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陌红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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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杀帖] 叶倾、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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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6-5 23:2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满天星 于 2014-7-26 16:36 编辑

晚上八点,徐天赐站在路边,扒着刚买来的,还冒着热气的盒饭。二素一荤,八块钱。
中午在单位吃的盒饭。早餐永远的一杯牛奶,一个番茄,一个菠萝包。四块钱标准。周六,周日在老父亲家蹭饭吃。一个月的吃饭钱,五百,足够。
没扒拉几口,突然感觉胃很痛。他匆忙从衣袋里掏出药来,塞进嘴巴,据说胃痛与耳鸣是同样神秘难愈的精神病的替代物。
“太拼了。”析兰心疼他。不仅析兰,所有认识天赐的人几乎众口一词,“太拼、太紧、太严。”
他们哪里能够了解天赐背后的难处?天赐仰天叹了口气。
妻子在病床上躺着,儿子住在寄宿学校。房贷还有一大截要还。
自从前年,妻子遭遇了车祸,这个家便恍如天塌下来一样。所有的重担都要天赐一人来扛。
肇事人没有找到。怎么那么凑巧?50米,只有那50米路没有监控探头。
肇事车该有损坏吧?几十名警察和天赐看了好几遍东路西路的录像,硬是没有找到一辆有损坏的可疑车辆。这车难道在肇事后不遗而飞了?
死亡的确切时间范围大,难以确定具体时段。死后经过时间(小时)=37度-尸体直肠温度/0.83*1
他的妻子死于那年刚刚温暖的春天。他的妻子是一名运动员,运动员在做运动时,直肠温度会上升,这就给侦破工作带来了困难。教练只能够证明,他的妻子刚刚从运动室走出来。至于做了哪些运动,他的妻子是个习惯独自一人的人。教练对此无从得知。
这都使调查的工作量加大。
那个路段很僻静,天赐挂了几天的标语寻找目击证人,一无所获。
就这样被白撞了吗?没有人支付赔偿金,医院的催款单却不时地出现在病床旁的几台上。
没人可求,没人能帮。打掉的牙齿肚子里咽。
天赐已经接了三份零工。
儿子常常对他说:“我想妈妈。”天赐又何尝不怀念三人一起的幸福时光?
有时半个月,有时要一个月,他才能够抽出时间匆匆地去看儿子一眼。
他还没有把妻子的病情告诉儿子,他不想说,他不能说,他怕儿子小小的心灵就此忧伤,埋下阴霾,不再快乐。
他只能够一个人顶,一个人挺。
偶然老父亲会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真爷们,不流泪。”
他恨死那个肇事者,他恨那辆肇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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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6-5 23:27 | 显示全部楼层
明江西临江府,下设四县,新干、清江、新余、峡江。而尤以清江富饶。此赣、袁两江合流之地,物产极丰。此地有个富户张宗乃,发妻栾氏,生有一子,名唤张睿。长到十八九岁,眉如青山,眼若星眸,美如冠玉,仙姿佚貌,愈发玉树临风,一表人材。有言:珠玉在侧,觉我形秽。正是一家其乐融融,花好月圆,珠围翠绕,富贵满堂。
谁道宗乃天命之年,既好女色,惹出事端。劫难运命,家道衰落。你道怎地?原来那张家原在城南地头开了个丝锦铺子,常有达官眷人,富贵千金往来,总有不知自爱女子,眉目传情,暗递秋波。宗乃起初尚知自爱,日久,不勉心旌摇荡,心驰神往,不能自制。时而眠花藉柳,惹风招草。情宠娇多生出闲事。这一日,铺中走进两个女子,煞是妖娆动人。但行处,鸟惊庭树,将到时,影度回廊。靥笑春桃兮,云堆翠髻;唇绽樱颗兮,榴齿含香。纤腰楚楚,回风舞雪;珠翠辉辉,满额鹅黄。宗乃不觉看到痴处。全未料此一劫数,正教他身如五鼓衔山月,命似三更油尽灯。
宗乃殷勤让得两个女子进入铺中,翻拣上好丝料,度身量体,借镜观形。一番言语,乃知,女子系外县人士,探亲访友,过路此地。意欲备得些许锦薄,以作贽礼。也为自己添得几身裙衩,悦人悦己。不觉时至饷午,天忽瓢泼雨水,这雨一下,竟有三日。正谓:“人不留人天留人。”
女子腼腆敛额,羞语借宿。宗乃求之不得,欣然允诺,心里已盘算出一二。遂拾掇待客厢房,一一礼让。
