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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江湖·焚歌 【突然感觉被自己扯成了个长篇,所以,果断坑之,管坑不管埋~灭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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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6-3 08:2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小乔 于 2011-6-3 23:10 编辑

史记:
          大荒王朝六百一十四年,泰雍七十七年,五月十一卯时,帝病卒,谥号:喜。是日,五月飞雪,漫没大荒七七四十九日。
           大荒王朝六百一十四年,泰雍七十七年,五月十二日,太子云影登基,帝号:航,改年号为蛮舞。
           蛮舞元年五月,罕见连月大雪,江南十五省颗粒无收,人畜皆冻,举国齐哀,航帝第一道圣旨:开仓赈灾。满朝文武皆欺航帝年弱,各领其命,不司其职。
           蛮舞元年七月,赈灾不利,灾民流离,国力衰退,航帝命万勇将军姬让带领水兵八千,凿冰出海借粮救国。
           蛮舞元年十一月,灾民齐涌国都,痛斥满朝文武夜夜笙歌,更有难民撞死城门之上,指城高呼:"荒逆,吾宁血染汝城,汝等叫嚣天下,吾定要生吞航帝小儿肉身充饥果腹!"灾民暴乱,众将镇压不利,国都天启城下,血流三十里。
           蛮舞二年四月初八,夜,龙栖宫(皇帝寝宫)火光攒动,航帝自焚于寝宫之内。火灭及时,未见帝踪,太后拟旨航帝自缢昭告天下,安抚暴动百姓。另着各方寻航帝下落,无着。



【荒之蛮舞】

“哥,小皇帝死了,那咱们的灾年是不是能过了?这样,娘和影哥哥就都会好起来是不是?”
哥哥黄藤将一直跪着拜天的妹妹搀起,看着天边慢慢升起的团团云朵,心中安稳吉祥。这应该是祥云,大荒的灾难应该随之过去了吧。黄藤心里这样念着,眼神却直直的望着瘦骨嶙峋的妹妹,心疼不已。
“红酥,回家吧,明天去给爹烧柱香,让他老人家知道,灾年过去了,我们都还活着。”
“好的,哥哥。”红酥拍了拍身上的土,突然记起昨天老郎中给影哥哥开的一付方子还没有去讨,赶紧松开哥哥的手,一边跑远一边回头对着黄藤大喊:“哥,我先去把影哥的药抓来,你自己先回去吧。”
红酥的身影一跳一跳的消失在远方的人群中,黄藤心里却是老大不放心。影的到来,给濒临黄泉的怜家带来了更大的负担,既不知道这个人的来历,也看不出这人的身份,只是三日前,一个面相恐怖的老人,拖着昏迷的影,敲开了他家的门。

“您是善家,请您务必救救我家主人,求您,求您。”老人的脸似是被火烫伤,狰狞不可辨识。饶是平时冷静成熟的管家怜语在开门的时候看见这么一张脸迎上来,也吓得连退三四步,靠着门柱瑟瑟发抖。待怜语发现此人只是来求救的,知道同是可怜人,定是得知老爷广济灾民才来投靠,立刻压住尚在发抖的心情,转身进门通报。

随后,黄藤便与怜语一起来到门前,那时,影被老人紧紧的抱在怀里,安逸的像是睡去,而老人已然没了气息。在门阶外,斜斜坐着这一老一少,安静得犹如一幅诡异的画卷。老人皮肤被火舌舔的翻卷,而影却是一脸英姿,煞是好看,不知这对主仆为何沦落至此,而老人临去前与门槛让出一寸也不愿让自己死在别人家门内,可知这等规矩讲究的人家,定不是寻常来历。

黄藤赶紧命怜语打理老人后事,随后喊人来将影抱进客房。

影在如此冰天雪地的天气里,只着了一袭素衣,甚是单薄,俊俏的颜面已经冻出青痕。素衣虽薄却针脚细腻,布料讲究,想是哪里的官宦之家遭遇突变才匆匆逃出。黄藤亲自为其烧水擦身,却发现他后背肩头有一处被刀割得血肉模糊的伤口,正待处理,却发现伤口下隐隐藏着玄机,仔细清洗掉已经发黑的血迹后,竟是一个纹得极其华美细致笔法甚是苍劲有力的红色“影”字。只是,在被血肉浸透之后,苍劲之中平添了一份悲怆。

