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5-06]【空五倍子区】《七族幻想录》第五轮 星痕外篇帖杀子车千萍QZ

淳于蓉QZ

　　二、
　　爱丽丝的病情逐渐变得糟糕，她总是一会儿清醒一会儿昏迷。医院的诊断结果，称她身体的免疫细胞遇到了再生障碍，而造血干细胞也出现了异常的克隆现象，她将再也不能离开无菌病房。
　　地核辐射症候群，又称乔氏免疫细胞再生障碍综合症。十年前，我的博士生导师乔曼青先生最先对此病例进行了详细描述，该症状的临床表现主要包括造血干细胞异常克隆、人体免疫细胞再生困难、大脑功能紊乱以及肾功能衰竭。听上去就像是白血病、艾滋病、中风与尿毒症一同爆发。
　　很不幸，这恶毒的病症正快速地在我们的社会中蔓延，我的父亲便是最早一批被确诊患染此病症的人群，当时甚至没有抑制病情发展的方法。十年之后，他的妻子爱丽丝也因此病症住进了病房。十年了，医学界依旧没有找到治愈这一病症的方法。
　　爱丽丝每日在医院的治疗与看护费用高达数万元，好在我父亲为她留下了一笔巨额保险金。但没有特效药的情况下，我只能看着她日渐憔悴。
　　爱丽丝在一次醒来之后与我谈到了亚当斯：“他那直挺的鼻梁，与你父亲很像。”我记得她曾经与我谈及男人的鼻梁，在她看来，鼻梁挺拔的男人往往正直坚毅，而且在床上富有探索精神。爱丽丝至少说对了一半。
　　我温和地笑了笑，琢磨着她到底是清醒的，还是正任由自己在混乱的记忆中游弋。
　　我很想亲手为她削一只苹果。我猜各种药物治疗正将她折磨得口干舌燥，机器人保姆与我想到了一块，它端着一盘削切好的苹果缓缓来到床前。这小家伙十分安静，它能使家属在探望时全然没有动手的余地。
　　我用叉子将切好的水果送至爱丽丝的嘴边：“吃块水果，你会好起来的。”
　　她微笑着闭上眼，轻轻地摇了摇头。不知这番摇头针对的是那块苹果，还是我的那句安慰。我承认自己不擅长安慰病人，我只是IQ比正常人高，而EQ却很可能低于一般人的水平。但我没将这句话说出口，这会让此次探望变得毫无意义。
　　或许，应该让亚当斯陪我一块来，他总是很会安慰人，。但凭什么呢，人家有自己的事业，最近由国家科技应用与管理委员会举办的行星科技论坛就要开幕了，亚当斯称自己被邀请为其中一项申请案作辩护陈词。他正忙得不可开交。
　　护理机器人的出现打断了我的思绪，它正为爱丽丝翻身。这种机器人有很多条机械手臂，除为病人翻身、推拿肌肉、清洁身体与四肢之外，还能同时帮病床更换床单与被褥。爱丽丝被它小心翼翼地放置在新铺平的洁白床单上，我瞥见她瘦小的脚板上布满了皱纹，脚趾指甲发黑发紫。这让人心中一阵黯然，爱丽丝曾经也是医学专家，她研究人体的骨骼与筋络。我考上国家医科大学的那一年，她将一份记录了大量脚部特征的电子数据库作为礼物送给了我。她在这方面花费了许多心血，在她看来，脚的强度、血管与骨头的情况，都可以作为衡量衰老与否的晴雨表。
　　如今，她的脚，暴露了她的年龄。
　　忧伤的情绪哽在了喉咙里，咽不下去也咳不出来。爱丽丝依旧面容安详地闭着双眼。她大概又陷入了昏迷，她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而醒来的间隔却越来越长。
　　我微微仰起头，将手中的那盘苹果还给了机器人保姆。
　　转身离开ICU重症病房的时候，窗外，暴雨骤然而至。
　　
　　
　　三、
　　韦氏公司，一家以盈利为目的的高科技企业。在这里，集中了这个国家最尖端的技术与最优秀的科研人员。从老板到员工，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经改造过智商的新人类。自从国家成立基因技术管理委员会以后，所有对智商进行改造的新生儿，都会在他们出生证明与身份识别卡上印上新迈锡尼人的字样。这是一条十分荒唐的法令，统治者是需要争取更多民众支持的，而有条件对胚胎进行智商改造的家庭，终究是少数派。所以，为了平衡普通人与超级智商者，国家以这种标明身份的方式，使人与人之间的竞争透明化。
　　但事实上，这种做法使我们这些人成为了社会中的“弱势群体”，我们的过分优异，并没有给我们赢得社会上的尊重，相反，我们成为了高失业率、通货膨胀、金融危机、企业倒闭等等社会乱象的罪魁祸首，替执政者做了挡箭牌。
　　韦氏企业就是最好的例子。这样一个完全由超级智商者构成的企业，虽然每年向国家交纳收益的75%作为税收，将巨额的利润回报社会。但公司在每一项新发明的专利申请与销售申请上，仍旧举步维艰。许多投入了大量资金与心血的发明，因得不到专利和销售许可而被终止与封存。
　　
　　当亚当斯出现在实验大厅时，我尴尬地挤了个笑脸。
　　
　　一般来说，非实验室人员是不得进入这个实验大厅的。不仅仅因为我们手头的这些项目对环境有着苛刻的要求，防止商业机密的泄露也是一方面。所以，当亚当斯穿着嵌有韦氏企业标识的隔离服，并出现在我面前时，我下意识地核对了一下电子记事薄上的日程安排：
　　上午9：45，就“星痕治愈者”申报案与辩护律师洽谈。
　　真是冤家路窄。
　　“没想到，韦氏企业的这个项目，负责人竟然是你，”他也感到了意外，这就对了，至少我俩之间的默契还在，“艾米丽……”但他在喊出我名字的同时却沉默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之间变得无话可说了呢？
　　也许是从上次关于国家限制那些新兴科技的意义的讨论……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