入夜,宗乃假借东西遗落,拍门入室。正待发话,不料一女子先将迎进,“我与你是宿世姻缘,愿谐枕席之欢。”另一女子颇知趣味,夺门而出。只留得两人,面面相觑。宗乃佯装:“行不得!倘被人知觉,如何是好?”内心暗暗欢喜。女子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搂住宗乃,投怀迎送,尖尖玉指,扯下乃宗衣袍。乃宗情兴如火,半推半就,携手上床,遂成云雨。云收雨散,偎倚而坐,脉脉温情,情深款款。这真乃神仙的过活,宗乃不由痴醉,只道桃花缘起,灼灼其华,有蕡其实,其叶蓁蓁。纳为小妾,收为偏房。(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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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6-5 23:27 | 显示全部楼层
如果我们可以相互喜欢该多好?宗乃的寂寞是从遇到小鸾开始的。在遇到小鸾之前,他还是个没心没肺,不懂感情,也不懂忧伤的孩子。每天做做作业,打打网球,看看书,随着大人们的安排去做他们需要他做的事情。用小鸾的话说:“他还不是自己。”小鸾是第一个让他知道他是他自己的人。这差别很微妙,力量却是巨大的。宗乃在若干年后回想他的一生,小鸾。是的,就是小鸾,小鸾是改变他人生的第一人。她把他从懵懂唤醒了。懵懂,萌动,蛇果从树上掉下。宗乃成了今天的宗乃。那一年,宗乃13岁,小鸾比宗乃小3个月。
3个月是什么概念?宗乃过百天头已经硬硬地昂着的时候,小鸾刚刚发出这世界上的第一声啼哭。但是小鸾似乎一直在为长大做着准备。
“你可以喝一点酒。”小鸾的手颤颤地从哥哥的房间里偷了一杯BIN递给宗乃。“这样很男人。”小鸾说。小鸾有4个哥哥,最小的那个哥哥,比她大6岁。
“可是我从不喝酒。”
“凡事都有第一次了。”小鸾这样说着,已经把酒杯递到了宗乃的唇边。
“知道我最喜欢看什么书?《国家地理杂志》。总有一天,我要把这所有的路走一走。”小鸾是B型血,她说着这句话的时候,眼睛望着天空,无限神望。
“也许暑假过后,你的头发卷不会直。”宗乃有些忧愁。
小鸾喜欢钟丽缇,她把一头秀发放开,拿着钟丽缇的照片,找到一家理发馆。
“瞧,就这种,全部烫成这种大波浪的。”
她还买了黑色的真丝绸,做了一件钟丽缇式睡衣,
裸露的尺寸足以让宗乃这样的小男生心惊肉跳。
“训导主任会把你挡在校门之外。”宗乃继续说道。
“我看到一个男生的左耳戴着一个耳钉,很酷的,你要不要试试?”
小鸾坏笑着,眼神挑畔地看着宗乃,满不在乎地甩了甩她的长发,柔软的波浪起起伏伏。
小鸾和宗乃的家只隔一条宽不足10米的马路。以正常人行走的步长来算,只有20几步。从宗乃的书房斜着灯光看去,正好可以看到小鸾的卧室。小鸾不是那种谨小慎微的女孩子,她的窗帘经常会留着一道缝隙。宗乃知道有不少坏男生会买一些高倍望远镜之类的东西,找适当的地方去偷窥心怡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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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6-5 23:27 | 显示全部楼层
住了十天院,孟娅娅没搞清楚自己是什么病。每逢早上九点,下午四点,肚子疼得直不起腰。好像谁在她的身体里安了一个定时器,准确率直逼闹钟。这已经是唐山最好的医院了。孟娅娅很配合医生的检查,从内科到外科,从胃肠科、妇科到神经科,真邪了门,所有检查结果无一例外地显示无异常,可是准时准点的,她依然肚子疼。
医生们束手无策,劝她转北京、上海大医院去看看。说得好听的是,别给耽误了。有口没遮拦直肠直性子儿的人,直接指出孟娅娅根本没病,装病。这话传到孟娅娅耳朵里,可把她气炸了。病来的时候,她的叫声更凄冽,翻滚得更卖力,谁要搭腔,开口就骂。骂大夫都是内蒙的二百五,骂护士护校没毕业,扎了姘头进院的,针都打不好。
医院里有规章制度,对于孟娅娅这种撒泼的行为,多数医护人员避之若浼,置若罔闻,该干啥还干啥。有年轻的愣头青,刚吵两句,又被旁人急忙拖走。
孟娅娅眼见是没有什么市场,满腹的牢骚喷向秦子月。每当秦子月来了,正赶上她腹痛,她哼哼地嚷着开始骂秦子月。她说:“秦子月,你要称心如意找小老婆了。我腿一蹬,眼一闭,你就可以逍遥快活了。你不用每天假仁假义来看我,我要死了,你心里乐着呢。别当我傻,别当我不知道,我心里门儿清呢。你们单位那小赵没嫁人吧?自打咱俩结婚起,她就对你眉来眼去的,她当我死了,她当我没看见呢。今年那小妮子有35,6了吧?死性子不结婚,不就是为了等你吗?你那点小心思,我还不懂?要不是我管得紧,看得严,你早起性了,恨不得马上跟人家上床。你就是个色鬼,狠心贼,白眼狼。
孟娅娅这边骂着,那边满头生汗。同病房的人纷纷起身,出门避难。秦子月不逃不躲,拧着毛巾给她擦汗,不时用手帮她揉着肚子,再喂几口温水。
二十分钟后,孟娅娅腹疼过去,气喘吁吁歪倒床头。“你说我怎么就骂不走你?赶明儿个,你就别来了,我看见你就生气。”
秦子月面带微笑,不言不语。第二天孟娅娅发病定点的时候,他肯定还会出现。要说秦子月心里没有半点委屈和愤怒,这有点言过其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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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6-5 23:28 | 显示全部楼层
半坡住户多是富人
  
