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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殇
一 苏铁惜坐在门槛上，手里拿着一根穿在竹签上的糖。 各式各样的人在街头来往穿梭着，叫卖的挑着担子，茶棚里吆五喝六。包子铺里面，小丫头在帮着掌柜忙活着。 眼珠一转，他已经盯住了从远处慢悠悠的扛着棉糖的商人，原本嘴里吸吮着的糖掉在了地上。两只眼睛炯炯有神地望着商人肩头的棉糖。 “小崽子，你敢在这给我偷懒？”一根中州特有的千绕藤抽在他的肩膀上，老鸨子一边骂一边又举起千绕藤。 苏铁惜没有回过头，他的眼睛一直定在棉糖上。 老鸨子的千绕藤刚刚举起来，身后楼梯上一个声音冷冷地道：“你再打他一下试试，我保证，酥合斋半柱香以后就会变成一堆烂木头。” 老鸨子的手停在半空，继而放下。转身讪笑道：“哎呦，我和他闹着玩儿呢，姑娘可别见怪啊。” 天女葵面无表情，转身回房。
二 苏铁惜坐在椅子上，手里的棉糖不住地往嘴里塞着。他的上衣脱下来搭在旁边的凳子上。身后，霜儿左手拿着药膏，右手拿着丝巾正在一点点在他的后背上擦拭着，瘦弱的背部，一条如同被车轮碾过的蜈蚣一般的伤痕蜿蜒地趴着，霜儿一边擦，一边流泪。 苏铁惜将手里的糖吃完了，两只眼睛盯着桌子上兀自摇曳的烛火。 天女葵走过来轻声问：“小铁，疼么？” “姑娘，明天再给我买一块棉糖好么？”苏铁惜转过头满眼希冀地望着天女葵问道。天女葵摸了摸他的头笑着点头。 “吱呀……”门被人猛地推开，菊儿满面怒容跑进来大声喝道：“是不是那个老不死的又打你了？”进了门，她径直跑向苏铁惜。 “老不死的……我去找她算账。”菊儿转过身要往门外走。苏铁惜“嚯”地起身拉住她笑嘻嘻摇着头道：“你别去了，我没事儿。” 菊儿回过头瞪了他一眼道：“你总是这样儿，早晚要被他们欺负死，哼……我不管你了。”说罢，径直回过身坐在凳子上生气。 “能在这里，挺好的。在老家的时候，我从来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糖。你看那些来来往往的人，多热闹啊，我记得我很小的时候，我娘牵着我的手，在集市上逛来逛去的，但是我家里穷，我娘从来不给我买糖吃，她说那些糖都是苦的，像药一样苦……。”苏铁惜认认真真地对菊儿说。 菊儿望着他，一句话都不说。良久，她才走过来抚摸着苏铁惜的背道：“下次她若是再欺负你，你一定要告诉我，我非打断她的腿不可。” 苏铁惜裂开嘴笑了笑，顽皮地吐了吐舌头道：“放心吧，下次她肯定打不到我了。” 天女葵叹了口气，但没说话，她有些无奈地看着苏铁惜。 “那我出去了，老吴他们的衣服还没洗呢。”苏铁惜起身披上衣服走出门。 身后，霜儿叹息着摇头，菊儿则紧紧握着手里的茶杯，银牙要的嘎嘎作响。 “小姐，那老不死的知道您每个月只接三个客人，所以才拿小铁出气，您就不能管管么？”菊儿站起身大声叫道。 “菊儿，我们都知道，小铁他就是这种人，由他去吧。”天女葵起身回到卧榻上道。
