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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丹还是一个小姑娘的时候，她便知道，自己将来要嫁的人，是夏国未来君主秦婴。她并没有见过秦婴，只知道他是国君之子，下任的国君而已。家里从小就按照未来王后的样子来教习她，一言一行，管束甚是严格。殷丹从小就讨厌这个叫秦婴的男人，可这是家族历代适龄女子的命运，也是她的命运。 那一年，她十五岁及笄，生命似乎从这一年，开始了。 那日她为了救一只落水的鸟，眼看就要得手，却被忽然而至的一个激浪劈头打下，身体失衡，开始随着水流向下游漂去。醒来的时候，已是傍晚，日落将至。她先看到的是一面银色面具，面具下面是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她鬼使神差的伸出手，莫名想要摸一摸那面具，看一看那面具下的脸，可是——“阿嚏！”一个响亮的喷嚏，打破了的殷丹的小计划。 “快点用火烤烤衣裳吧！”少年开了口，声音有些嘶哑，却并不难以入耳，反而有种别样的韵味。 殷丹吸吸鼻子，正打算依少年所说先烘干衣服，可是抬头看了天色，便“呀”了一声，提起裙子转头奔跑而去，“今日多有不便，明日相约此处再来谢恩人——”跑了几步，她想起来，又回头对少年说。 少年添了一根柴到火堆里，没有干透的树枝，燃烧时发出哔哔啵啵的声音。 “那我就在此处等你。”声音不甚大，他知道，殷丹肯定听到了，因为他看到了少女回眸一笑。 果然，回去的时候，姐姐揽住从侧门进来的殷丹，小声说，“不要穿过大堂，从后面绕回你的房间，父亲正在发火呢！”殷丹感动的望着姐姐点点头，“父亲那边我和娘会帮你求情的，快回房吧。” 殷丹热水澡也懒得泡，换了干爽的衣裙就裹着被子躺在床上了——她实在冷的受不了了。暖和的被子，金炉散发的淡淡催眠的香味，让她的脑子变得浑浑噩噩，昏昏欲睡间，听闻父亲在外间发脾气，说辞却还是那几句，“她是将来要当王后的人，你们这样宠的她无法无天，将来怎么母仪天下！” “陈词滥调，老生常谈……”当然，当着父亲的面，殷丹可不敢这样说，可是现在。 小丫头杏儿听到小姐的声音轻声问，“二小姐，二小姐说什么？”殷丹没有说话，看来小姐是睡着了，杏儿轻轻吹熄了蜡烛，在外间窸窸窣窣的躺下。 殷丹并没有睡着，她虽然闭着眼睛，但是此时内心却忽然感觉分外清明。 明日该怎么谢人家。 许一些银钱，不不，那样太俗气了！干脆请他到城里的酒楼大吃一顿好了，可是——来到城里难免会被家里出门采买的下人看到，万一告诉了父亲，那岂不是泡汤了？干脆自己做点什么东西送个他好了，可是学了这么久刺绣，指头都戳了无数个破洞，自己的绣工还是拿不出手……有了，干脆串一个玉穗子，嗯，对，这个最简单了，再从库房捡一块玉佩串上穗子送个他，也算是自己的一番心意了。这样想着，殷丹终于满意点点头。 然而，计划次日却并未如期进行。这次阻拦自己的并非父亲，而是严重的风寒。 殷丞相驰骋沙场半载，膝下只有两女。殷夫人眼睛坏了以后，丞相便一心一意的守着夫人，并未和他人一样有三房四妾，这也是殷丹敬佩父亲的一点。尽管殷丹从小性格顽劣，却也是娇生惯养，十指不沾阳春水。 “真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唉！”殷丹在姐姐来喂药的时候，感叹道。姐姐抿嘴一笑，食指戳着她的脑门，“都病成这个样子了，还不在家好好养养，还想要到哪里再野去？” 姐姐吹凉了药，慢慢喂到殷丹嘴里，“不过也亏得这一病，躲过了一劫，不然不知父亲怎么责罚你呢。