  半坡住户多是富人。幢幢别墅,联体、独栋,大大小小,错落有致。
  
  狄黎波的姆娘新近得了一笔钱。姆娘的叔父过世,卖得一笔房产。
  
  姆娘连同自家住房一并抛售,好歹在半坡附近的洋楼里买得一套房。
  
  终于可以长长舒一口气,离了贫窟小院。
  
  “女孩子最要得的是嫁得好。”姆娘抚着黎波的头,眼眺里满是希冀的光。
  
  黎波自少失了父母,只依了姆娘。姆娘没有孩子,便当黎波是嫡出的一样。
  
  姆娘也没有丈夫,谈起往事,只抚得一路惆怅,谁说得清呢?
  
  姆娘大抵自己是知的,早省了天光,关了记忆的栅门。
  
  “瞄个好人家,嫁了,姆娘相跟着享点福气。”也就这点指望。近水楼台先得月。
  
  姆娘对人随和,嘻嘻哈哈的,心里却早有得主见。
  
  几十户人家的名册录是少不了的。几圈麻酱下来,脉络清楚得很。
  
  这先探脚的事,自然是姆娘的事。早知道富人家的女人闲闲无事,是要支起这桩的。
  
  混得熟下,只觉得温家的公子好,何家的少爷也不差。
  
  出入门户,少不了望远镜张望几许。
  
  黎波的情绪渐渐风鼓,每日里梳妆打扮,花枝招展,已当了自己嫁入豪门,一飞冲天。
  
  择人,择路,眼光要准,狠。人生多半是没的回头的。搞复杂了,自己先哀叹了,总似有些乱箭簇心。
  
  思忖日久,先当心了杜家少爷。这个总不似别家,爱玩笑说闹的,又不见被女人缠,稳妥得很,称心的很。性子内敛些,见人低头急走,抓促了,脸先红了,脸皮薄,吹弹得破。
  
  要说,还是姆娘想得周到、婉曲。先是打听到杜家少爷原曾是在英国留学,与华威大学的爱德华交往颇有,便也催促着黎波报考那所学校。纵有诸般不懂,三递话两递email,聊起了杜家少爷。一说,总要请他帮忙才好。一说,总是学长学妹。先是email互通往来,聊到兴起,思途面会。杜家少爷,平日里不苟言笑,人客气得隔着几丈远距离。几番下来,黎波的心思凉了,姆娘说:人见不得周全的,图得一个方向才好。黎波眼眶子热,大半坡的,有的是少爷,恁地就是他?!守着,不过一堆冰凉的铜子。
  
  到底不是亲生,姆娘话不好说重,依她再择。
  
  这次是钟家的公子。黎波与钟家公子在酒会上遭遇过,也算有几分面熟、心熟。钟家公子是个聊天的好对手,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音乐、绘画,略有疏通。总爱张扬,博学得紧。不消几日,黎波被钟家少爷迷得天昏地暗,恨不得刹时做到一处去才好。姆娘却对这事不甚上心,冷眼看去,姆娘一语中的:手紧着呢,吝啬得很。认识这多时日,钟家公子就没为黎波花过一分钱。侧一打听,原是穷家暴富,小时候吃过苦的。嫁给这样的男子,黎波好不好先不说,姆娘想日子过得滋润点就难了。姆娘聪敏,断不能因为这个,诉了苦,惹了黎波的心思。说不顺了,黎波逆反,倒难办。先是旁敲侧击,只说那钟家公子,只爱自己。罗列的事物多,姆娘是个有心的,偏都记得,有一句没一句的,和黎波搭讪,直说得黎波渐渐唏嘘了。逢这日,黎波生日,早知会了钟家公子。钟家公子只买了条鱼,上门庆生,不等鱼腹剖开,鱼眼泛白,黎波就将这钟家公子打发了。
  
  无限惆怅啊,落花灯冷。知情可意的人儿,你在哪里?
  