这也许是身份的象征吧,到底是什么身份,这么急于被抹去,刀口之深,像是要剜掉骨肉,甚至有酸注入,毁其纹理。奈何,红得黯淡的影字依然在血色中保留了一丝形状,如不是黄藤平日心思缜密,换个别人来,定是认不出了。

这时,怜语也带来了让人诧异的消息,在埋葬老人的时候,怜语发现,老人竟是一个阉人。

难道是天启官家逃出来的?黄藤猜不出,天启早已大乱,官宦之家无不遭遇横祸,被灾民灭族虐杀的官员大有人在,却不曾听说谁家豢养着刺字的人,而允许家伺宦官的官员更是皇亲国戚。那么,这被阉人舍命救出,又远行两千里来到安淮城寻到他家交以托付的年轻男子,究竟是谁。

红酥看到影后倒是欣喜非常,连连大赞这是天赐吉相,再以她平日里最擅长的观天观人掐算人事的本领扯出好大一篇赞誉,积极的帮哥哥打消猜忌,这架势竟是非要留下影才行。黄藤看着红酥着急又害羞的样子,当然知道她只是喜欢这男子的相貌,哪有什么吉人天相。如是吉人天相,怎会有此等离家弃生之苦。平素里,最疼爱的妹妹,引经据典手忙脚乱的为影开解,黄藤也只能无奈之下摇摇头,随着她去吧。如是重托,之后必见真相,能委以重托的也必不是寻常之交,耐心等待既是;如只是闻名怜家济世救人才前来投奔的流民,那,江湖之大,萍水相逢,委以重托,何尝不是一场缘分。


【荒之无怜】

安淮怜家,是江南安淮城第一大商家,平日以整个荒朝的药材为买卖,经商在理,家大业大。曾有高僧对怜家推算,道怜家老祖怜世清乃是前世为人正直清廉,却被不法商家所害,故,天有菩萨,念其大慈大善之心,流下一滴眼泪。眼泪之中锁其精神化为度母投入凡间,转世为商,投生怜家,记一个菩萨有怜的怜字。故怜家为天道商家,有菩萨保佑,如此生济世救人,慈善行商,必会大富大贵。只是前世之劫尚要度清,故在怜家三百年之间,第七代传人去世之前,定要要遭遇一场大劫,如能苦中不忘行善,克服逆境不改初衷,定能保怜家香火再续千年。

而怜家到了怜黄藤这一世,已是第七代。第六代传人,黄藤之父怜海韵,在蛮舞元年大雪之中,打开家中所有屯藏,来者不拒,拯救万民于一水一米,又召集所有家业所在的药馆医师为救死扶伤,而屯藏再多也抵不过全国闻名而来的流民,多少老人小童挂着微笑葬于深雪。怜海韵在短短数月就耗尽家藏,对天无力,自认这一劫是应在他的身上,无奈生不逢时,赶上如此荒庸无道的昏君,如此不顾百姓死活的朝廷,他怜海韵哪怕富可敌国又怎能救国于一商。他自知自己只需以善心做善事定能度过此劫,无奈,怜家门口的难民们,每日死去一批旧人,又填补上更多的新人,源源不断。如此大国,先帝富庶六十载却救不得一场雪灾之难,敢问朝廷,续财不予民,续财何用?居高堂不顾民生,高堂何用?处官位不思国道,官位何用?一口闷血喷出十米之远,劳累成疾的怜海韵,一病不起。家蓄良药却不可自救,家养名医却不能自治,郁郁十三日后,怜海韵明睁双目,炯炯瞪着唯一子嗣怜黄藤,说了最后一句话,断了最后一口气。

怜母媚思在怜海韵去世之后,身体日况愈下,原本用补药维持的一张依旧光彩照人不显老态的脸也日渐憔悴,皱纹终爬满了早该占有的眉角。悦己者已逝,奴为谁容。

怜黄藤至今依然能感受到父亲的手在手中慢慢冰冷下去,那份深握,用尽了父亲最后的力气,躯体冷了以后,又不忍掰开,就这样与亡父握着手,呆呆的回想着父亲的遗言:存凡人之心,行凡人之事,莫计较,莫怀疑,救人于苦难,怜家必保。

原本阔绰和睦的一家,就此支离破碎,而黄藤就是这时,被继承了整个家族,风口浪尖,白雪皑皑,饿殍遍野,病母幼妹,仓中无粮,账中无银。年仅十九岁的怜黄藤,在父亲葬礼上深沉一拜,站起身后,挥袖回身,对着怜家几房长老和诸多亲戚,缓缓道出:“今日,我为长房家主,恳请诸位长辈倾力相助,怜家度过此劫,必会风调雨顺,千年香火,如有不满者,请此时前来,先父未远,我们父子一起聆听诸位长辈教诲。”