昨天，连家法都请出来了，说要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个小魔头。不过你呀，也确实需要管教管教，这么无法无天的！”姐姐说着要教训她，也是眼里却是温柔的溺爱。 殷丹从小就是姐姐带大的，长姊如母，这个姐姐有时真像自己的娘一样。姐姐从小安静文弱，十五岁出嫁，当时父亲并未官封丞相，只是一名将军。传出父亲不能生还的谣言，姐姐的婆家便寻了个由头，把姐姐赶回了娘家。后来父亲突围，立下战功，成了英雄，那家人又讪讪的腆着脸要来接姐姐回去。殷丹当时年幼懵懂，并不知姐姐受的委屈，只觉得自己离不开姐姐。当那家派人来接的时候，便死死的抱着姐姐大哭。当时殷将军也对事情有所洞悉，便以要照顾卧床的母亲和幼妹为由把姐姐留在了自己家。 那家人空手而归，个把月后便送来了休书。在当时女子被休并不算耻辱，还可以再嫁人。殷丹想，当时的休书多半是父亲授意的，那家人也迫于殷将军的压力。可是姐姐没有再嫁，而是帮助母亲，倒不如说是代替母亲掌管了这个家大小内务，并且把殷丹养大成人。 殷丹再一次去那条湖边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了，她没想到，那个戴面具的人，竟然还在那里。 她记得，当她把玉佩送给清逸的时候，清逸皱着眉头说：“这就是你亲手做的谢礼！” 殷丹笑嘻嘻的指着玉佩上的穗子。“这世界上相同的玉佩千千万，可这玉穗子，却是本姑娘亲手做的，独一无二。” 隔着面具，殷丹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他小心翼翼的把玉佩系在了腰间。 时间一长，他们便熟悉了。他说，他是孤儿，父母被仇家杀害，自己被一个云游僧人养大，传授了一身功夫。为了避免被仇家再次追杀，他才不得不一直戴着面具。去年师傅圆寂，他一个人四处流浪到了这里，路过救了落水的殷丹。 殷丹也曾问过，他的仇家是谁。清逸只摇了摇头，黯然的说，仇家势力太大，说与不说，自己此生都无法报仇，你还是不知道的好。清逸这样说，殷丹便没有再问下去。当清逸问及殷丹的名字和家世的时候，殷丹怔了一怔，说：“我叫红叶，是城里富商的女儿，母亲去世的早，父亲后来再续弦，又有了孩子，自然对我疏于管教，不过这样我才有机会遇见你，还有时间整日和你鬼混呢！”殷丹说完，笑嘻嘻的对清逸做了一个鬼脸。 殷丹几次想揭开那面面具都没能成功，后来清逸索性跳到树上和她说话。她想，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也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殷丹已经记不清这是她这一年第几次偷偷溜出家门了，但是她知道这样的日子已经不多。下个月，就要举办成年礼，成年礼后，她便要嫁进王宫做金丝雀。所以她格外珍惜和清逸在一起的日子。 殷丹知道，这将是她这一生最快乐的时光。清逸偶尔带她去捉鱼，两人溅湿了半边的衣裳，也不见得能抓得到几条；偶尔会给她带几个红红的山果，酸甜可口，浓郁多汁；偶尔送她一朵盛开的不知名的野花，殷丹亲手插在鬓间，笑嘻嘻的给清逸看；殷丹偶尔唱歌给清逸听，那是小时候姐姐唱给自己听的童谣，小时候只觉得姐姐唱的好听，便跟着学了下来，长大后才明白，这首歌唱的是两个青年男女相恋的故事；跟多的时候，殷丹喜欢说些殷丞相的事迹…… 相传殷将军当年为夏国打江山立下了无数赫赫战功。有次不慎中了敌人埋伏，被困月余之久，国都疯传殷将军战死的消息。殷夫人的眼睛，就是当时哭瞎的，可是忽有一日，殷将军带领一干将士，将敌元帅的头颅悬挂于城门示众。殷将军被埋伏时带领了数千余士兵，突围时伤亡也甚小。