然记得初见他时的情景,课间,教室里乱哄哄的,班主任领进来一名男生,指了指小顾身后的座位,男生就向小顾走来。男生的目标是小顾身后的座位,但小顾觉着,他就是朝自己走来。

嘈杂的背景中,那个人安静地走来,黑框眼镜里平静的眸子,这一刻,小顾似曾相识。后面的一切,无需多说。少男少女间朦胧的情感,因为毕业而无疾而终。高中时,他们不在一个学校,偶尔会有通信,一学期一封,不会再多了。年末的贺卡,倒是必有的,一直持续到高中毕业,彻底地失去联系。在校友网上,小顾能看到他的消息,但这中间已经是隔了山隔了水,隔了十年的光阴,小顾知道,他们回不去了。

小顾仍然记得,年底时,收到他寄来的贺卡,上面散发出贺年卡特有的幽香,熟悉的字体,小顾曾千百次地临摹过。

“我不想说,我很亲切,我不想说,我很纯洁,可是我不能拒绝心中的感觉。看看可爱的天,摸摸真实的脸,你的心情我能理解。许多的爱,我能拒绝,许多的梦,可以省略,可是我不能忘记你的笑脸……”

小顾寄给他的贺卡,上面有这样的潜台词。

他寄来的呢,“听说过许多山盟海誓的表演,突然想看看你曾经纯真的笑脸……”

安宁祥和的年末,温馨甜蜜的歌词,并不难闻的贺卡香味,还有他在毕业留言本上说的,天边的星星-那是他的眼神……这一切构成了爱情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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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6-5 23:15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说说这个小城里的一些商店吧。
菜房子
顾名思义,菜房子就是卖菜的地方,当然也卖肉也卖“开门七件事”。菜都是时令蔬菜,夏秋两季丰富一些,冬天就只有白菜萝卜土豆。卖肉的条案上方有几个大铁勾,铁勾上悬着几块肥瘦相间的肉,肋条是摆在条案上的。这是国营店,店员架子大的很,他们是不会给你剁排骨的,要哪一块,整块剁下来套上绳给你,回家自己剁吧。小孩最喜欢看给肉套绳了,只见那店员把草绳仞进一把大长锥子顶部的眼里,用锥子头往肉尖上一戳,噌,绳子穿在肉上了,两头打一结,得,提着回家。打酱油打醋也爱看,店员先拿一漏斗套在瓶子嘴上,拿个圆柱形的竹舀子,打多少?两斤。竹舀子往酱油里一沉,满满一舀子酱油打上来,往漏斗里一倒,好咧。菜房子里也卖些咸菜酱豆腐之类的,奇怪的是单单不卖油,油好像都是从油厂里打,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布店
布店是我妈这样的妇女最爱逛的店。那店里柜台上横放着一匹匹的布,柜台后的货架上竖码着的也是一匹匹的布。我妈进了这里,没有半个钟头绝不出来,即便是什么也不买。那些布随季节转换而变化,春夏是些轻薄的棉布纱布,秋冬是呢料等厚布,秋冬还会另上些毛线。夏天的布店比较漂亮,柜台上是五颜六色的人造棉乔其纱等面料,花样多得真会让人看花眼呢。布店的柜台中间是一个收银台,前面有玻璃挡着。收银台上方有一根绳,这根绳横穿整个店面,所有柜台都在这根绳的掌控之下。买布时,店员拿根长尺量好,撕个小口,两个胳膊一使劲,哗,布撕下来了。然后开单收钱,把钱和单据夹在头顶绳子上,唰,推到收银台上面了,收钱的拿下来,找钱盖章,把找头夹上去,唰,推回来了。这边布也叠好包妥当了,把零钱找给买主,一笔买卖又做成了。
小卖部
最讨小孩子喜欢的还是些居民区里的小卖部,小卖部很小,通常只是一楼住户的一个临街的房间,把窗户开大些,里面坐着的老太太便是店主了。小店里卖烟卖啤酒汽水还有各种零食。汽水要现买现喝,如果想拿走,要交瓶子的押金,回头再拿空瓶换回来。零食呢,泡泡糖、巧克力、牛肉干、锅巴、鱼皮豆、酸梅粉等等,都是小孩子爱吃的。看,有两个小朋友过来了,他们没有钱,家长很少给他们零花钱。他们哪里来的钱呢?一个小朋友的手张开了,手心里躺着一枚一分钱的硬币,也许是在路上捡的,也许是在家里抽屉里翻到的。一分钱能买什么呢?能买一粒鱼皮豆。哈,慷慨的老奶奶给了他们两粒鱼皮豆,这个中午真是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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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6-5 23:16 | 显示全部楼层
昨天看新闻,说肯德基的冰块比厕所水还要脏,不禁想起上学时在肯德基打工的日子。都是些平凡的日子,因着当时年轻的朝气,现在回想起,便也有了阳光的味道。

最佳新人
记得那天和同学去肯德基吃饭,在门口看见招聘广告,和同学商量一下,走,咱们去应聘。面试成功,怀着忐忑的心情开始了我的第一份工作。
试操作期间被安排在总配工作站,先培训沙拉房。训练员是个高个子的男生,第一项任务是学习做沙拉,洗菜、切菜、放入切割机,然后再拌上沙拉酱,大批沙拉做好了,分装到小杯子里,成品完成。说着很简单,可对于当时没怎么进过厨房的我来说,也够手忙脚乱的。
接下来的几天都是在沙拉房,做土豆泥,切生菜,灌汉堡酱,笨拙的我也逐渐娴熟起来。餐厅有规定,工作四小时有二十分钟的休息时间,我反正没有带饭,训练员分配给我的工作也没有做完,索性就不休息了。可能这一点,给训练员们和经理留下了老实肯干的印象吧,现在想想,真是傻爆了,自己的权利都要放弃。
后来,前台、大厅逐个培训,一个月后,终于正式上岗。按惯例,要在我们这批新员工中选出本批次的最佳新人,投票的是各个工作站带班的培训员,凭着俺吃苦耐劳,扎实肯干的作风,俺光荣的荣获了本届最佳新人奖,鼓掌!