  这样三转两转,黎波又相了几门亲,说了几桩事。半坡的人来来往往,半坡的故事流流转转,有时几户搬来,有时几户搬走。有富可大富,有时运不济,落拓贫穷。
  
  黎波还在选择,只是风鼓的心劲儿弱了很多。人生不如意十之七八,便嫁了富户,终能安妥?依着窗,紧了紧衣,天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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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6-5 23:29 | 显示全部楼层
古道
  
  这次旅行,仲夏神秘地对我说:要带我去看一条古道。一条几近被人类遗忘,许多年不见人迹的古道。
  
  在辽阔的版图上,找不到它的方位。能够嗅到它存在的是仲夏的鼻子。
  
  仲夏的脑顶已经秃了,稀落的头发发着油亮的光芒。他是一个厨子,准确地说,是一个专业做日本料理的厨子,更精准些说,他是一个收集各色奇形怪状石头的地质学家。每一块石头都是一本打开的书,它记录着比我们的思维更辽阔的空间、地域里的故事。他把它们陈列在他自己挖的一个地窖,摆出奇特的造型,如此,有神光普照,如此,它们栩栩如生。他对我说,如是。
  
  路很远,我在温顺的牝骆驼背上晒着暖暖的阳光,眩晕、昏厥。天上的云翳层层铺排,愈走愈见了荒凉。大地像四处滚动的死灰下的残炭,浪卷着,先湮没了水根,再湮没了青草、绿树,一汪的硫黑色,褐蜜色。
  
  “你找到石头了吗?”我为自己这个古怪的念头惊悚。
  
  “有,带着斑点和气孔。”
  
  “这是石头死亡的味道?”
  
  “不,也许是再生。”一路上,仲夏很兴奋,眼睛眯眯微缝,嘴角露出笑容。
  
  我曾经看过一本书,硫黑和褐蜜代表不朽的永恒,天地初始,万物混沌,它也能让人想起死灰堆,某天来个神者,力大无穷,碾碎一切,毁灭一切,长风的苍髯播撒不下一粒种子。包括触碰它边缘的东西。顷刻间,灰飞烟灭。它只留下硫黑和褐蜜。
  
  部族的领袖,拿了一个瓦罐,没人能说清楚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他们用来涂抹全身,也涂抹来访者。于是所有人都变成了硫黑和褐蜜。但这样,也未能免除灾难,某一个漆黑深沉的夜晚,这个部族悄然消失。甚至没有人能够找到他们的尸身。
  
  我是不信邪的,但是走在这不毛之地,还是让我想起了纳粹集中营里那些茫然呆滞,忧伤无望的眼睛。
  
  线条静穆、悠长。你看不到那边的尽头。突然太阳也找不见了,光的蜜窝被云层一层一层覆盖。这是地势原因?这是气候原因?有类河水枯涸的暗线,也只是浅沟,被浮尘盖的松软,偶然的风吹,刻画各种形体,你可以想象它是始祖鸟,它是北京猿,有一个高坡,远远望去,形见震龙。
  
  “快,向前。”仲夏的相机像卡住了喉咙的荆棘鸟,非到死亡时刻,一直不停地唱歌。
  
  震龙在慢慢消失,不是从上到下,也不是从左到右,是所有的器官不断地褪化、缩短,我疑心它最后会变成一只小羊。
  
  泥土迷了我和仲夏的眼睛,犹如有粗大的砂砬在磨碎你的心一样烙痛。我会不会就此瞎了,我不敢深想。骆驼的脚步在后退,我一直扯住它的樊笼,拉它向前。我想开口说话,嗓子已经哑得发不出声音。
  
  “我们不能死在这儿!”
  
  列队的青铜骑士……
  
  我不知道是我真切听到的声音,还是意念。也许我一直在沉沉睡去,就在这古道里静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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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6-5 23:29 | 显示全部楼层
记一场雪
  
  降雪了。先是零星点点疏离的飘落,渐渐浓厚起来,落在梦幻和现实之间。
  
  山远,盐灰的暮色笼罩,日光留下轮廓的浅。月匿隐,浅浅淡淡,似有还无。突破这乌云,便如新生胎儿出垒,使尽了气力,却也不容易。晃晃的脑袋,出没倏忽。
  
  风扯,紧乎?总是先急急的,呼啸往来,伐木巨人般的手切割大地、枯枝、草叶、行人。连带的雪被掀起,划出细浪,腾腾卷卷。但是也只是起先的势头,不久,便如被驯服的野汉,奉命唯谨、咿咿喏喏。
  
  大地被这巨幅的天尺布帛覆盖。苔藓、大天羯,紧缩了脊骨。腐烂的垃圾的味道,伴着雪的一股清香被淡淡收走。大城堡、小枯叶的挣扎,勉强峥嵘露出眉眼,又被更强的一番浓厚的雪压住。有温和的,飘到小女孩的脸上,轻轻溶化。有记忆的人们抚敛额梢发角的雪,这白携得走苦楚才好!嬗替,崭新,恩赐,湮灭心灵的遗痕和重荷,卓尔忘怀,瞬间也罢!
  
