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蝶者

拾柒

1.


在那之前，事物开始模糊而你亦无谓。
声音却并不如此，你听到的声音，总有一点飘忽的具象意味——蝴蝶。或者是个年轻飞扬的，笑一笑便不知愁苦；或许有点深沉的暧昧，握一杯咖啡看一本轻柔小品文；还是涂着一只鲜亮的红唇，在夜里转过身线条起伏动人。
怎样都好，这样的声音，有类似蝴蝶般的具象的意味。突然如针一般扎入你微楞的空隙。那样的空隙，是在你生活之外的，讲不清是明还是暗的，无可言说的，空隙。
因着事物日渐模糊而你又无谓去分辨，便慢慢无法成言。事实上你每日穿白大褂，看尽人生的努力与冷漠，又从何谈起。你的心，在自己与他人的故事中，缓慢地不动。
如此，就成了恐怖。总想走避。

左奔右突。
你开始喜爱女子。在那之外，你又追逐速度，开着车，想象追逐生命的极限。在那之外，你听音乐，看书。你以为，足够的。
其实，不够。所以，你想要更加喜爱女子。
女子如蝶。你如顽童扑捉。追逐的距离或长或短。你只是憎恨信手拈来，又厌恶得着后的跟随与粘腻。关于女子，你总在得与失之间摇摇晃晃。
有些便很心疼，为你倾洒暖与关怀。她们不知道，你内心缓慢不动，暖或冷早已自足。相处便是逢场作戏，在热烈的舞台上，你演得比任何人都真切。
来一场演一场。扑捉以后，有些一样又有些不一样。你说不太清，总似半饱，有点犹疑。
女子如蝶，美丽不过因为年轻和短暂。你不迷信长久。如烟火棒，摇一摇，迷了蝴蝶的双眼，看得久了便成了蛾，看到你就如见火焰。
你憎恨她们对稳定的追寻，因为你早已拥有。


2.


我给不起。他对她说。因为我不自由。
她的声音，带着一点模糊深沉的意味，他一听便爱上。他的心缓慢不动，却热烈得一如既往。他用戏子一般的态度，为故事开了个头。
她见着他的热情，便有点惊奇。他见着她的反应，无从分辨自己是真的欢喜还是逢场作戏。总之他愈来愈激烈，如同一个三流的爱情故事，氛围已经造好，就等女主角登台，亮一亮容颜，好戏便可开场。
他所导演的剧目，从来都是如此。甚至有时候，只做一个安稳沉静的男主角，剧本台词对方都已备好。有没有谁说过，演技太纯熟，就已无从分辨真伪。
他说，我真心的爱过她们，但是我给不起，所以，总是不长久。
她们不关心究竟是给不起长久还是他根本不信仰长久。她们只相信她们所相信的，她们相信真心，于是总以为他是真的真心。他一说，我真心，她们就相信真心。
而真心之外的，关怀与长久，时间最有用。他一点都不担心语言和文字的作用，在时间面前，一切都会成灰。他的那点真心，也会成灰。
因为时间，他便得着安全，因着安全，他便自由。
她们不明白，他所追寻的不是速度也不是蝴蝶。他所追寻的，是自由。

在上一个故事的最后。他记得。
你最爱自己，你从不关心我。那个女子说。
别离之苦，愈到后面愈淡。冬蝉夏艾之苦，早已渐渐从他心中剥离。他如喝EXPRESSO，苦一苦，就有点甘甜的酸楚。静一静，就被兑淡。人生不过如此，他内心生出点古人的豪情，蝴蝶之于他，不过是令人感怀的余味。
你这样就很好，不会粘人。他对她说。
因着过往，他内心生出标签。小心翼翼贴在她身上，这样，那样，这般，那般。她沉默，便是认同。
他有着戏子般的欢喜。女主角的沉默，便是最好的配合。他的演技可以控制剧情的任何走向。
他让她独立，她就独立。他让她走，她便放手。
最爱自己，没有关怀的温暖。全都告诉她。女主角那么沉默，肯定没有期待。他又有点急切，问问问。
你多大？
身高体重？
职业？
长得漂亮吗？
不是不好奇，但那与好奇又有区别。蝴蝶之所以为蝴蝶，不过因为年轻和短暂。他要确认他所扑捉的，到底是蝴蝶还是蛾，还是其他更多的会飞甚至不会飞的生物。
他要掌控一切。
如此，才能接近自由。