偷嘴这件小事
偷嘴算是餐饮行业的光荣传统吧,即使是高贵冷艳的洋快餐也逃脱不了哟。当然,肯德基的管理还是很严格的,进货出货每天都要统计,经理上班第一件事和最后一件事都是点货,小到一个汉堡面包都要点到。但这也难不倒馋猫们,汉堡不能吃,原味鸡不能吃(因为一头鸡是固定的七块),还有鸡米花、鸡翅呀,最方便就数鸡米花了,那一大盘子,随便扔一块到嘴里,谁看见了?你看见了吗?想抓也抓不到,嘿嘿。
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有一哥们儿就被开除了。夏天,总配工作站是很热的,空间小,炸锅和保温柜多,头上还包着一次性纸帽,即使有空调也不顶用。这时候如果能喝上一口冰果汁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事,这哥们儿拍拍脑袋,主意来了,冷藏库里不是有大桶的备用果汁吗,桶太大,抱不起来,这难不倒咱,拿根吸管,喝果汁去。悲摧的是,这哥们儿前脚进了冷藏库,经理后脚也跟了进去,此时他正吮着吸管吸果汁呢。于是,他被炒鱿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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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6-5 23:16 | 显示全部楼层
既是武侠专场,就说说当年读武侠的那些事吧。

与武侠结缘是在初中,那时爸拿回一套书,偷着取来一看—《碧血剑》,作者金庸。随手翻看,立即就被吸引了,直至欲罢不能。正是懵懂少年,对里面的爱情描写最感兴趣,又有很深的主角情怀,自然认为袁承志和温青青是最般配的一对,其他女子全是破坏人家感情的第三者。现在看来,温青青的性格实在不可爱,太作了,生活中碰到这样的女孩子堪称灾难,也只袁承志受得了。相比之下,阿九温柔典雅,是理想的恋爱对象。当时几乎是一口气看完此书,尚觉意犹未尽,遂跑到同学家,激动万分、绘声绘色地向他讲述起来。同学也听得入了迷,直向我打听作者,相约以后找到这人的书要彼此分享。

以后,又陆续地看了《射雕英雄传》、《笑傲江湖》等,虽说都很精彩,看得也是津津有味,但再也没有第一次看《碧血剑》那种亢奋得惊为天书的感觉了。

再以后,朋友们知道我喜欢金庸,在某年生日时,几个朋友凑钱买了一套金庸送我。感动是自然的,那书也是很珍惜地放入书柜中,翻看的次数却是少之又少。看来,书真是非借不能读,一朝拥有,即享受束之高阁的待遇。

古龙的书都是借来读的,也有租的。只记得那年寒假,借来一套《楚留香》。外面飘着鹅毛大雪,我舒服地偎在沙发里,妈在一旁看电视织毛衣。沉浸在楚留香的奇妙经历中,忽一抬头,外面雪下得越发急了,而妈已去厨房做饭了,真有一种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

梁羽生的武侠读的不多,只模糊记得《云海玉弓缘》、《白发魔女传》,也只是对里面的主要人物有些印象,情节大半都忘记了。只是对里面男女主角们的爱情经历模糊还记得些,发现越是爱情悲剧越是令人难忘,而作者们显然都深谙此道。

温瑞安干脆就没有完整的读过,《四大名捕》是看的电视剧。但有一套好像叫做《神州大侠》系列的,貌似是这个名吧,对里面一个出场不久便死去的小角色念念不忘,唐柔。记得他是男主角的结拜兄弟,为了救男主而死,人如其名,是个看似柔弱的男生。关于其他方面,都忘记了,之所以记忆深刻,是因为他对男主的那份基情,当年不明白,如今恍然大悟。

看来武侠小说中的学问很大,回头我再复习一遍,会有不少新发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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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6-5 23:17 | 显示全部楼层
小顾的第一次相亲是在25岁。

这之前,对于爱情,小顾有过无数美好的浪漫的同时又是虚无飘渺的憧憬和幻想。不幸的是,由于地球引力,小顾始终没有飘起来,从上学到工作,一直是脚踏实地,连蹦都没蹦过。小顾当然不丑,相貌中等但很耐看。打小,亲戚朋友们对小顾的评价就是一个词,老实。

小顾妈说,我家小顾就是让我们省心,上学时从来不用操心学习,不声不响地就考上了大学,虽是个二流学校,姑娘嘛,又不指望做博士,女博士不好找婆家的。话真是不能说早了,小顾上学没让父母操心,工作也没让父母操心,可这终身大事让父母头疼了。

小顾参加工作的第一年,小顾妈静观其变。小顾没动静,很安静地上班下班,下班后不是上网就是看书,即便出个门,也是和那帮丫头片子。

第二年,小顾妈睁大眼睛、伸长耳朵,小顾还是没动静。

第三年,小顾的死党们相继恋爱,有的已经进入实质阶段。任凭她们你侬我侬,小顾不为所动,但小顾妈坐不住了,开始旁敲侧击。

“小顾啊,那谁谁要结婚了吧?啊,都同居了!”小顾妈嘁了一声,心里想,“看她爸妈人模狗样挺体面的,这孩子怎么这么不要脸!”