其实以殷将军的武功和谋略，若带领精锐突围，自然不在话下。但是殷将军为了不牺牲无辜的将士，只带了几个死士，趁夜冒死深入敌腹，以一人之力取敌将头颅，乱了敌方几万大军。这一战不仅救了这五千将士的性命，也狠狠的打击了入侵的敌国，使其不敢再犯。 “大夏国君若不得殷将军，恐怕也坐不稳这天下呢！”殷丹带着不加掩饰的得意语气对树上的少年说。 少年淡淡一笑，并不说话。 殷丹狠狠地踹了一下树干，“我告诉你，不要以为只有这些，殷将军下面的话才是最让人敬佩的呢。人家问他，为什么当时不先突围，再寻求救援去营救士兵呢？你猜殷将军怎么回答？” “殷将军说，他们不敢妄动皆因惧怕我殷某一人，若我离去，他们便无忌惮，这些无辜的将士便会枉死。战乱必定要有牺牲，但是大家要死得其所，我们虽无惧死亡，但也不能眼看我的弟兄们去送死！” 树上的少年淡淡的开了口。“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殷丞相如今威名远扬，他若有心想自己接管大夏，只怕王朝又要颠覆，国号也要改了呢！” 殷丹在树下拍手笑着叫：“说的一字都不错！看来殷将军的故事已经家喻户晓了嘛！”忽而又蹙着眉狠狠的踢了几下树干，“你不要以小人之心猜忌别人，殷将军光明磊落，心系大夏，他才不会做这种事呢！” “你又不是他，你怎知他不会？” “我……反正殷将军就是不会！” “好好好，就算他不会，你能保证他没有想过？” “你！你简直！”殷丹一张脸因为气闷别的通红，说不出话来，只得狠狠的踢那树干。 少年从树上一跃而下，笑道：“好了好了，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殷丞相仁爱百姓，他才不会引发战乱，让百姓受苦！” 殷丹别过脸，不理他，静静的看着流水。两岸的红叶漂浮在湖起起伏伏，一会儿被浪花拍打沉入水中，一会儿又浮上来。 殷丹坐在树下的石头上，手撑着腮。她并没有告诉过这个少年，她是殷丞相的女儿，夏国未来的王后。爹爹真的会像他说的那样，要自己做国君么？殷丹被自己突如其来的念头吓了一跳，她慌忙摇摇头，不，不会有那一天的。 殷丹自己出神的发了会儿呆，已然忘记了两人刚刚的不快，她转过头去和少年说话，然而树上树下却都空无一人。 “清逸——”殷丹大叫着少年的名字，惊起了树林里歇脚的鸟儿，一群群黑压压的鸟扑棱棱的直冲云霄。 太阳已渐渐西斜，映着湖面，半江瑟瑟半江红。 殷丹郁郁的坐下，清逸大概以为自己生气了吧，其实，唉！她随手留了几个字，相约明日再见，径自离开。 次日一大早，姐姐就来到了殷丹房里，亲自来给殷丹梳洗妆扮。 殷丹不解，忙问：“姐姐，这是怎么了，怎么忽然打扮的这么隆重？”姐姐一面吩咐人找出往日给殷丹做的宫裙，一面惊讶的说：“怎么，父亲今日要带你入宫参加宫宴的事情，你忘了？”殷丹这才想起来，今日要参加宫宴，商定与太子秦婴的婚事。 时间过得飞快，最怕来临的事情，终于来临了。 思来想去，殷丹匆匆写了一纸书信，交与她的贴身丫鬟：“杏儿，把这个交给城外湖边枫树下的面具人，快去快回。”杏儿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点头。 殷丹坐在马车里，不住的掀开帘子张望。 殷丞相忍不住轻声呵斥了一下女儿，殷丹不情愿的放下车帘。 王宫修缮的果然非常漂亮，这是殷丹第一次入宫，她尾随着殷丞相由几个宫人带领着，来到宴会。一路上，殷丹始终低着头，姐姐在家便教导过她，到了王宫，不要四处走动，不要东张西望。以殷丹往日的个性，是很难做到这一点的，但如今小姐有心事，好奇心先减了大半，既无心，也懒得看周围的新奇事物了。 宴会上，殷丹一直在出神的想自己的心事，她对宴会上的话题完全不感兴趣。