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笔和笛子的故事——不见月明
风起的时候,我正很倦怠的躺在一张宣纸上。 主人已经很少想起我,曾经朝夕相处,如今变成她临窗发呆,我寂静孤独。 这样我便有了些空闲,看云飘过,很迅速的消失在窗棱一侧。
虽然悠闲,却也捎带了无聊,我很久没有嗅到墨香了,那种香味,是我多年都不曾改变的眷恋。 画纸上是一幅没有完成的画卷,我的笔尖还残留了一点曙红,象我刻意点在唇上的唇彩,让我苍白的容颜有一点点的亮色。 其实,我日渐眷恋的除了常年陪伴我的墨香,还有一支笛子。
那年的七夕,无月,小雨。如今年,依旧小雨霏霏,落在窗前。 笛声,呜咽、缠绵,从窗外飘进来,成了我日后很久不曾放下的牵绊。 很久没有这样静听了,它不同于那些墨汁和颜料,给我带来的欢喜与众不同。 主人进来的时候,后面跟了一个男子,我看见他被那个身材修长的男子轻轻握在手里。 通体黑亮,象一块黑玉,泛着高贵的黑色。
他看过来。眼波流动。 我有一丝感动,滴落在纸上,一朵海棠盛开了。 主人说,吹一曲《春江花月夜》吧。
他被放置在唇边,那片薄薄的嘴唇贴近了他。我突然想,如果是我这样接近,该有多好。 我开始在雪白的纸上飞舞,我想我的舞蹈也该是优美的。我不再是苍白的一支笔,我想到了轮回。下辈子,我们可否象他们一样相爱?
我能感觉到他的笑意从竹孔里飘出来,围绕住我。这就是默契,象相思种满了亭台。
最后一个音符停止的时候,男子把他轻轻放在案上。而主人也停了手,我亦被轻轻放在了他身边。他们拥抱的时候,我们相隔了一指的距离,静静相望。
我恋上了那支笛子。 我的世界从此变得象春天的鲜草,柔软而又温馨。 我想,你和我一样也没有想过分离。我一直以为,一旦相遇便是一生的守候。 可我错了。那些日子,主人的笑容越来越少,我看见她的眼泪掉下来,掉在我身上,湿了那一页蒙了灰尘的画纸。 我能看见她的消瘦,她却看不到我的憔悴。
我隐藏了很多,越发苍白。笛声已经远了,他已经是我心头一触就痛的记忆。 我被搁置在笔架的一个角落。我知道总有一天,会被丢弃。 可我还是想知道,他好不好,会不会也被丢弃?
亲,下辈子,我们象他们一样相爱吧。你不再是一支笛子,我也不再是那支孤独的笔。 我们即使有分离,我也希望我能亲口对你说一声再见。 而不是象这样,不知所措的无助的等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