“这有什么?”小顾仿佛听到了妈妈的心里话,“人家都谈了好几年,你情我愿,又有现成的房子,不就是少一张纸吗。”

“她爸妈愿意?就一点不管?那房子男方的?有房子还不结婚?”

“管得了吗,父母也不能干涉恋爱自由。不自由,毋宁死!”

“……,那你啥时恋爱啊,我给你绝对的自由。”

“我现在不要自由,只想自在!”小顾跑开了。在家里,小顾可是横得很,一点儿也没了外面的乖乖女模样。用小顾妈的话说,在家里是老虎,在外面是绵羊。小顾刚上小学时,被同桌的臭小子欺负。小顾在学校里坚忍得很,小脸儿被掐出一道紫痕,愣是一声不吭。回家后嚎啕大哭。小顾妈第二天就找到了学校,把个臭小子好好教训了一顿。这以后,小顾妈生怕小顾在外面受欺负,时时问小顾有人欺负她不,一直问到小顾工作后。小顾烦不胜烦,说小顾妈有心理阴影。小顾妈说小顾是小白眼狼,喂不熟;小顾爸是老白眼狼,不着家;还有一只大白眼狼,小顾哥哥,小顾妈都懒得提,还不如直接气死得了。

第四年,小顾妈开始实际行动,她知道,让小顾自己个儿去自由是指望不上了。小顾妈发动七大姑八大姨,采取广撒网战术,但求捞得一条中意的鱼。

这天,小顾妈在饭桌上说,“小顾,吃完饭和我到张姨家去一趟。”

“张姨家?干吗?她要给我介绍对象?省了吧!”小顾其实不像看起来那样自在,时刻处在高度警惕中。她知道,她妈妈这几年从没闲着,忙完小顾哥哥就开始忙小顾。

说起小顾哥哥的婚事,小顾父母起先是坚决不同意。小顾嫂子是东北人,小顾家乡的人对东北人比较排斥,但小顾父母不是因为这个,他们还是讲道理的老人。小顾爸对小顾哥哥说,小孙(小顾嫂子)人不错,我们没意见。可你看看她那个家,没有爸爸,一个老娘,三个姐姐还有一个弟弟,大姐都四十了还没结婚吧,户口都不在这吧,也没个正式工作。咱们家的条件不至于找这样的吧?小顾哥哥不吭声,他是个闷葫芦,主意都在肚子里装着。这以后,小顾哥哥再不提小孙,也不理会父母安排的相亲会。一直拖到三十岁,小顾妈都要急出高血压来。小顾哥哥突然有一天宣布要结婚,和小孙。小顾父母干瞪眼说不出话来,互相看看,再看看儿子,那就这样吧,别难为孩子了。说起来,小顾父母都是善良人,心软。

“就去串个门,去吧去吧,别整天闷在家里,哈。”小顾妈讨好地笑。

“老太太家有啥好串的,我又不陪她打麻将!”

“我都和人家说好了,去吧去吧,她想你啊。”

“那我去坐坐就走,再没下一次啊!”小顾不忍心让母亲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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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6-5 23:19 | 显示全部楼层
当医生说出那句话后,爱媛顿时眼前一黑,脑子里有个声音在声嘶力竭地喊着,不可能!这不是真的!
她不知道是如何走出医院的。大街上车来车往,路人们的表情都是安宁而满足,爱媛有一种被世界抛弃了的感觉。

爸爸的车停在她的面前,坐在副驾驶上的妈妈笑着说:“我们晚一些就会回来了,你要好好做功课哦。”
“姐姐,你要把家看好哦。我会替你多吃点的!”后面的妹妹调皮地说。
然后,然后,爸爸启动了车。爸爸,妈妈,妹妹,他们都走远了,再也没回来。爱媛已是泪流满面,亲人们就这样离她远去了!蓦地,车里的人变成了恩俊,他在使劲拍打着后车窗,大声喊着什么,可是爱媛听不到。她无能为力,唯有眼睁睁地看着载着恩俊的车离她远去,消失在茫茫黑暗里。

一声喇叭,把爱媛拉回了现实。她摸着兜里的药瓶,医生的话犹在耳旁,你是在哪里找到这种药的?这是癌症病人晚期服用的止痛药。临终关怀医院,你知道吧?那里的病人都是些绝症患者,他们经常服用这种药物……
不!不!怎么会?!恩俊怎么会是癌症患者!爱媛去找了恩俊的医生好友,他经常找他开些维生素什么的。原来所谓的维生素全是谎言。恩俊已是癌症晚期,时日无多了……
怪不得,怪不得,恩俊一直只说喜欢不说爱。怪不得,怪不得,同一屋檐下的他们称得上青梅竹马,恩俊却一直在劝她找个好男人嫁了吧。