  顽皮的孩童欢乐起来,没有落入污浊的童真,才能懂得这白的畅快。他们奔跑、嬉戏、尖叫,脚印肆意。小鸡翠竹,小鹿梅花,偏这情趣,雪人叼起雪茄。两根胡萝卜的耳朵,两颗洋葱头的眼睛,一排弹弹珠的钮扣,神态骄傲、昂然。《公民凯恩》“玫瑰花蕾”,雪撬上的字迹依然清晰。一生何求!站在埃乌杰尼奥•蒙塔莱---圣特•莫利斯街头的格罗克眼神悲哀:待到大路上的泥浆融化,我为你们所有人哭泣!呵,只需要一场新雪的降落,我们造一个吓鸟人。
  
  闭上双眸,摊开掌心,回到最初,让雪肆意浸侵肌肤,江河湖海从头顶流过。那一湾钱塘的柳絮,那一丛莱山的芦芒,棉花糖、白砂糖、冰淇淋,亦或是云朵,蒲公英浑圆的枝头……谁更似雪?总归是会让人想起一些良辰美景的好日子。飘香的鱼汤上泛的沫白,奶母甘美香甜的乳汁,低垂的红烛纱帐,软软的、轻轻的梦。每一朵雪花上都雕刻了好看的花纹,只说是六边折舞,大自然中找不到两片完全相同的雪花图案。雪花和雪花也恋爱吗?雪花和雪花也私语吗?情缘覆雪三世浓,一襟温怀赋平生。每一朵雪花,是否就是一个精灵,它们个性彰显,拒绝同化,是否也蕴含着甜美的秘密?捻一抹飞花,摘一廊清辉,捧万古流殇,承情思犹醉。这一刻定睛细描,随它久了,心也会被盅惑。
  
  终于翩翻了一昼夜,雪停了。最是耀眼、晶莹剔透,阳光突出重围。清晨起早的人们,早踏出一条小路,可是还不能够。烦人的是铲雪。车堵了,又不好不做。绵白松软的雪被泥浆翻腾,捆绞,灰灰黑黑,像腐烂的植被赤裸的尸身,踩烂的泥脚,车轮碾压的皱摺。只望进入麦田,看看那里的雪,压得住下一年的秋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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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6-5 23:29 | 显示全部楼层
月湖

在小城西北的边角,有一汪碧绿的湖水,当地的人称之为“月湖”。
“月”与“日”相对,虽然也有涓涓缱绻绕芳甸,绿影高林藏云雾,但是这个名字的起就却并非因为美感,而是来源于一个故事,隐隐透着阴鸷的味道。
这里葬着一位曾经在当地德高望众的老者。早年,在月湖的南侧,大片茂密芦苇丛中找得到这老先生的墓字碑文。历经几代岁月的洗礼,荒冢了草木,淹没了伟岸,又不知道被哪个不肖的子孙彻底铲除。老先生的事迹语焉不详,原不能蒹葭倚玉,这是始料的。多半缺乏文字载重的流传,若逢了乱世,运命难免多揣。子孙的口碑相传,在世事的动荡之中透着隐晦,忽生了疑惑,颠倒于时世,根基不再那么稳当。又不见得都有通识的,少辈的目光多半落在自家的安身立命。人们渐渐将这老者忘却,一并遗忘的还有这月湖。是关于贤者仰敬的却步,还是关于亡者阴魂兹扰的不便,到最终,只是说这里死过人罢了。隐隐有冷风袭过,暖阳的天气也会打个寒噤。
月湖寂寞的流淌,此岸的沙滩不抱奢望。临近的住户渐渐搬走,杂草蓬乱,枝桠恣意。后来修了通往远方的铁路,只有高亢明亮的汽笛,成群的倦鸟侧过月湖的身畔。宁静而致远,淡泊以明志。不妨高远天,只为流水动。无人骚扰的月湖汩汩清冽,若少年奔跑于青春,若大地灵动之眼眸,吸尽万千清华,细浪滚滚,树木繁茂,水草香怡,这一粗砺的乡村野童,成长为曼妙身姿的窈窕少女。
一个孙姓的地产商把青睐投向月湖。抑或是补改的编年史,我们总不妨信它为真。他自言是老先生的后裔,步五柳先生之东篱,开就武陵渔人之桃花源。修饬地形地貌,整改阡陌交通。人们既已忘却老先生的贤德,便拟比作陶潜元亮,还是趁心。先言保护环境,林园规划,亭榭楼台,鸟群歇地,几年下来,周边盖了一片别墅区,随即跟上的脚步是钓鱼台,宠物乐园,学校商场……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月湖一度变成小城热点的园林景区。拥贤者,文曲星下世,总说这里是地气好,出圣人。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月湖盛盈,长宽相宜。
有些事,你想来是这样的,流言不知从何而起。时间的嬗变不落痕迹,却倏忽间有了天翻地覆。老先生的一人墓,变成了坟堆。那些夜鬼在黑夜的蒌蒿里唱歌。传言小孩子不能在月湖旁滑倒,滑倒会被月湖带走。女人不能在月湖边晾衣,晾衣会死于非命。到底在月湖周边出过一两样事情,不安阴鸷的情绪漫延开来。住宅区里出现了神婆和巫师,孙姓地产商在月湖旁边架了瞭望台,瞭望台整体是拿玻璃做的,反射阳光到湖面闪闪灼灼。出来个世外高人,索性把“月”湖,改成“日”湖。
月湖不言,月湖不语,几百年前,它就是这样流淌的。几百年后,它依然还是这样流淌。湖水汩汩,细浪滚滚,水草香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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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6-5 23:30 | 显示全部楼层
禧宝
  