他岂能不知,父亲老来得子,二叔怜海纯一家气愤不已,想着如是海韵无后,长房家主定会传于二房之中。善家善事,三百年了,朝廷尚且贪财不顾生死,何况一个商宦之家。几房长辈,唯有五叔怜海歌生性与世无争,散漫不羁,既不愿参与家族事务,也不愿接受商家琐事,故最是逍遥也最是贫穷。四叔怜海清倒是一直坚定的站在长房一遍,却因为排行偏后,未落待见。三叔怜海幻早与二叔站在一起,恨不得成就二叔方可弹冠相庆,甚至曾经在黄藤年幼时用麝情香混着药糖哄骗小黄藤,差点致其死地。

那日在三叔家里,小黄藤闻着这令人生醉的香气,飘忽着就进了三叔的房间,看着三叔房内一鼎雅致的香炉上冉冉的烟气,不觉中竟要睡去。三叔和蔼的笑着,招呼他过去给了他一粒奶香四溢的糖块,他含着糖块笑逐颜开的答谢三叔,转身欲走,却一步即倒。人倒下,心思却明朗,三叔随即熄香开窗,香气散去即无,香炉被三叔草草收拾在书架中几本空有中扉的假书后面,随即抱起他快步跑回他家。父亲见状立刻召集医师前来诊断。口中糖块尚未化完,而黄藤已经没有了下咽的能力,糖汁沿着嘴角流出,形如涎液,有眼尖的大夫赶紧取之,略微品尝,立刻觉出这糖中竟搀了无色无味的草药橘碧。橘碧如遇麝情香便会生成一股独特味道,被这颇有学识的老大夫诊断了出来,这种味道就是足能令人致死的奇毒,好在此毒不深,解救及时。饶是如此,黄藤也在屋中呆养了数月。等他清醒过来之后,回想旧事,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父亲也觉得三弟海幻平日就不学无术,定是在无知的情况下另爱子误中奇毒,险些就让怜家长房无后。

海幻做出深刻自责的模样,痛心疾首,在海韵面前磕头求罪,痛哭流涕。善良如海韵,又能瞧出什么蹊跷,幸亏爱子无事,这件事就此无人再提。而小小年纪的黄藤仍然记得三叔当时麻利的收拾余香,和脸上藏不住的笑容,他懂的,三叔是要害死他。只是他尚且年幼,还未曾想通,为何?是因为自己不够乖巧不够优秀吗?

从此黄藤不敢再贪玩,以为贪玩不学是会被长辈嫌弃甚至会取齐性命的,那日之后,黄藤发奋学习医术药理,终日钻在书堆里,竟在九岁之时就成就了一番学问。

而天资聪颖活泼的黄藤却不是呆笨的书蠹,他在精于医药的同时当然还要苦学商学。少年的玩性就算刻意抑制也是蠢蠢欲动,所以黄藤还是会找空闲时间涉猎各种奇闻异事,了解的多了,年岁也长了,自然就明白了幼年时三叔的所作所为。原来自己越是长进也越是与家族争斗的砝码,而自己越是长进就越是那些人的眼中钉。

幼年就经历过生死的黄藤,练就了一番荣辱不惊、老练深沉的心思。有时望着伶俐天真的妹妹,黄藤不禁回想,自己的童年,虽遍布成就辉煌却毫无烂漫。自己的烂漫已被毒杀,一场甜香,埋葬一生天真,不知值还是不值。

父亲葬礼上,黄藤超凡脱俗的气质与冷厉孤独的眼神征服了一切。也许,只是表面的臣服吧,黄藤心里明白,这样与烂摊子无二的怜家,谁还会伸手相夺,只是不知这一劫,到底应在何处,父亲已然丧命,国家尚且飘摇,权钱相较,哪样有保命更加重要。这个踹不出去的家主位置,顺其自然而又无惊无险却充满讽刺的落在了黄藤身上。

家主黄藤,怜家第七代,将会在天命与人怨之间如何行走,命运总是喜欢淘气,将你悬在一念之间。黄藤何曾不知,如此世道,随便一味最常见的小药都能卖出万贯银钱,发家何等容易,可,这样又与朝廷高官何异,良心何在。