第一次见到恩俊是在快餐店,恩俊的母亲留了一笔钱给他,然后上了陌生人的车,走了。十八岁的恩俊趴在落地窗上,茫然地望着大街,眼里噙着泪水,一直没有滑落。坐在他身后的爱媛一直在听着他们的对话。恩俊的父亲因为绝症离开了人世,母亲痛恨死去的父亲,连带着痛恨他们的儿子。最终,她留下了一笔钱和一处房子,跟着一个陌生人离开了。
爱媛知道她和恩俊都是孤儿了。她的父母和妹妹,在一个夜晚外出赴宴,然后发生了车祸……
爱媛想接近这个男孩,也许他们会成为亲人。

空荡荡的操场上,恩俊一个人奔跑着。跑完了五圈,他倒在旁边的长椅上,大口喘着粗气。这时,他看到一个女孩,靠在球门的柱子上,正在吸烟。女孩一直在看他。她走过来了,弯下腰,注视着恩俊的双眼,把手里的香烟塞进恩俊的嘴里,微微一笑,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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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6-5 23:19 | 显示全部楼层
钟声
  
  偶然,我经过一座小教堂。正在敲钟。那钟声——“当,当,当”,能穿透你的内心,穿透你的记忆,穿透空间与时间的阻隔,带你回到曾经的童年。
  
  我的小学有一栋两层的英式小楼,一楼前面有长长的回廊,半圆形的拱门一个接着一个。在长廊的尽头有窄窄的木制楼梯,通往二楼。二楼的走廊有玻璃包着,采光又好,又保暖,这都是后来才加的。小楼里所有房间都是木地板,走上去哐哐地,很空荡的感觉。
  
  小楼是做为办公室使用,校长办公室在二楼正中最大的那间。我们的校长,是一位五十来岁的男子,其实并不算老。可在十岁左右的孩子看来,那真是十分遥远,十分苍老的年岁了。
  
  校长的左胳膊有残疾,总是缩着,不敢动的样子。他爱穿一件深色的中山服,最顶上的一个扣子也要扣好,衫着他眉间那道竖纹,很严肃的样子。可他实际上很爱笑,没有声音的笑,越发显出他的沉郁。
  
  校长爱打篮球。小楼的前面有一棵大槐树,据说是在小楼盖好的时候种下的。彼时,它也算得上一棵大树了,那树干需得我们两个小同学拉着手才能合抱过来。槐树的南边有一架篮筐,校长经常在这里练习投篮。他残疾的左胳膊派不上用场,他只能用右手拍打篮球,扣篮。有时候,他会叫一两个小同学,帮他捡拾篮球。而这活是我们都爱干的,能抢到的小同学很得意,很卖力地捡着篮球,夸张地把它递到校长手里。
  
  校长还有一个爱好,敲钟。紧挨着大槐树,有一个钟架,上面悬着一只大铜钟,据说这也是和小楼一起建成的。原来,我们小学校的前身是一所教会学校。那铜钟高高在上,我们只能仰视。学校里早就有了电铃,这钟成了摆设,如果没有校长经常在放学后把它敲响,它早已被人们遗忘。
  
  为了看校长敲钟,我们特意晚走,守在小楼前,期盼着校长拿着同样是铜制的勾子从小楼里走出来。校长也爱这个时候,他身着深色中山服,手里握着铜勾子,像举行一桩仪式似的,走到那架钟的下面。他举起勾子,勾住垂下的钟芯,深吸一口气,挥动他那因经常练习篮球而变得有力的右胳膊,当,当,当的钟声响彻校园。放学后的校园,空旷而宁静,唯有我们几个小同学入迷地站在槐树下面,用崇拜的眼神望着我们的校长。
  
  此时的校长,在我们眼里,可以用高大两个字来形容了。我们望着他,其实是在聆听那悠沉的钟声。那悠沉的钟声穿透了校园,穿透了围墙,穿透了大街小巷,最终,随风飘逝。年少的我们,在此时,仿佛也体会到时间的流逝,它静静地,悄悄地,跟着这钟声飘逝了。
  
  后来,校长退休了,那钟再也没人敲响,渐渐地,淡出了人们的记忆。
  
  此时,在小教堂的外面,听到了似曾相识的钟声。原来它没有走远,它只是随着记忆飘到了现在,飘到了未来,飘到我目不可及的未知。而我,是否到了能读懂这钟声的年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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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6-5 23:20 | 显示全部楼层
小城故事
  
  
  
  
  引子
  
  总不能在火车上戴帽子吧?小丽揉了揉眼睛,伸手把窗帘拉上了。
  
  “你听没听见我说话啊?别不往心里去!”
  
  电话那边的声音嘶嘶啦啦的,听上去有些着急。
  
  “知道啦,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放松一下,我可不想管这么多事儿,先这样吧。”
  
  小丽挂断了电话,然后又拨通了另一个电话。
  
  “喂?帮我办一件事儿……”
  
  
  
  
  一、回家
  
  拖着硕大的行李箱,小丽蹒跚着走下长途客车。客运站外吵吵嚷嚷,各种叫卖声与吆喝声,混有汗臭味的阳光透过人群与指示牌的夹缝,直晃得小丽双眼眯成了一条线,她下意识地皱了皱眉,顺手把帽檐向下拽了拽。
  
  “娘娘庙、沙子沟还差一位了啊!”
  
  小丽听到了“沙子沟”这三个字,表情木然地径直走了过去。
  
  “还差一位?”
  
  “差一位,马上发车!”
  
  “有空车么?我包车。”
  
  “有有有!包车80!”
  