大夏的国君看起来年纪和父亲相仿，但气色却很不好，据说国君常年疾病缠身，还听闻他已经开始准备身后事，随时传位给太子秦婴了。殷丹一面应酬的笑着，一面四下打量，宴会上并没有看到哪个是传说中的太子秦婴。 殷丹悄悄叹了口气，要皮笑肉不笑的敷衍这一堆心口不一的人，实在是比让她绣花还累，如此枯燥乏味的宴会，怪不得秦婴要无故缺席了。 “君上，今日怎么不见太子呢？”殷丹听闻父亲忽然问道，也忽然来了兴趣，她也眼睛眨眨的看着国君。 “哦，昨日出宫狩猎，太子回来后就感染了风寒，太医已经看过了，说并无大碍，只需静养几日即可。” 殷丹忽然道：“太子生病，臣女也非常忧心，臣女想趁此入宫的机会去看看太子。” “丹儿，不可胡闹！”殷丞相呵斥一句，“君上，我这小女疏于管教，这孩子……” “哈哈哈，无妨无妨，你这女儿总归要嫁给太子的，说起来他二人也从未谋面，不如现在趁此机会彼此了解一番也好。”国君大度的笑着说，“来人啊，引二小姐去见太子。” “谢君上！”殷丹听到这句话简直心花怒放。 好不容易逃离了那死气沉沉的宴会，她舒服的活动了下僵硬的手脚，把长长的裙摆提起来，系在一起，这样走动起来也方便多了。 “殷小姐，太子的寝宫不在这那边，还是让奴婢们来给小姐带路吧吧！”对于这个未来的太子妃、未来的王后，宫娥们分外恭敬。殷丹皱皱眉头，不悦的说：“我要去哪里还要你们管么？我就想一个人逛逛！” 宫娥们听闻齐齐下跪，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开这个口。 “我又不是要砍你们的头，我就是想一个人逛一逛这王宫都不行么？”殷丹看着跪在自己身前的数人，有些尴尬。 “可以可以，殷小姐既然要一个人逛，那咱们就不要跟着殷小姐了，以免扫了她的兴致！”一个年级稍大的宫娥率先开了口，她一发话，大家都惟命是从，各自散去。 殷丹满意的笑笑，径自离去了。 这是一个古怪而又精致的别院，种植着各种花草，院中是一个圆形的池塘，里面栽着荷花，纵然现在夏末，荷花还是开满了整个池塘。池塘上架着小桥，桥心设有一个精致的小凉亭，大约只能容纳二人。 殷丹走到桥上，这个桥架的比普通桥梁要偏高很多，站在亭子里，只觉得视野开阔，整个王宫几乎都可以尽收眼底了。她诧异一路走来竟然一个宫娥都没有见到，终究还是少女心性，强烈的好奇心使殷丹不由得想探究一下，这个别院到底有什么稀奇古怪。 她轻轻踩着木质的楼梯，尽量不发出声响。忽然听闻一阵旖旎的声音，殷丹红着脸，住了脚。纵使民风再开化，她也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乍听闻，是够让人难为情的。竟然有人在这里偷情？隐约间有人声传来，殷丹悄悄的往前凑了凑，躲在花坛底下，她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觉得既新鲜又刺激，心砰砰直跳。 里面一个娇媚的女声道：“君上的身体已经一日不如一日了，看来太子您继位指日可待了呢，到时候太子做了国君，取了殷家二小姐，娇妻在怀，怕是要忘了人家呢！” 殷丹暗吃了一惊，竟然是太子！这太子也太放荡了些，不是说养病么，竟然在这里风流！ “哎哟小宝贝，我怎么可能会是那种负心人呢？再说一个发育不全的小丫头怎么能和娘娘您比呢！” 女人娇笑一声，笑骂一句，“小油嘴”。 “好了，你也该走了，宴席结束，父王第一个要见的，恐怕就是你这个小妖精了！” 天啊！真是骇人听闻，殷丹若不是亲耳听到，简直无法相信和太子在此风流的人，竟然是国君的妃子！ 片刻，里面走出来一个身材玲珑的女子，好在这个花坛的花开的比较茂盛，遮住了殷丹的大半，那女子匆匆离去，也未曾细看，倒也没有发现她。 