三 “哎呦，易公子又来啦？”老鸨子亲切地上前笑道。 “我听说，你又打小铁了？”易小冉冷冷地望着她道。 “哪儿能啊，小铁这孩子乖巧的很，若是他是个女孩子，我肯定要好好调教一下，让他好好服侍易公子啊。”老鸨子抬起拿着丝巾的右手笑道。 “你这行当，本就是要遭天谴的，好自为之吧。”易小冉冷哼着把话放下，然后径直上楼去了。 “哼，老娘的行当遭天谴？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整天缠着那个小蹄子，人家连碰都不许你碰，你倒是整天热脸贴着冷屁股。”老鸨子看着易小冉的背影冷冷道。 苏铁惜站在楼上，见易小冉上了楼，又见老鸨子独自在楼下唠叨，手一伸，茶壶盖子已经飞了出去。继而，众人便听见一声惨呼。 “小冉哥哥，你来啦？”苏小铁上前笑着和易小冉打招呼。 “小铁，你的伤不要紧吧？早上菊儿过去的时候可是整整骂了一上午啊。”易小冉关切地笑道。 “没事儿，小冉哥哥，我和你说，我小的时候在老家，有一次看见一只熊，我愣是把它的眼睛戳瞎了呢，这点儿小伤，算不了什么的。”苏铁惜笑着道。 易小冉笑着摇头，然后从背后拿出一串棉糖道：“给，拿去。” 苏铁惜看见了棉糖，高兴的蹦起来道：“谢谢小冉哥哥，我拿去和霜儿一起吃。”说罢，笑嘻嘻地跑了。
四 易小冉坐在天女葵的对面，桌子上是一盘中州天忍山上特产的檀香，刚刚点燃的檀香迅速占领了屋子的每一个角落，他皱着眉头，望着眼前的那盘棋。 天女葵笑着望着他，一个只有十六岁的孩子。 从他第一眼看到她，她就知道，他爱上了她。 深深地爱着，那是一种清澈的可以让人一辈子都难以忘记的爱，也是一种赤裸裸的可以不管世上发生任何事，都不可能放弃的爱。 但她却无法爱他，或者，她的心里根本容不下第二个男人。 她爱的，是那个离自己很遥远很遥远的男人，遥远的甚至连她自己都无法丈量。 易小冉放下手中的棋子，呆呆地望着她。 许久，天女葵从自己的脑海里回过神的时候，易小冉还在望着她。 她不由得笑了。 易小冉的眼睛睁的更大，他的眼神炽热，仿佛在连续不断地对她述说着自己的爱意。 天女葵却用手指着旁边的檀香。 一炷已经燃到尽头的檀香。 易小冉有些局促，又有些失望地起身道：“我……我先回去了。” 天女葵想了想，摇头道：“这盘棋还没下完呢，再坐一会儿吧。”
五 出了酥合斋，再走过两条街，易小冉的住处，客厅里已经多了四个人。四个很普通，却给人一种难以捉摸的印象的人。 “少主，我们还有大事尚未完成……您整天这样……。”一个壮年汉子边走边道。 “我自有分寸，对了，天罗的事，查的怎么样了？”易小冉皱着眉头不悦地问。 “外围已经查过了，没发现什么，目前已经把范围缩小到这座城了。” 易小冉猛地抬起头道：“什么意思？” “得到消息，天罗在……在此地有一个落脚点。”壮年汉子支支吾吾道。 “那还等什么？”易小冉皱着眉头道。 “具体位置还要确认一下。” “只要找到天罗的落脚点，便能沿着这条线索找下去，速度要快，切记不能打草惊蛇。”易小冉低声道。 “是”几个汉子拱手。 “少主，天女葵那里，您还是尽量少些过去吧，如今局面复杂，万事还是小心些才是”一个白面书生模样的人小心翼翼地道。 “哼……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你们还是尽早打探出消息吧。” 几个人略为无奈地退了出去，出了门，一个挑着担子，两个推着车子，另外一个则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扇子，慢慢踱着步子离开了。 易小冉看了看外面的天空，自语道：“要下雪了”随后低着头喃喃道：“只要拔出一根天罗的钉子，即便无法伤及他们的元气，想必也会令我易家再次名扬天下吧，你们等着瞧吧，影者易家，定然要恢复在大陆上昔日的地位，天女葵，你注定是我的，任何人都无法抢夺，无法伤害你。” 说罢，他便转身将门关上了。 他的身形刚刚消失，门口地面上突然凝出一个人形，身材娇小，一眼便能看出是个孩子。 是菊儿。 她呆呆地望着易小冉的背影，一行泪从眼角滑落，然后再次消失。