  “走吧。”
  
  小丽几乎是躺在了出租车的后座上,她累坏了,从北京坐火车到省城,再倒客车、出租车,骨头都酥了,再卤一下都可以上桌了。每年国庆假期,她都雷打不动回一趟老家。她的家乡在一座不知名的小城,那里有成排的梨树,有趾高气扬的土狗,有略带糊味的空气,还有最疼爱她的奶奶。
  
  由于时间关系,小丽务必第一时间赶往奶奶家参加家庭聚会。奶奶与三伯、三伯母住在一起,今天家里来了满满一屋子人,四世同堂,好不热闹。由于小丽的回归,平添了几分喜气。小丽挨个打招呼,分发大小不等的各式礼物,行李箱转眼间空了大半。亲戚们围着小丽嘘寒问暖,话题先是从风尘仆仆的路程开始,紧接着就是问工作忙不忙、累不累、赚钱多不多,最后迅速集中在她的个人问题上。
  
  “处对象没?”
  
  一直以来,最关心小丽个人问题的就是堂嫂。她已经给小丽介绍了四五个对象了。小丽曾经象征性地看了一个,感觉完全不靠谱。这次堂嫂又首先提出了这个问题。
  
  “没处。”
  
  “哎呀怎么还没处呢?你都快三十了!你看你三妹的小孩儿都能打酱油了!”
  
  堂嫂满脸堆笑,双手使劲捏着小丽的两条胳膊,亲切得无以复加。
  
  “哎呀嫂子,你看你说的,我不就生了一个男孩儿嘛?我看我二姐至少能生俩!”
  
  三妹边说边把儿子抱了起来,像是在炫耀自己的丰功伟绩。亲戚们也都争相顺着竿子往上爬,说着早结婚早生儿子的各种好处,越说越有道理。小丽装作很认真地听着,始终保持着优雅的、不失体面的微笑。
  
  她心想,家的感觉又回来了,还是家里好啊,相比之下,北京太空洞了。
  
  
  
  
  二、送礼
  
  小丽这次回来,除了给奶奶一个红包以外,还给她买了一个新手机。那手机字体巨大、铃声震天,但光有手机不行,还得有一张本地电话卡。她回家之前已提前跟堂弟四毛子说好,让他去堂哥家买一张电话卡,作为新手机的重要组成部分供奶奶使用。堂哥家开了一个办卡、充话费的小店,四毛子家离这家小店很近,况且小丽从小就喜欢指使四毛子做这做那,于是这次也是由他代劳,小丽并没有直接与堂哥说起这件事——事情太小,也不值得一说。
  
  夜已深沉,万籁俱寂,小丽躺在床上,松了一口气。这一天虽然累,但总算顺利,在奶奶家的聚餐足够热闹,大半年没见的亲戚们基本都见到了,特别是见到了最疼爱自己的奶奶。奶奶见到她,高兴得脸上像是盛开了一朵牡丹。奶奶也很喜欢新手机,没白买,想到这里,小丽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正想着,手机响了,是四毛子。
  
  “二姐,你有空的话,给堂哥过个话,表示一下感谢。”
  
  “啊?”小丽一头雾水,“怎么回事?”
  
  “那个,我去堂哥家买手机卡,一顺嘴告诉他们这个是给奶奶用的,堂哥没收钱,25块钱呢。”
  
  小丽心想,25块钱,还不够在火车上吃盒饭的,也就没搭理这个茬。四毛子感觉自己传达到位了,如释重负。说的人与听的人都认为这件事跟自己再没什么关系了,这通颇具机关作风的电话就算是说完了。
  
  
  
  
  三、买卡
  
  风有些大,四毛子进屋时头发乱成了鸡窝,堂哥一看是他,嘴角两侧不自觉地掉了下去。“带钱没?没带钱出去。”
  
  堂哥双臂抱胸,脖子上筷子粗的金链子闪着冷光,左脸一道陈年老疤,暗示着他不羁放纵爱自由的曾经。
  
  四毛子笑嘻嘻地往前凑了凑,轻轻一蹦,半个屁股坐到了柜台上。
  
  “哥哥,我买手机卡,开个新号,25块含50块那种。”
  
  “滚蛋,你开新号干什么?一边儿去。”
  
  说话间进来一位年轻女顾客,一看店里杀气太重,转身出去了。
  
  “你看你是不是添乱?赶紧走!”
  
  堂哥用力一推四毛子,四毛子顺着劲儿,转个圈跳到地上。
  
  “我是替二姐买的,不卖啊?”
  
  “瞎扯,老二在北京干大事,还用买这个?”
  
  “二姐这不是快回来了嘛?她让我到你这儿买张卡,给奶奶用。”
  
  “那老二怎么不跟我说呢?还派你来?”
  
  “我买你卖天经地义,她跟你说,你还能要钱么?”
  
  “滚蛋,胡说八道!”
  
  堂哥骂骂咧咧地从柜台里翻出一张卡。
  
  “拿去,要个屁钱?”
  
  “给钱给钱,不给钱嫂子该不乐意了……”
  
  “滚蛋!”
  
  四毛子顶着风出去了,迎面正撞上堂嫂。
  
  “四毛子来了啊?咋不多坐会儿?”
  
  四毛子一听这话音儿,显然是不想让他“多坐会儿”。
  
  “不了不了,家里坐着开水呢。”
  
  四毛子脚步都没停,做贼似的一溜烟跑了。堂嫂撇了撇嘴,推门进屋,大白眼球子往堂哥身上一甩。
  
  “四毛子干嘛来了?又蹭话费啊?”
  