【荒之影魇】

眼珠微微翻动,在服下红酥从老郎中那里取来的偏方五日后,影的眼珠有了微微的反应,红酥激动的窜上窜下,毫无一点大家闺秀的端庄。黄藤看着猴子一般的红酥扶额摇头,这妹妹是从小被惯的没了人样,可就算是他也不忍束缚她一丝一毫,哎,歪瓜香,劣枣甜,就这样随她去吧。

“哥,你说,他醒来会记得我们平日在他身边说的话吗?”红酥拖着下巴问黄藤,眼睛却一刻也不离开影那张俊朗的脸。
黄藤无奈,玩笑着答道:“定能记得,他只是无法挪动,可神思尚存,你平日对他说的情话,人家都知道的,等他一睁眼就能知道哪个大姑娘那么不害羞。”
“哎呀!”红酥捂着脸跑开了,黄藤也乐呵着走出屋去。

身后,影,无声的睁开了双眼。

自己,这是,还活着么?影的眼睛很久不能明视,许是未曾视物太久的缘故,在半柱香后,模糊的焦点终于对齐,才算看清周围的事务。一方小阁,一张小桌,一枝小梅还挂着碎雪,屋里淡淡的飘着温软的香。

这是在哪里?天宫?地府?人间?


屋里虽然点了炉火却还是有些冷,而影似乎还能感受到那一场无妄的大火,在周身燃烧。漫过宫殿高高横梁的烟雾将他熏倒,自知此生已绝,从未想过竟然还能返醒。如今灾民如何?战事如何?姬让又如何?云影躺在床上,脑中思绪混乱,抓不到一点头绪,又觉得不如不醒,了此一生罢了。

由于母后得宠,生来就被立为太子,早已被周边其余皇子觊觎,从小就被训以国法,苦学治国之道。太子读书,要从夜里寅时开始,三个时辰诵读诗词礼乐。半个时辰用膳,之后被遣去训练骑射剑法,小小年纪毫无游戏与玩乐。终日被各门功课委派的学者武士围绕着。师者怕误人子弟,更怕圣颜不悦,故此在教导云影的时候更加尽心尽力。而小小云影竟从未与母亲撒娇嬉戏过,也从未与其他皇子一起玩耍涉猎过。只是远远望着,望着。他知自己是天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储君,是不同于他人的太子,虽高贵得坐拥天下,却从不曾拥有一丝自由。

先帝驾崩,年仅十五岁的他坐上了最高的位置,却不知为何引来连月飞雪,如此大灾之年,竟落在他的头上。从此,朝野之上各种议论不断的传入他的耳中,说他是不祥之人,只会亡掉大荒六百年基业。母后威震群臣,念定灾年乃是因为如今朝野奢靡荒诞,天惩大荒,而航帝云影却是拯救大荒于危难的天命圣君。见太后如此执念,众臣也不好再去承言,只是云影皇帝从登基之日起就威严扫地,不服于天下。他自恃自己可以将大荒治理得井井有条,连夜参读奏章,从字里行间体察民生,拟旨救灾。一个十五岁的小皇帝,第一道圣旨竟是赈灾,何等凄凉。可偏偏大臣们不愿买账,他们念及大荒六百年基业何曾惧怕过一场小小雪患,各地自会打理好各地百姓,不由他们这些高堂重臣费心费力。当云影查得各方国仓已经悉数掏空的时候,立刻下旨要天启国都以身作则捐粮救民。此举激起朝野上下不小的震动,谁愿用自家粮食补国家的亏空,高龄老臣哭倒殿上,三朝元老称病不朝,更有官员从此素服补丁哭穷喊丧。云影被这气势吓到了,他没想到在如此富庶的官员家中,捐出千金粮米能有什么困难,为什么同在朝中却会任凭百姓冻饿至死于荒郊。他不能理解眼前的一切,国之危难,他徒掌皇权,却拿不出一米一线。云影无奈的摇摇头,原来,大荒只是大荒,与他多年苦读的圣贤书籍里描绘的声色犬马毫不相同。哪里有忠,哪里有德,高官如何,臣子又如何,无非都是只为为一己之利,无视黎民百姓生死的蛀虫。他是一个皇帝,他也只是一个皇帝罢了。

灾民反了,灾民指着天启咒骂云影,是他,带来了灾年,是他,赈灾不力,是他,不顾百姓生死,是他,只顾自己玩乐。百姓与皇城,一墙之隔,却隔住了所有。

云影此时只好找自己幼时恩师姬让将军,放下帝王架势,恳求将军出海借粮。将军连忙长跪云影脚下,几十个头磕下去,不敢接皇帝一求,为人臣子本当为帝尽忠,为国栋梁本当为民撑天:“吾皇,何言求字,折煞老臣。”