六 夜半，酥合斋。 一辆两头雪魇兽拉着的车从角门驶出，赶车的是苏铁惜，另外一侧坐着菊儿，车里，则是天女葵和霜儿。苏铁惜摇晃着两条腿，吆喝着雪魇兽，菊儿则手托着腮，靠在车门上。 车的四个角，分别挂着一串铃铛，铃铛不是圆形的，而是四种不同的形状。左前面，是一串四个雪魇兽形状的铃铛，右前面，则是一串夜魅的铃铛，左后方，是一串鲛人之泪的铃铛，右后面，是一串由四片羽毛形状组成的铃铛。 四串铃铛，各自发出不同的声音，在黑夜里脆生生地响着。 苏铁惜侧着耳朵听着铃铛的响声，咧着嘴角笑着。
七 夜半，白鹭行社，灯火通明。 叶赫辉坐在院子里，手里捏着一张纸。 纸上只有一行字：“你的头，值一万颗金珠。” 纸已经被汗浸透，上面一行娟秀的字体随着汗液四下滋润着，好像手掌上的皱纹一般。 院子里不只有家丁，和叶赫辉坐在一起的，还有五个人。 准确的说，是五个身着缇卫军服的军官。他们小声攀谈着，嘴角的微笑和看着叶赫辉的眼神，说明他们在耻笑。 已经是第三天了，叶赫辉紧紧攥着手里的纸，环视着其他五个人。
八 苏铁惜的车停在白鹭行社的时候，菊儿已经睡着了，天女葵和霜儿还在小声说着话。苏铁惜跳下车沿，有些手足无措道：“姑娘，我去瞧瞧小冉哥哥，今天他送我好多棉糖，我拿了点儿点心给他送去，马上就回来。” 天女葵微笑道：“快去快回，这地方这么黑，我怕遇到坏人。” 苏铁惜看了一眼菊儿道：“没事儿，若是有贼来了，前面装睡的这个丫头一根小手指都能扳倒一大片，她可是有名的酥合斋辣丫头。” 说罢，赶忙跑下车沿了，留下身后已经站在车沿上怒气冲冲的菊儿。
九 叶赫辉已经坐了大半个晚上，眼前的几个人也已面露倦色，一个军官起身活动了一下道：“我说叶大人，他怕是听说了我们缇卫五将，不敢来了吧？今儿已经是第三天了，我看着说不定是哪个不长眼的和您开玩笑呢吧？” 叶赫辉尴尬地咧了咧嘴角，没有说话。 “你小子少说废话，上头的命令你不是不知道，如今收到白发鬼的索命函的几位大人都已经遇害了，今次咱们便是死在这里，也要保护叶大人的周全。” 叶赫辉起身拱手道：“几位将军，辛苦你们了，我看今夜也必定无事了，几位还是早些休息吧。” 话音刚落，府门口的门房屋脊上突然传来一声冷笑。 “你们，是在等我么？” “谁？”四个缇卫已经将叶赫辉围在中间，另外一个缇卫在吼了一声以后，人已经站在屋脊上。 屋脊上冷冷清清，连一只蚊子苍蝇之类的活物都没有。 叶赫辉的心刚刚放下，身后一个家丁已经惨叫了一声，待他回过头的时候，看见家丁的身上缠着几圈发着白色寒光的链子。 “赤练精金，你是白发鬼？”一个缇卫手里一边结印一边吼道。 家丁发出一声惨叫后，便不再出声，缇卫刚要上前，家丁已经被肢解，一个大活人，突然被卸掉胳膊和腿，只留下一颗脑袋，甚至他并没有倒下，而是直挺挺“站”在地上，望着眼前地面上的自己的手脚，喉咙里咕噜咕噜地发出怪响，却说不出话。 四周的家丁不禁弯下腰，似乎要将自己的肝胆全部吐出来。 良久，家丁才倒下，而他的身后，是一个两只眼睛赤红，一袭白衣，一头长长的白发的小孩子。 白色的头发，随着夜风飘散，在黑夜里的火光照耀下，散射出诡异的光芒。 