  刚刚还一身匪气的堂哥,见了堂嫂之后立马化身为一只小白兔,一五一十地把刚才的事情复述了一遍。话音刚落,堂嫂啪地一声把手掌拍在了柜台上,所有的样机、卡片为之一震,同时颤抖的还有堂哥的腿肚子。
  
  “什么?白拿电话卡?老二做人,我们掏钱?25块钱啊!当谁不识数啊?”
  
  “这不是给奶奶用么……”
  
  “还敢顶嘴?这家里谁说了算?”
  
  堂嫂吼声如虎啸,正好一位戴眼镜的男顾客走进来,直接吓立正了。堂嫂火气未消,扭头问顾客,“干嘛的?”
  
  “买……买游戏点卡……”
  
  “瞎呀还是傻呀?赶紧掏钱!”
  
  门外北风萧萧,男顾客怀揣着足够用半年的点卡,含恨走了。
  
  
  
  
  四、冲突
  
  要不是公司突然召唤她回京,小丽还想在老家多呆几天。这段时间她一直比较悠闲:见见发小,尝尝妈妈的手艺,逛逛依然故我的老街。光怪陆离的北京已经变得失真而又遥远,生活的节奏像是晨练老爷子最擅长的云手,轻推慢送、悠来荡去。
  
  小丽前脚刚走,后脚堂嫂就拽着堂哥到奶奶家串门。她特意选奶奶一个人在家的时候过去,一张嘴聊天,就开始把话题往手机上引。
  
  “奶奶,您的手机呢?给我看看呗?”
  
  “过节那天不是看过了嘛?还看?”
  
  奶奶嘴上这么说,心里却美滋滋的,她笑呵呵的把手机递给了堂嫂。堂嫂接过手机,假装仔细端详,边端详边发出羡慕的怪腔调。
  
  “啧啧,真是高级货,我家大栓子卖这么多年手机卡,也没见过这么高级的手机啊。”
  
  “真的啊?”奶奶听得心花怒放,小丽没跟她说这个手机值多少钱——其实也并不贵,这下她越发高兴了。
  
  “可惜啊……””堂嫂话锋一转,“买了手机不配卡,拿到手里也用不了啊。”
  
  
  
  奶奶听糊涂了,“能打啊,这电话好使唤。”
  
  “好使唤?那也多亏了我家大栓子啊,要没有大栓子的卡,这手机能用么?还不是铁疙瘩一块?”
  
  堂哥这会儿的心情像是痔疮犯了,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这手机能打,是因为大栓子啊?”奶奶还是没弄明白。
  
  “那当然了!没有大栓子的卡,这手机根本用不了。小丽真是会做人啊,买了手机不配卡,派个吊儿郎当的四毛子去我家店里拿。我活了三十来年,没听说过买手机不买卡的。小丽就是故意的,到您这儿卖好,把我家大栓子当二百五!”
  
  堂哥面子上有点儿挂不住,刚要发言,堂嫂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堂哥嘴一合,差点儿没咬着舌头。
  
  奶奶被眼前的阵势弄蒙了,她没弄明白堂嫂要唱哪一出。
  
  “这卡,多少钱啊?”
  
  “多少钱?25块!”
  
  “25块?”
  
  堂嫂瞬间提高嗓门,“25!大栓子一天天跟个要饭的似的,也就赚个三块两块,这小丽不声不响就骗走25!您这个作长辈的就知道护着你二孙女!您大孙子在你眼里算个屁?这日子没法过了!”
  
  她刚吼完这句,顺势掐了堂哥一把。这效果就好像按了个电钮,堂哥也开始叨咕起来了。
  
  “奶奶,您也是的,总惯着小丽……”
  
  堂嫂马上把话题接了过来,“您听听,大栓子也这么说!您都把小丽惯成什么样了?不就是在北京当大老板么?不就是有俩臭钱么?欺负她哥哥嫂子都欺负到头上了!”
  
  堂嫂哇啦哇啦、没完没了的数落了半天。一会儿又问小丽这次回来给了她多少钱,一会儿又扯到宅基地的事情,说老太太把老家的宅基地卖了。
  
  “您存那么多钱做什么?是不是都偷偷转移给小丽了?不然小丽怎么在北京那么风光,是不是拿这笔钱到处送礼去了?”
  
  正在她骂骂咧咧的当口,三妹非常不巧地带着孩子过来了。三妹本想劝劝,结果也被堂嫂一通骂,说她也拿了老太太的钱。
  
  “不用问,卖宅基地的钱,肯定也落你口袋里不少!”
  
  “你怎么乱咬啊?抽什么疯啊你?”
  
  三妹有些不快,紧紧地抱住怀里的孩子。
  
  “显摆你有儿子呗?成天抱着?仗着有儿子,来一次要一次钱呗?”
  
  “你就是恨人有笑人无!有本事你也生一个?”
  
  “呸!你问问你哥,生不出儿子怪谁?真是笑话!老娘早就想跟他离了!依我看,你们家没一个好东西!你妈年轻时候就偷汉,你肯定拿这些钱偷汉去了!你这儿子说不定就是跟野汉子叉出来的!”
  
  三妹听了之后气得直翻白眼,一股火忽地窜上脑门。
  
  “你血口喷人!我今天跟你拼了!”
  
