岫烟我,自幼家道贫寒,投奔姑姑邢夫人而来,进得荣国府上,得以亲近大观园里的众位姐妹与兄弟,何其幸载。 我深知手头拮据的艰难,是以我理解下人的种种作为。她们欺负我的时候,我能一笑而过;她们服侍我的时候,我能诚惶诚恐地投桃报李。 姑姑让我每月从二两银子里余下一两送与姑姑的娘亲,我照做不误,宁肯自己卖了冬袄子度日,也绝不向人乞求。 打小与妙玉姐姐学习诗词书画,我懂得世态炎凉甚,对于外援,不盼望不期盼;对于贫贱,不抱怨不羞愧。安贫乐道是小女子的处世方式,不卑不亢是女儿家最后的自尊。 上次琏二嫂子打发人送来金丝掐馅的红夹袄子,我死活没有收下给退了回去。我深知二嫂子的为人,接济了我下回我总是在被可怜的地步,这个,是我不想看到的。 是的,我穷,穷到已经没有了任何非分的盼望。但我是乐天的,穷并不可怕,志气是不能少的。 感谢宝钗妹子和薛姨妈看上我,把我嫁给了温柔的夫君薛蝌。女儿家别无所求,能与夫君安守度日就是前世修得的幸福。 “看来岂是寻常色,浓淡由他冰雪中”贾府的兴衰也是人情冷暖的一个写照,富贵如浮云,聚散不由人,岫烟身处其中,也只能是一声叹息罢了!
平儿那日自和秦钟回了府邸,闲暇时不由自觉地想起钟儿的俏脸膛。钟儿戴在她发髻的花儿自那日回来之后便摘下来,仔细放到真丝帕子里压平了,待花瓣干了之后存在了梳妆匣子里。无人之时常拿出来把玩一番。
却说这秦钟,素日里只知道和宝玉嘶混,大观园里的莺莺燕燕一个比一个的婀娜也见了不少。那日单同平儿出去回来,每次咽食却也有些食不甘味。按说园子里出挑的姐妹不少,若论眉眼清秀与知人待物,比平儿懂事的却难出其右。再有平儿是琏二爷的收房丫头,比起别的姐妹自然多出了一分女儿家的妩媚来。
“平儿姐姐!”对着铜镜正独自发呆的平儿被这一声呼唤差点儿丢了魂魄去。抬头,秦钟俊俏的小脸儿隔着帘子张望着这里。
“小爷,快进来吧,当心外面着凉。”平儿心中一喜,赶紧地把秦钟让进了屋。
“平儿姐姐,我们去园子里捉蝴蝶去吧!”秦钟巴巴地凑了笑脸过来。
“去去,姐姐那里能去那里混玩呢,园子里人多嘴杂,不如小爷把你今日读的书念一段子给我听,也叫我沾沾学堂的书香气。”平儿拿手指点着秦钟的鼻子笑道。
“姐姐,好姐姐!”秦钟说着把身子向平儿压了下来,平儿向椅子里躺了靠去,秦钟竟全部身子都在了平儿身上,星目灼灼有神地盯着平儿。
“小爷,快起来,仔细让二奶奶看见,剥了你的皮去。”平儿直觉一股热气从丹田升起,欲要挣扎起来竟没有什么气力。
“好姐姐,我知道你是不会难为我的,凭是二奶奶看见我只说应宝二爷央求与你擦胭脂粉子,料想二奶奶也奈何不得的。”秦钟此时满怀香软在抱,岂肯当时就起身的。
“小爷,钟儿,听姐姐一声劝吧,此时你若要与我相好,料非但二奶奶,连二爷也会要了我们的命的!你真的是性命都不想要了吗?”平儿一时忧患意识上了来,酸软之心顿时淡了许多。
“姐姐,”秦钟把头颅埋在平儿怀里,依依不舍地磨蹭:“姐姐可肯等待我二年?我好好读书,考取个功名回来,到时候找二奶奶与琏二爷开恩,拿银子赎了你出来,我们且过好日子去!”
“你此话当真?”平儿听在耳朵里一瞬间地眩晕:“等你过二年求取功名回来,姐姐都老了,钟儿可还愿意娶我?”
“姐姐,当然做不得假!秦钟在此立誓:若我秦钟将来有负于姐姐,要遭天打五雷轰!”
见秦钟俊俏的小脸儿因为发誓挣得通红,平儿心里一软,竟由得他随心摆弄了去。 |