  四

  禧宝,过来。
  陈浩阳的声音穿过禧宝的耳朵,经过禧宝的大脑,直击中禧宝的心脏。
  禧宝的内心有什么东西在复苏,她感受着她自己。这个男人的生命应该和她联系在一起,她竟然允许他们分开这么久,这么久。
  
  禧宝终于说服了林小阳,她每天把数十个电话打到林小阳的办公桌上。她的坚定让林小阳不容思考。“陈浩阳必须到林氏集团上班,明天,立刻,马上。”
  在禧宝众多的追求者中,林小阳无疑是优秀的一个。他是林氏集团的副总裁,林氏集团未来理所应当的接班人。不过才三两个小时,林小阳已经给陈浩阳安排好办公室。那是间单独的办公室,窗台、办公桌上静静地摆着绿色植物,阳光充沛生机盎然。禧宝交待的事情林小阳从来都做得很好。虽然此刻,他还不知道陈浩阳是什么来头,为什么禧宝对这个人如此的热心,热衷。但是出于对禧宝的爱和信任,林小阳什么都没有问。
  
  陈浩阳过得不好,毕业之后,陈浩阳一直过得都不好。他没有找到正式的工作,只是闲散地打着几份零工。脸部受伤后凹凸不平的疤痕透着狰狞,没有哪个女人愿意走近他。他是冷冰冰地活着的,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她,禧宝。
  她欠他太多了,禧宝为自己以往的冷漠羞愧。是冷漠吗?不是逃避吗?
  
  陈浩阳走了进来,禧宝在看到陈浩阳的时候,心头为之一动。这个曾经优秀的理科王子,这个年少时期她一直视为偶像的男人。此刻,他离她多么地接近,他又离她多么地遥远。
  他不敢看她,禧宝注意到了,陈浩阳把头低得低低的,好像犯错误的人是他。是他对不起禧宝,不是禧宝对不起他,只是目光中那抹坚毅还在。
  一上午,禧宝就在陈浩阳的办公室里转来转去,她觉得自己有很多的事情要为陈浩阳做,但是一上午的时间,她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做过。也许她很想和陈浩阳深入地谈一谈,又不知道该从何谈起。
  最后还是陈浩阳打破这份沉默。“我可以从最低的职位做起吗?”陈浩阳的声音很轻,但是依然可以让人感受到,这句话他思考了很久。
  “没关系,小阳不会介意。”禧宝的话刚说出口,立刻就后悔了。为什么她不说她相信陈浩阳有能力做好呢?
  果然,陈浩阳眼里那抹坚韧刺痛地忽闪了一下。
  “浩阳,你一直是我心中的神。我,亦祺,我们都把你当成偶像。从我认识你,你就是那么优秀,无与伦比的优秀。”禧宝补充着,努力说得真诚,“你会胜任做好任何的事情。”
  陈浩阳的头低得更低了,最后以几乎让人听不见的声音咕嘟了一句:“嗯。”
  