  俩女人顿时扭作一团,吐口水、薅头发、撕衣服、挠脸蛋。奶奶惊成了木头人,呆立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三妹的孩子哇哇直哭,吓得裤子都尿了。
  
  堂哥见状,连忙上前把两个人拽开,结果脸上硬生生地被堂嫂挠了一道血印,这一道血印恰好与原先那道疤痕互相垂直,离远看很像十字架。堂哥一怒之下挥手要打堂嫂,手掌呼啸到半路,理智告诉他,这巴掌只能抽自己,所以堂哥的手掌化作了回旋镖,啪嚓一声扇到自己的脸上。扇过之后还觉得不解恨,又左右开弓,连绵不绝地扇起了自己,直扇得面目狰狞,愣是把十字架扇成了红十字会会标。
  
  堂嫂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委屈,一屁股坐在地上,挥舞双臂,啪啪用力地拍地面。
  
  “你们全家都欺负我啊!都拿我家当二百五啊!老二、老三这俩娘们儿都拿老太太钱啊!老四这个废物又拿老太太钱、又拿他哥的钱啊!我家爷们儿真他妈怂蛋一个啊!我不想活了啊!”
  
  奶奶终于承受不了了,脑袋嗡地一声,双腿一软,摔倒在地。她手中的手机终究没有握住,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五、还钱
  
  小丽从公司会议室里急匆匆地走了出来,甚至连自己的文件都丢在会议室里忘了拿。她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进自己的办公室,把门锁好,拉下百叶窗,刚坐稳就开始拨打四毛子的电话,。
  
  “刚才开会,手机静音了,你一个劲儿的打个没完,有什么急事么?”
  
  四毛子把堂嫂苦海翻波、大闹奶奶家的事情,绘声绘色地讲给了小丽。
  
  “一开始都没敢告诉你……奶奶前两天气住院了……大伯把堂哥一顿臭骂,说我们这些孙子辈儿的太不给家里省心了,还说这些孩子里就出息了小丽一个……”
  
  小丽听得目瞪口呆,坐在沙发椅上的她觉得屁股特别扎得慌。
  
  “不行,我还得回去。”
  
  “二姐,你可别回来了,要不是你回来一趟,家里能乱成这样?你说你也真是的,我让你跟堂哥过个话,你是不是没当回事?过个话不就没这些事了?怎么说也是25块钱呢……”
  
  “她怎么不当面跟我说呢?还故意趁我走了以后去闹?不就25块钱么?我还她行不行?我还她十倍行不行?”
  
  “钱都还完了,奶奶一出院就托我把钱送过去了,还让我捎带一句话,说是自己老糊涂了,说你走之前留了一个信封,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给堂哥,让老太太给忘了……那个信封我捏了捏,还挺厚的,应该不止25块钱……”
  
  小丽挂断电话后,头脑一片空白。她闭上眼睛,双手半握拳,大拇指抵在眉间,恍惚间,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在太阳穴两侧来回旋转,她突然有些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哪里——北京?还是在沙子沟?
  
  “孙总,您在里面嘛?”
  
  办公室的门被轻叩了半天,她愣是没听见。
  
  
  
  
  尾声
  
  “上次你奶奶的手机掉地上就坏了,不然也不能让你再买个新的。”
  
  “知道啦,我带着新手机呢,您就放心吧。”
  
  “再有人提相亲抱儿子之类的事,你就顺着话说就是了,人家也是好心。”
  
  “知道啦,又不是一次两次了。”
  
  “宅基地的事情……你心里有数就行了,别人要是提起来,你就装作不知道。”
  
  “知道啦,我又不傻。”
  
  电话那边还在不停地说,小丽有些心不在焉,她下意识地望向窗外——
  
  窗外,景物飞逝;阳光,有些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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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7-30 10:36 | 显示全部楼层
【1-B-06】紫陌第一届锦衣卫文风风云【执子之手】第一轮与子《安》



    拥挤、肮脏的船舱,污浊的空气,疲惫的人们,横七竖八躺了一地。我麻木地靠在板壁上,眼睛困得睁不开,脑子里却飞速地运转着。是幻觉吗?多希望一切都是幻觉。我无力地呻吟一声,躺下来了。船颠簸着,不知道多少天了。我已习惯了颠簸,以至于后来多少年的梦里也是在颠簸着……

    安,我是在逃亡啊。但这并不是我的错,也不是你的错,是命运开的玩笑。不,不是命运,是邪恶、贪婪的人性,我们注定是它们的牺牲品吗?安,对不起,当疯狂的战火席卷整个欧洲大陆的时候,我做了逃兵。

    安,你是个好姑娘,你的父母也是好人。但你们是德国人,是日尔曼民族。战争的始作俑者不就是你们选举出来的领袖吗?

请原谅我的不告而别。我无法选择。我的父母、姐妹已经被党卫军送进了集中营,我的叔叔想尽办法也打听不到他们的下落。他找到了滞留在英国学校的我,他说英国也不安全,欧洲已经是人间地狱了,是犹太人的坟墓。他要把我带到美国去,那里才是自由的国土。





    安,在海上漂泊的日子真漫长啊。逃离了战争的人们,脸上不是安宁,是麻木,船带走的只是他们的躯体,他们的灵魂留在了欧洲大陆。安,我也是这样啊。想起我们的小时候,你家后院的杏子树,那是一棵苦杏子树,但我们一直盼望着它能结出甜杏子来。小小的人呀,不懂得失望。只是希望明年,明年一定能结出甜杏子来。