他无谓她知道，他不自由。选择权给她，她可以逃脱。但他又可以扑捉。在她之前，没有漏网，他自信这点问题从来不是问题。
问题只在于他喜欢还是不喜欢。现在，他喜欢。这是他的自由，在自由之后，他要获得这种自由。
在某种程度上，故事与她是无关的。
女子如蝶，年轻和短暂。她们不需要太多智慧，她们只需要存在。
然后被扑捉。
然后离开。


3.


在那些之前。他还没有出现之前。
她微笑。
微笑不是笑。笑和微笑不是等号关系。
就像欢喜与悲苦，也不是乐与哀的同义词。
她的心，在年龄渐长中分辨出静与不动；分辨出真心的微渺与不可得；分辨出真与幻。
如此，她便生出耐心。看一个人，看到他的渴望与寻求，又看到机缘和因果。
她想，这样不好，活得那么真切，便闭上眼，由此更有视而不见的温和，好似耐心得绝无仅有。

因着耐心，就生出沉默。又衍生出莫须有的神秘。
其实人哪有多么复杂呢。本来那么简单，只是想来想去，想成这样或者那样。
她学会不去想。对面那个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她沉默着只因为耐心和简单。她也没有什么好奇，问一问，答不答都没有关系。答案不外是这个或者那个，再精彩的答案，因着她在年龄渐长之后的分辨，都失去了动人心魄的魅力。
她总似在微笑。
他们说，这种叫做暧昧。

然而什么叫做暧昧呢？她低下头细细思索。她只是无话可说。她沉默是因为她知道静与不动，因为知道，她便静与不动。与什么暧昧与什么诱惑从无关系。
她对一切没有兴趣。
女子如蝶，只是因为年轻与短暂。能够衍生出明亮与热烈。如果她根本没有明亮和热烈，她就不是蝶。
本来她也不是蝶。她不追寻明亮与热烈。
她只追寻自由。
因着追寻自由，她厌恶被扑捉。


4.


你认为每个女人都会爱你，但我绝不会。她说。
多么蹩脚的台词。你有点错愕。
怎么演着演着，戏变了味。女主角不是太沉默，就是说尽恶俗的台词。
这出戏，竟然难看到如此地步。

为什么，女人不是都喜欢言情小说里的剧情吗？看看我，我年轻，我优秀，我有吸引人的特别魅力，我懂音乐，我阅读，我追求速度与自由。
我与众不同。
（我追逐你，只因我喜欢你，我给你喜欢我的机会多么不易，要学会抓住与珍惜。）
我喜欢你，也有一天我会摆脱你，因为你会爱上我，然后想和我长久。
（这才是结局，尽管又要去找寻新的蝴蝶，但这个结局会让我更加满足。）

沉默如黑洞。吞没台词。
你不相信，故事竟然因着对方的沉默写不出结局。你以为这会是双人剧，最后竟然好似对着镜子自导自演。
你不明白，蝴蝶之所以为蝴蝶，只是因为年轻与短暂。你不明白，在声音里所设想的年轻与短暂，怎么会不是蝴蝶。


尾声


我放手，我离开。你说。

哪里有扑捉者，哪里就有蝴蝶。

“事物开始模糊而你亦无谓。”
“因为她知道静与不动，因为知道，她便静与不动。”

仅仅这里没有。

拾柒

写完看一遍 觉得这个又是实验型的意向小说了 怎么最近一不留神就写成这样= =

小典

17是一颗子弹，轻易就狙击了捕蝶者所有心思{:soso_e120:}

刀走偏锋

额 ，，看不懂。

一盏谁知味

典型的17体~  带着猫猫的味道~  有一种安静的忧伤  却又美得令人迷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