第一个缇卫手里的印已经结好，“谷玄”，白发小孩的舌头舔了舔干涸的嘴唇，从嗓子里挤出两个字。 随后，缇卫已经飞身到近前，两只手里凝出的一只长矛直刺他的咽喉。小孩笑了一下，手中的链子一挥，如同毒蛇一般缠绕在缇卫手中的矛杆上，第二个缇卫手中的火焰也已经飞到近前，紧接着第三个人手中的闪电闪着火花，直直地飞了过来。 小孩嘴里不屑地“嘿”了一声道：“就这点本事？”话刚说完，手中的链子已经飞了出去，同时小孩的身子随着链子飞了起来，在空中将链子抓住，手中一抖，链子已经将火焰和闪电捆住。在缇卫们长大的嘴的同时，将火焰和闪电“吃进”了肚子里。 落地的时候，手中拿着矛的缇卫也已经倒下，他的半颗脑袋和半边身子被斜斜地切开，甚至在落地的瞬间，他的眼睛还在兀自乱转着。 “你知道么？死亡拥有一种令你想象不到的快感，就像那些嫖客伏在妓女身上的时候。”小孩望着叶赫辉笑道。
十 易小冉已经躺下了，听见外面有人敲门，便燃了灯问道：“谁啊？” 门外，一声稚嫩的声音响起：“小冉哥哥，是我啊。” 易小冉开了门，见苏铁惜拿着一个大包袱，摇头笑道：“你又给我带什么好吃的啦？” 苏铁惜笑着将手里的东西放下道：“我趁老吴他们不注意，拿了一些凝香糕给你。” 易小冉摸着他的头道：“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跑出来了？” 苏铁惜站在地上摸着脑袋道：“我和姑娘一起出来的，她要去缇卫府。” 易小冉有些失神地望着门外，过了一会儿才道：“哦，这样啊。” 苏铁惜有些自恼道：“小冉哥哥，你是不是喜欢我们家姑娘啊？”易小冉回过头笑道：“你这个小鬼头，快坐下吧，看你累的，一身都是汗，这阵子天凉了，小心点儿。” 苏铁惜半个屁股坐在凳子上，有些拘谨。刚刚坐下，又站起来道：“你快吃吧，等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易小冉扳着他的肩膀，将他按在凳子上，这才转身打开包裹，取出糕点来。 他低着头，吃的很慢，良久以后，才低声道：“小铁，你和姑娘还有霜儿菊儿还是离开这里吧。” “为什么啊？你不是喜欢姑娘么？为什么要我们走啊？”苏铁惜望着他不解地道。 “你知道影者么？算了，你肯定不知道的。”易小冉摇着头，又拿了一块糕点放在嘴里低着头道。 苏铁惜一听见影者两个字，身子“唿”地站了起来，身子向前抖了抖，却不小心将桌子上的油灯打翻了。 上好的鲛人油，一百颗金珠才能买到半个手掌大小的一瓶。 易小冉慌忙站起身子，看了看苏铁惜慌乱拍打着火焰的笨拙模样，这才跑到榻上，在包裹里找出一个瓶子，然后匆匆走向净面盆，将瓶子里的药粉撒到盆里，端起盆转身回来。 苏铁惜，已经不见了。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浑身白衣，满头银发，手里拿着一根赤练精金的链子的小孩子。 易小冉手中的盆掉在地上，两个人互相盯着。白衣小孩身后的火焰猖狂地向上窜着，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异常妖娆。 易小冉动的同时，白衣小孩也动了。两条人影交织在一起，从燃着的屋子里窜出来，落在院子里。 易小冉的脸上，落着一片雪花。他抬起头，望着夜空里如同四处飞舞的精灵般的雪花，笑了。