姬让去了,云影苦苦等待,在群臣间周旋,用尽一己之力安抚城外灾民。而姬让迟迟不归,而云影终没有等到姬让回来。

那一日,火光凭空而起,烟雾中缭绕异香,闻者醉。云影闭上眼之前,却有一种终于解脱的痛快。他并没有苦苦挣扎,也并没有抠开喉咙嘶喊救驾,他只是安详的闭上了眼睛,气数已尽,“愿上天念我一人心诚保佑我大荒百姓”。

为何在此?小阁雅居。云影对着床栏无奈一笑,心念俱灰:原来,上天也不愿收我这个不祥之人。




【荒之航路】


红酥推开门的时候,惊诧得将端来的热汤直接摔在了地上,慌忙低身收拾。云影微微笑着,靠坐在床上,不语。
“你醒啦!”红酥抽出一块帕子擦了擦手,也终于想起来唤下人收拾狼籍,随即几步靠近床前。
云影将头一歪,笑意更浓,仍是不语。

“喂,你怎么啦,饿不饿?冷不冷?要不要把炉火弄旺一些,你要是冷的厉害,就喊我,这屋子不敢烧旺火,是因为老郎中嘱托你心里有巨焰,估计是内火吧,不让给你的房间弄的太暖,你没事吧,冷吗,如果冷我去喊人添火。”红酥急急嘘寒问暖,这个画一样的人终于活了起来,她感到新奇又安慰。第一次看到那双明澈的眼睛,祈求了多日,这双眼睛终于望向了自己。
云影看着这个不知道哪里蹦来的丫头热心焦急的样子,心中好笑,他闻言摇摇头,表示不冷,依然没有说话。红酥的一只手却已经贴到他额头。“不烧,不烧,有哪里不舒服吗?”红酥试过温度后放心的将手收回,一点没有觉得不妥。

“你是谁?”云影问出了第一句话,他思索了很久,不知如何与人交流,平日里他都从来不会寒暄客套,也只懂帝王的礼貌,斟酌半天,吐出了这么不尴不尬的三个字。
红酥倒是大方得很,笑嘻嘻的就直接答了:“怜红酥,影哥哥,你叫什么?”说完自觉失言,低头脸红了一下。
“影哥哥?”云影没听懂红酥这句话是何涵义,他名为影,可这丫头怎么知道的?
看出云影的纳闷,红酥赶紧解释:“你身上,有个影字的刺身,所以,我一直喊你影哥哥的。”说完又觉不妥,咬着嘴唇恨自己怎么如此嘴拙,女孩子人家说什么男人身体刺青。

听到影字刺身,云影的眉头不为人知的皱了一下,迅速恢复波澜不惊的一副笑脸,那刺青原本是母后怕他被奸人所害找当世圣僧求来的保命压魂的护身符,他在火场晕倒以后,能够感到有人在他背后用利刃刺入影符,竟是想剜下去。那是举朝皆知的护身符,看来害他之人惧怕神符,定要置他于死地。头被迷烟熏的昏沉,加上这一刺带来的剧痛,从此再无知觉。

这影符,居然还在。

云影撤回心思,看着红酥稚嫩娇俏的脸甚是喜爱,于是抬起手,摸上红酥的脸:“我不记得了,你就叫我影哥哥吧。”

这一摸,就算泼辣如红酥也是惊慌失措赶紧退开。云影才意识到自己已不是君王,随便伸手摸个未知少女,确实不妥。赶紧哈哈一笑收回了手,看着红酥的样子更是有趣,云影唇角挂上一丝玩味的坏笑:“你摸得我,我却摸不得你啊?”说完大笑不止。红酥被他弄的又气又笑,只觉得这是个失去记忆的呆子、疯子,却也是个如此漂亮的呆子、疯子。


黄藤闻讯赶来,进屋正巧看到云影开怀笑着,红酥憋的气堵堵的却也在笑着,不知此间发生了什么。只好在红酥身边站下,看着云影。他等了一会,不见云影主动说话,忽觉奇怪,后来又念及早就猜到此人来历不凡,想来不能拘于常理,赶紧主动开口:“在下怜黄藤。”
云影依然笑着不语,笑容收敛回刚才的从容不迫,笑眼微张,目光亲切却带着威严。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的久了,黄藤自忖行走江湖阅人无数却也觉得招架不起,只想赶紧跪拜,躲开这目光。
红酥接过话来:“哥,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他刚醒,让他多休息休息吧。”说完转向云影,“影哥哥,你想吃什么,我差人给你弄点吃的,这么多天你都没吃点正经东西了,饿坏了吧”
云影也不知道寻常人家都吃些什么,也觉得肚腹空空,只好无奈笑笑:“随便弄些吧。”