    安,我还记得你那细细的麻花辫。我最爱趁你认真听课的时候,把它们绑在一起了。我剪碎了你多少绑头发的长丝带啊。你生日的时候,我妈妈送给你一打发带呢。但有一对紫色的长丝带,我不舍得剪,我觉得它仿佛蝴蝶一样停靠在你的辫梢上。那么纤弱、透明的紫色翅膀,我不舍得啊。你似乎发现了我的秘密,后来你就总戴着它们了。那一年的夏天,我的梦里时常出现一对紫色的蝴蝶。

    安,原谅我没给你写信。战争期间,邮路还是通的。虽然仓促,但在上船前把信投进邮箱的时间还是有的。安,你要知道,我是不舍得啊。





    时间仿佛停滞了一般。我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余生就要这只船上渡过了,就这样坐在船舱里,随波逐流。

    身边都是从战争逃离出来的人们。自由的国度,对他们的吸引力并不大。他们的心留在了欧洲,留在了亲人身边。越是无助的时候,越是企盼神灵和奇迹的出现。但船上的人们都已经绝望了,麻木了。当亲人离去的时候,他们祈求上帝,当德国人的飞机在头顶盘旋的时候,他们祈求上帝,当炸弹在身边爆炸的时候,他们祈求上帝。现实是如此残酷,没有上帝,只有战争的铁蹄在随意践踏蹂躏无辜的人们。

    一个小女孩在喃喃地问她父亲,我们犯了什么错?上帝是在惩罚我们吗?

   她的父亲无言以对。

    安,你知道,我从来不信上帝。我父亲曾说我有一棵叛逆的心。上帝是不会帮助我们的,我们要靠自己的力量来解救亲人们。在英国,我差点就要去参军了,是叔叔死命拦住了我,他说一切都等到了美国再说,他已经失去了太多的亲人,他不想再失去我了。

    叔叔说,我们犹太人有句谚语,身随命走,你无法与命运抗争。我偏不信,难道被法西斯屠杀就是我们的命运吗?叔叔沉默了,他的手攥成了拳头,他在抑制他的悲痛。

    要靠岸了,美国自由的空气并没使人们兴奋起来。人们依旧沉默着。





    时间过得真快,大半年的时间眨眼就过去了。安,夏天来了,我正在返程的路上。美国再好,那不是我的家,我要回到英国去,回到欧洲大陆,回到德国,那才是生我养我的故乡。回到你的身边。

    但我们也许今生不会再相见了。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现在的你。现在的我,是一位盟军士兵。我们即将反攻了。安,如果我真能活着回到德国,我该如何面对你呢?

    身随命走,我已选择了反抗,为了亲人,为了自由,我义无反顾。

    安,你还好吗?我想象不出你现在的处境。你的父母,曾公开反对过希特勒政权。你父亲说,正直才是德国人的品格,盲从只会将人带入疯狂。法西斯会对你们下手吗?

    安,愿上帝保佑你们。此时,我唯有祈祷和祝福。安,战争改变了我们的生活,但不会改变我们的内心。等着我,当和平来临的时候,我会去找你。

    安,你要知道,我是多么不舍得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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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7-30 10:36 | 显示全部楼层
【2-C-4】紫陌第一届锦衣卫文风风云【执子之手】第二轮《夏日的午后》

夏日的午后,人声寂寂,透过纱帘的阳光斜射在地面上,一点点地移动着,这就是时间的触角吧。
前几日收拾书橱,找到了上中学时的毕业纪念册,随手翻看了几页。有些人名已经模糊,可是看着那些生动的文字,他们的面容逐渐地清晰起来。
记得那时的课桌上,都是成排的书。每日,我们便猫在这些书后面啃噬着所谓的知识。头脑不见得充盈多少,有些人的眼镜厚度倒是一圈一圈的在扩大着。
少年的天性,好奇好动,却被这些课本拘在了学校、家两点一线的枯燥生活中。老师们都是过来人,苦口婆心地劝着,忍一时海阔天空,考上了大学,有的是时间供你们挥霍。同学们无精打采地应着,只觉得眼前这时间也忒难熬了。
黑板上的倒计时数字一天一天在缩小,可是我们仍然觉得高考是很遥远的事情。没有老师的自习课,是一天最惬意的时候。教室里始终是一片嗡嗡的嘈杂声,聊天的聊天,吃零食的吃零食,还有在翻看各种漫画、小说的。
我和同桌撕开一包干脆面,对了,撕开前必须要使劲捏几下。吃着干脆面,我在用彩纸折小星星,她呢,剪着邮购的各种图案的小卡片,这些都是用来装饰纪念册的。那时,根本没有高考在即的紧张,也没有分别前的惆怅,只是觉得这样的时光真是温馨,如果时间就此停留该有多好。
突然,教室里一静,同学们都飞快地用课本试卷等遮掩着自己的桌面。然后都跟鸵鸟似的埋在书本后面。静默了一刻,虚惊一场,嗨,教室里一片放松的叹息声。嗡嗡嗡,让我们继续吧。
一群十来岁的少年,坐在同一间教室里,各自随意地做着自己喜欢的事。如果上学就是这样的话,我想这世上是不会有厌学的学生了吧。
现在想想,学生时代的所谓压力,真是不值一提。那时,老师们总说,你们现在是最好过的时候,好好珍惜吧!当时只觉得好笑,哪里好过了?老师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现在呢,如果我是老师,我也会这样对我的学生们说的。他们也会觉得好笑吧。
夏日的午后,并不炎热,坐在阴凉的客厅里,随意翻看着上学时的纪念册。想起彼时的种种,会心一笑。有些怅然吧。不知再过几年,想起此时此刻,又是何种心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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