殷丹攥紧拳头，暗下决心，此事一定要告诉父亲，让父亲不要将自己嫁给这个禽兽不如的太子。 如此想着，便要离开。 忽然不知哪里出现一只手，拍了一下殷丹的肩膀，这一拍魂都要吓走一大半，殷丹大叫了一声，一下子了跳起来。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太子秦婴。 长发如黑玉，肌肤如美瓷。长眉入鬓，鼻梁英挺。嘴唇有些薄，嘴角带着有些傲慢的笑，眼睛有些迷离朦胧，仿佛永远睡不醒的样子。 尽管殷丹觉得眼前这个太子在自己心里已经非常不堪了，但又不得不承认，太子长得也确实和传闻中一样，美的不像样子——甚至美过任何女子。 秦婴似乎对这种眼神司空见惯，任何一个看到他的女人，目光都像是黏在他身上一样，“你是哪个宫的丫头，竟敢在这里偷听。” 殷丹思索了一会儿，心生一计，与其去求父亲，还不如直接威胁这个太子：“我就是殷丞相家的二小姐殷丹，虽然我和你有婚约，但是我可不想嫁给你，只要你和你父王说要退婚，今天我听到看到的，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殷丹得意的看着秦婴，“怎么样，你考虑考虑！反正你也不会喜欢我，你还可以继续和你的情人缠绵，否则……” 秦婴暧昧一笑，“以前我没有见过你是不喜欢你，可是今天见了你，一下子就喜欢上你了，现在可以说是要爱死你了！至于你说的媚妃，我可以告诉父王，是她勾引我的，父王也只会把她处死，我是他唯一的儿子，他不会把我怎样。倒是你，反正我们迟早要成亲，不如今日就做了夫妻可好？”说着身子往前一凑，手就要摸到了殷丹的脸上。 殷丹气急败坏的打掉秦婴的手，想不到这个男人竟如此薄情，当下又急又气，一时脸涨红了脸，只得大声说“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这是我的别院，也是你自己闯进来的呢！”秦婴脸上带着放荡的笑，看着殷丹。 殷丹正无计可施的时候，忽然看到之前的老宫娥走进了别院，“殷小姐，殷小姐！原来您在这里，丞相大人让奴婢来找您，宴会已经结束了。”殷丹像看到了大救星一样，忙不迭的走出了别院，临走前还狠狠的瞪了秦婴一眼，似乎恨不得把他那张傲慢轻浮的脸撕个粉碎 回到府上，殷丹一直闷闷不乐，杏儿告诉殷丹，她并没有见到什么戴面具的人，字条被原封不动的带了回来。 她轻轻蹙着眉，思索着，是清逸昨天离去便没有回来过，没有看到她留的字？还是他今日有什么要事才不得不爽约呢？清逸一向是守时守信的人，约定了的事，必定是风雨不改的。殷丹找不到清逸，又加上今天秦婴的事情，一时心乱如麻。 晚饭后，殷丹终于忍不住对父亲说了太子秦婴的种种，她说他有多轻浮放荡，多么不堪，自己有多么不愿意嫁给他，当然她只是说听说，并没有说出今天在王宫内发生的事情，作为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这种事还是有些难以启齿的。殷丞相听完怒斥了殷丹，命她在房中思过，如今大婚在即，以后便不许出门了。 殷丹还要再说什么，殷丞相已经挥了挥衣袖，命人把她从书房赶了出去。 时间很快就到了殷丹成年礼这一天，家里热闹的张罗着。国君也派人来给殷丹册封，十五岁的殷丹，这一天被正式册封为郡主。 “国君上次宴会见到郡主，就很喜欢，夸郡主温柔得体，聪慧大方，因此特许郡主自己拟定您的名号！”宫人笑眯眯的说。 殷丹愣了愣，“红叶吧！”反正自己的命运也如同水中红叶，浮浮沉沉不由自己。 “好嘞，那咱们就快恭喜丞相，恭喜红叶郡主吧！” 身后响起的祝贺声，让殷丹觉得分外刺耳。她想，如果清逸也听到了红叶郡主的名字，那会不会想到是她，会不会来找她，会不会……清逸！ 大婚安排在册封后的一个月，农历九月初九。 