黄藤在旁边却听得莫名其妙,觉得这人倒是有趣,醒来既不询问恩家姓名,也没说上一句道谢感激的话,眼神不卑不亢,毫无失去记忆之人的无措慌张,只是这人虽看着不好亲近却有一种亲切欲识的味道,不讨厌,甚至有些喜欢他的姿态。黄藤倒也懒的多想,找个椅子搬来坐下,陪着云影东拉西扯起来,当然,他知道影是不会主动说什么,只好自己滔滔不绝的先念起了家经。

当听黄藤说起航帝已死,谥号为焚,新帝为大皇子云寂就是现在的玄帝时候,云影还无奈的笑了笑,等再听下去,就不免有些怅然。随着航帝一起离去的还有大灾之年,百姓无不欢庆,国丧也被取消,街头巷尾重新焕发出生气,皇帝死后,举国百姓自发欢庆十日,到处都是流光溢彩,竟没有一点灾后重生的破败景象。人心齐了,也就无所谓困难重重,平地升起的乐趣也就是百姓们的乐趣了。虽然依然无谷无粮,好在听说姬让将军已经回航,百姓们有了盼头,拜姬让为天降活佛,日夜焚香祝愿姬让将军海面平顺。姬让将军返回之日,在码头就听闻航帝去世,忠臣依然服孝挂丧,一身缟素,对上声称身披重孝不得入朝,径自去了天启城外架锅卸粮。随即还派了随身部下将粮食送至全国各地,这凿冰而出的几十条大船带回了大荒百姓的全部性命。

姬让终是不辱使命,云影深感安慰。他随即向黄藤打听这个姬让将军私自赈灾,那新皇帝怎么说的。

黄藤神秘的笑了笑,觉得云影对这个话题果然有兴趣,于是说书一般的继续讲了下去:“玄帝当然震怒,可姬让将军说,他封的是先帝旨意,当初先帝就是这么下旨给他,让他不用把粮草运回国库,直接发放给百姓,他作为臣子,履行圣命,又有何不可呢。玄帝让他呈上当初圣旨一见,姬将军又说都是口头谕旨,先帝亲自托付于我,哪有什么能看的圣旨。他啊,多年行武,话语粗糙可特别有劲,玄帝念他是朝中重臣也没能将他怎样。”说完,还故意看了看云影,觉得他认真聆听时的样子真是好看,怎么会有这么俊俏的人。

云影听完这些,心里的积郁舒缓了许多,正好这时红酥带了饭菜进来,几个人围坐一桌开怀畅饮。云影从未与人同坐饮酒,也感觉新鲜好玩,不一会功夫就融在了这样平凡对他却罕见的气氛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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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6-3 10:39 | 显示全部楼层
{:soso__7233521866319803750_4:}坐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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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6-3 15:15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个有戏。。。和花花一起坐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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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6-3 18:08 | 显示全部楼层
奏这???

拍走 ,奏介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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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6-3 18:10 | 显示全部楼层
这样看下去,我感觉我好多字不认识{:soso__16267645847034518316_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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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6-3 20:14 | 显示全部楼层
来看看乔乔的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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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6-3 23:54 | 显示全部楼层
果然是要坑死人啊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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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6-4 00:04 | 显示全部楼层
果然是大坑,刨出来的土豆够填好几个小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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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6-4 20:13 | 显示全部楼层
呃。。。又一部长篇小说?乔乔太牛了。。。{:soso_e1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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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6-4 23:36 | 显示全部楼层
我的个天,万字坑,改天再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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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6-6 11:44 | 显示全部楼层
好多字,很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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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6-7 09:45 | 显示全部楼层
绝对的长篇 先惊叹其壮观 再定神静心观其壮举{:soso_e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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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8-12 10:11 | 显示全部楼层
。。。说真的 这里面的情节我自己都忘了。。。。。【擦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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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8-12 21:05 | 显示全部楼层
喜欢啊喜欢  乔白白赶紧码字续集。{:soso_e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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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9-14 11:53 | 显示全部楼层
等你们都进去了,我再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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