  下班的时候,禧宝在公司门前等陈浩阳。
  陈浩阳戴了厚厚的口罩,穿着墨绿色的军大衣,和林氏集团高贵典雅的门面完全不相衬。他看到禧宝了,但是显然他没有想搭讪禧宝,低着头,与禧宝擦肩而过。
  “陈浩阳,你站住。”
  陈浩阳听到喊声,略微迟疑停了一下,进而以更快地速度向前走去。
  禧宝无奈,只好一路追赶。
  “浩阳,我们能像上学时一样,做个好朋友吗?”
  “你知道这么多年来,我没有一天忘记过你。”
  “下班了,我要回家。”陈浩阳的声音很淡,透着冷气。
  “浩阳,你真的不愿意回忆往事吗?”
  “离我远一点,我警告你离我远一点!我讨厌你介入我的生活,讨厌,讨厌,你懂不懂?”陈浩阳的声音近乎咆哮。
  “浩阳,你太敏感了。”
  “不,禧宝,一切已经结束了,过去的一切都结束了。我们没有任何的关系,我已经把过去忘记了,我希望你也忘记它。我感谢你为我安排这样好的一个工作。或者因为你为我做的这些事,我应该请你吃一顿饭。但是我不喜欢去餐厅,不喜欢摘下口罩,你看我兜里还有些钱,这些钱够你一顿饭的费用吗?”
  “你在说什么?”禧宝感觉不可置信。
  陈浩阳已经走远。
  
  林小阳真的没有什么不好。他温柔体贴,相貌俊朗,他是别人眼中的成功人士。禧宝和林小阳在一起,是众口皆碑的金童玉女。但是这个晚上,禧宝没有心思和林小阳吃饭,她目光迷离地盯着红酒的酒杯,漂亮的西餐刀叉,想着陈浩阳。
  “残酷的竞争正使人类暴露他们骗子的本能,灵魂被污染了。”高中时代,陈浩阳是学校演讲团的主力队员。他每每慷慨激昂,妙语连珠。最重要的是,陈浩阳是个非常有思想的人。在那个大家被学分压得喘不过气的青葱时代,陈浩阳是所有学生精神的导师,灵魂的伴侣,他是禧宝心中充满暖意的阳光。
  如果没有那次事故,现在的陈浩阳也许意气风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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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7-30 10:33 | 显示全部楼层
【1-04】紫陌第一届锦衣卫文风风云【执子之手】第一轮【晚宴】成说
在晚宴上遇到她,还是让我有了几分吃惊和意外。“回来了?”我佯装淡淡。
“回来了。”她这边说着,那边抿了一下嘴唇。
“什么时候走?”
“也许……”顿了一下,她说,:“也许不走了。”
“他……”我发现我在说“他”这个字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一丝尴尬。
“他也在。”
顺着她的眼光,我看到了不远处正在和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谈笑风生的煦光。
我的心一下轻松起来,事不关己。和五年前一样的事不关己。