事情安排的紧凑，简直不给殷丹任何喘息的时间。殷丹也再也没有见过清逸。 “父亲，如今马上就要大婚了，父亲也可以对小妹稍微放松些了吧，看她这几日已经清瘦了许多，您这样禁锢着小妹，无非也是怕她再去和城外的那人见面，可是那个人不是已经被父亲您给……” 殷丹无意识的走到父亲的书房外，却听到了这晴天霹雳的一句话。 清逸被父亲怎样了，清逸被父亲怎样了！ 殷丹强忍着要冲进去的欲望，躲在窗下继续听着。 “当时派去的人虽说刺中了他的要害，见他落水，却没有找到他的尸身，所以还是小心的好。” 殷丹的紧紧的握着拳，才忍着不出声，指甲因为用力，深深的嵌在肉里。 只听姐姐又道：“可如今小妹她……” “她是我们殷家的骄傲，只要她能生出一个男丁，再杀了秦婴，这夏国迟早是我们殷家的。” “只是，苦了小妹一人！” “为了我们殷家，为了我们整个家族，有何苦？只是丹儿这丫头太莽撞，说话做事又不经脑子，还是暂时不让她知道的好！” 殷丹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冲了进去：“爹爹！为什么？你告诉这是为什么啊？最疼我的爹爹，我最引以为傲的爹爹，他骁勇善战，为了保卫国家，为了使百姓安居乐业，他在战场上九死一生……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我是你的女儿啊……我是你的亲生女儿……还有姐姐……你们都是我最亲的人啊……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丹儿……”殷丞相一脸惊愕。 前所未有的绝望铺天盖地的袭来，不仅仅是父亲算计了她，算计了她爱的人，更多的来源于一种梦想的破灭。 殷丹此刻只想逃离，逃离这牢笼般的，阴暗冰冷的丞相府。 乌云蔽月，今夜注定是一个狂风骤雨之夜。 殷丹跌跌撞撞的跑到湖边，这里曾是她和清逸留下了无数回忆的地方，可如今只怕是上穷碧落下黄泉，她再也不能见到他了。 “清逸——清逸——，你在哪儿啊——”殷丹对着湖面的大喊，湖水起伏澎湃，漫山遍野充斥着殷丹的声音。 殷丹瘫软无力的倒在湖岸的石头上，天空黑的像一池墨水，这浓重的黑暗，让殷丹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恐惧感。是的，清逸已经不在了，父亲把自己当做政治权利的工具，姐姐也是父亲的帮凶，这世上还有谁能让她真正的相信，还有谁是真心对她呢？ “清逸，都是我害了你，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殷丹低声喃喃自语着，“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会去找你的，这就去找你……我们一起，远离这污浊的世界！” 那酝酿了一夜的夜空，忽然传来阵阵惊雷，数道闪电劈下，大雨倾盆而至。雨水可以冲刷这大地，却冲不去这世间的污秽和肮脏。 殷丹站起来，擦干眼泪，空洞的望着这湖水，一步一步的走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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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0-10 2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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