然后他抬起手，手上一阵旋风夹杂着一团火焰凝成的刀刺了过来，白衣小孩几个闪身躲开，然后手中的链子刀旋转着缠向易小冉。“溜……提……舞……你竟然学会了这么多？天罗果然是天罗……”易小冉有些惊讶地看着白衣小孩，但是脚下却打着转儿移动着。 白衣小孩露出一排森森的牙齿，低声道：“你知道的太多了，嘿……我的手上，还从没杀过影者呢，今天拿你开开荤吧。” 两条人影继续纠缠在一起，如同两只飞舞在雪夜的蝴蝶，易小冉的手上，色彩斑斓的颜色随着身形流转。白衣小孩则用两只眼睛紧紧盯住他的身形，易小冉的嘴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小铁呢？你把他藏到哪里去了？”易小冉躲过了白衣小孩的链刀后向后闪身，站在雪地里问。 白衣小孩顿了顿，说道：“这里没有苏铁惜。”继而手上的链刀再次飞出去，易小冉仿佛明白了什么，右手结印，顿时一股绿色光芒笼罩在身上，左手则在身前画了一个圈，白衣小孩将链刀收回来，双眼赤红地盯着他画出来的圈。 圆圈的边缘开始泛白，然后仿佛时空被割断了一般，这个圆竟然径自动了，白衣小孩愣在原地，他看不见易小冉，但却能看见圆圈向自己飞过来。圆圈突然变化成不同的形状，方形、三角形、椭圆形，形状的背后，易小冉平静地道：“我们易家，经历了四百五十年。这四百五十年来，威震天下的武者文帅辈出，作为最古老的影者世家，多少人曾经被我们踩在脚下？天罗……哼……天罗算什么？即使你们现在能站在大陆巅峰，那又能怎样？便是辰月和天驱，也要颤抖。” 圆圈已经逼近白衣小孩，渐渐地，他的嘴角开始渗出鲜血。他的眼睛也黯淡下来，逐渐变黑。 “小冉哥哥……”白衣小孩痛苦地呻吟。 易小冉怔了怔，刚要说话，一柄链刀已经贯入胸口。 圆圈消失了，白衣小孩望着他胸口那个兀自流淌着血的伤口，有些呆住了。 “小铁，是你吧？”易小冉盯着他道。 白衣小孩没有说话。 “你们家姑娘，她好漂亮。”易小冉嘴角流着血，对他说道。 “叮”白衣小孩手中的链子刀掉在地上。他跑过去扶着易小冉道：“姑娘说过，我们是一家人，我不让你死，你不能死。” 易小冉望着他，突然又推开他，发疯似地往门外跑去，没跑几步，又跌倒在地上，他再爬起来，再跌倒。再爬起来，再跌倒。 白衣小孩愣在原地。
十一 易小冉身后，是一道血迹，在黑夜里，落在雪上的血迹，显得分外落寞。 他看见了天女葵的车，车里燃着灯，他能看见那个令他魂牵梦绕的人影，慢慢地，他的视线模糊了，眼前的一辆车变成了两辆……三辆……四辆……。但是他的脚下，依然坚定地一步一步向着车走去。 菊儿依然倚在车门上打盹。 天女葵笑道：“小铁，你回来啦？” 一只洁白的手将车帘拉开，一阵血腥味扑面而来。 他的身后，苏铁惜拎着一个包裹，失神地站在漫天大雪中。 包裹里的糕点已经有大半都掉到地上，剩下的几块，也有一部分露在包裹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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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0-10 2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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