绿蒂在厨房里忙碌,像个主妇。绿蒂其实不叫绿蒂,她的本名叫夏离。人长得美,眼睫毛长长的,嘴唇嘟嘟的。那年学校里公演话剧《少年维特的烦恼》。夏离一夜成名---------夏绿蒂。之前,她也是我们年级很多男生烦恼的根源。其实接近她很容易,没心没肺,天真浪漫,这些词都可以用在她身上。
她也不会拒绝你,但是很自然地,你能够感觉到有一张无形的网竖在她和你之间,你迈不过去,穿上超人的飞天衣,也摸不到这张网的尽头。
很快,一桌子丰盛的饭菜已经摆好。 难得她记忆力这么好,还记得煦光爱吃白条鸡,紫晴爱吃水果沙拉,我爱吃烟薰鱼,胡大海介绍那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是他的女朋友,准备下个月结婚。梁斌大多数的时候不太爱说话,但他是个很聪明的人,他小时候是受过苦的。毕业前就发誓一定要改变自己的命运。他娶了子夫,顺利地进入一个还不错的公司。
“我猜……”我露出促狭的眼光,不怀好意。
“哼,不许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绿蒂佯装生气,嘟嘟的小嘴闪着唇彩的亮光,越发迷人。是的,没一样菜是她自己做的,她在厨房里转来转去,不过做些装盘,擦拭的工作。不消我说,这个地球人都知道。
“你还是只喜欢这些?”煦光四周看看,到处都是枯枝和泥塑的艺术品。
绿蒂认为,这是唯一的永恒。
“你做梅花,我做桃,在你盛开的时候,我是枯枝,在我盛开的时候,你化作了泥。绿蒂,这不是永恒,这是错过。”我说得意味深长。
“没有花,只有枝。没有盛开,只有泥。”绿蒂说得很认真。她认真的样子,真能迷死个人。可惜她很少认真。绿蒂的爱情理想,就是能够找到一个让她认真的人。直到她嫁给了JOHN,她跟我说,她其实不知道爱情是什么。
她为JOHN生了一个可爱的男孩子,可惜这个男孩子是属于上帝的,他得了那种叫做泡泡龙的病。不能和人握手,不能和人亲吻,不能在外界呆得太久,哪怕三伏天,也要戴着厚厚的口罩。她永远都担心他会不会受伤,会不会感染。
JOHN看了看这个可爱的孩子,摇了摇头之后,就离开了。他留给她一大笔钱,并在每个月依然给她家用,只是他再也不愿意回到这个家里。
有时候男人比女人更脆弱,绿蒂默默承受了一切,这个孩子就是她一生的事业。她为他请最好的厨子,最好的保姆,但多数的事情,她必须亲力亲为。
来来,喝这个,胡大海打开一瓶北京二锅头。
“你的小提琴呢?有酒哪能没曲?”
“小提琴?早一把火烧了。”胡大海叹气。“五子登科,房子,车子,票子,妻子,孩子,它们都不需要小提琴。”胡大海在给他姐夫打工。他姐夫是一家房地产的老总。拉一生的小提琴,赚不来他姐夫一个工程的钱。
他应该是我们几个中混得最好的,但是人也市侩,庸俗得厉害。这也会影响审美眼光吗?我看了一眼胡大海身边的女人,以前他压根瞧不上这样的女人。
“这是甜甜,甜甜的干爹是……”
不知道为什么我看了一眼煦光。
“是紫晴执意回来的。”煦光说。其实他不用说,我也知道。
紫晴喜欢庄园,他跟煦光到E国,以为可以看到淑女和绅士,哪怕在那里挖土豆,也要有着优雅的姿势。但是显然煦光在E国收获得只是压力和自卑。
最后,紫晴的父亲为她买了一个农场,据说价钱不是很贵,只是地角很偏远。
“可以到大棚里来吃我种的草莓。”
紫晴曾经是我心中的草莓公主,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眼睛里布满一丝阴翳,我猜想,若干年后,煦光会离开她。那时候,他还爱紫晴吗?
小茉莉花唱着:我爱阳光啊 ,我爱阳光,但是为什么阴冷的墙角里老是下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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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7-30 10:33 | 显示全部楼层
【2-C-2】紫陌第一届锦衣卫文风风云【执子之手】第二轮《春夏秋冬》
冬雪

我爱冬日的雪,世上唯有一朵花可以开到铺天盖地,雪花。在苍茫茫的夜晚,高大的榉树木、白桦、杨树、榆木脱落了叶子,高渺的树梢间,千姿万态的枝杈纵横交错,孤零的嗟叹中迎来了雪花。它肌肤凝脂,层层叠盖,起初是挑逗式的沾染,每每在你欲捕捉时,消失拂尽。既而浓厚起来,苍茫的月影映着它翩翩舞姿,北风是它的配乐,你需细细聆听,有雪的风是温暖的,以冷的方式注入的温暖。需要用心捣烂,细细品酢。它浸入树的每一根筋骨,每一个细胞,滋养生命于来日方长。

春寒

春天的绿是猝不及防的,只在你举步迈进时,只在你手指点染间,它一丝丝地侵了过来,绿到浓郁时已经不再是春了。春的矫情在于,它总有一点枯衰,一些繁盛,你的希望便在这眼里,怀念于过往,感慨于未来。似乎可以拥抱什么,又似乎一切都会离去。春寒是我的伤感,有人说人在出生时已经会悲哀了。进而的岁月,你的憧憬,你的繁盛,也在衰落,也在零凋,也在告别。遗憾,喟叹中迎来了夏日的暖。

夏草

   草最美在哪?不是它的颜色,不是它的姿态,是它的香气。绵的毯子在蓝的天空下铺成一块,一块,又一块。百米之内都浓郁了它的香气。那香是沁心沁骨,沁人心脾的。不需要瞭望于海,自有一种开阔展于心胸。忽地一下,耳目清凉,脑筋清楚。颜色会凋落,姿态会衰败,香气也会挥发,但是不采摘草木,你带不走颜色,带不走姿态,却可以带走香气。就这样拿一本书,在一片草地旁端坐一个时辰,就好像在草地里打了一个滚,傍晚的余霞中,回到室内,书是香的,人也是香的。气是人之本,爱上一个人,记住的是他的气息。

秋声

   豆雨,雁鸣,蝉泣,知它诉愁到天晓,啐哝哝,声声慢,多少蛩声。格物致知,唯秋声是思想者。沉淀,苍白,孤独,耳聪。黄铜色的光照,灰色的墙壁,玻璃窗映过的影像。秋声是一种诠释,一种了悟,一种诉说,一种叹息,一种心声。不必窃喜,不必欢腾,不必忧伤,不必哀悯,只看了光影颜色才会嗟叹。知悟,了悟,是秋声的内涵。古人很聪明地,把蝉又起了一个名字: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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